第31章人质
负责驻防枣庄、临城车站一带的驻军，是山东第六混成旅一团一营，营长姓万，名叫万伯龙。土匪武装夤夜袭击蓝钢皮特快列车，并绑架中外人质的事，他也是刚刚才接到报告，只是不知道事情具体经过。这会儿，接到临城车站站长打来的电话，知道事情重大，马上带人，来到车站站长室，进一步了解和核实情况。
“这些人，都是‘蓝钢皮’车上的乘客？”万营长指着那群拥在站长室的“难民”问道。
“是。”白智勇在人群里，对万伯龙陪了个笑脸。
“事情是这样……”站长将他刚才了解到的，向万营长细说着。
那边在了解情况，这边，白智勇退出站长室，回到火车上，同张文冲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做。珊珊在一旁，一来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来知道自己插不上嘴，所以什么也不说，就睁大眼睛看着两人。
白智勇卧蚕眉颤了颤说：“我想好了，这是件大事，就在咱们眼前发生了，要叫其从我手中溜走，我可不甘心！以后人家问起，我怎么说？”
张文冲想了想说：“我也不想这事从我手中溜走。我在想，一边是土匪，一边是驻军，我们生来咋到，又没熟人介绍，怎么介入进去？哪儿入手？介入到哪边？”
“不介入不行吗？怪怕人的。”珊珊这小丫头，还是忍不住插嘴了。
“那不行，要那样，咱不就成了局外人了？”白智勇说。
“没机会要创造机会。”张文冲说：“要不这样，天亮以后，驻军肯定要发兵打土匪，我们跟上去，说不定会有机会！”
“好象也只有这样了。”白智勇说。
“这主意不错，可是珊珊怎么办？”
“一会儿找个地方，叫她等我们几天，或者安顿在旅馆里……”
白智勇话还没说完，珊珊就不高兴了，脖子一拧，大声地说：
“不行，你们去哪我去哪，我要跟你们一块儿！”
“吵什么吵！你忘记我们的约法三章了？”白智勇说。
“没忘记！”珊珊背起那三章约法来：“一、不准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二、不准出去惹事生非，三、不懂的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三条，哪一条中说我不能跟你们去啦？”
说出来的话，就是一道存诺！存诺是座山！是收不回去的；白张两个大哥哥没语言了。没语言也就是默认了。——珊珊这样想。
第二天，也就是5月6日。天一亮，万营长就带他的一个营，三四百人枪，来到临城车站，沿着铁路，呈战斗队形，搜索前进，前往三里外的沙沟山。到了沙沟山，沿着一路的痕迹，向土匪们追去。
在一营的后面，远远地跟着两大一小三个人。
这三人，就是白智勇，张文冲和珊珊。
土匪们押着人质，行动缓慢。上午10点，万营长带领的队伍，就追上了绑匪。
“叭，叭叭！”绑匪开枪了。
“叭叭叭叭！”军队也开枪还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来回乱飞。
在乱飞的子弹雨中，这边，两个士兵挂了伤；那边，一个叫纳恩满的英国人被击中脑袋，遗尸路旁。
一场枪战之后，救回外国人质６名、中国人质９名。迫不得已，劫匪将人质推出来，当作盾牌。
“营长，好象不对劲呢？”营副对万营长说。
“怎么不对了？”
“你听听，绑匪们在喊话！”营副说。
“望远镜！”万营长手一伸。
“你看吧，”营副递上了望远镜：“这么密集的枪声，也不知道躲躲，土匪就是土匪，没有一点军事素养！”
万营长接过望远镜，一边调校焦距，一边观望。
交战双方，中间的实地距离大约三百多米，可在这架德国产的放大28倍的蔡司双筒望远镜里，也就只有二十来米远的距离，看得要说有多清楚就有多清楚。
望远镜里，一大群身着各种穿睡衣的男男女女，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小山坡上，正挥舞着手中的白色的毛巾，或者白色的衣物，在那里声撕谒力谒地叫喊叫，表示着“别打”。
最为显眼的是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的，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大胡子老外，山风吹起的黄胡子左右飘动都能看清，手中挥动的是一件黄色内衣，挥动的动作最大。很明显，挥动着毛巾衣物的人们，就是人质！旁边的大石头下，七八个土匪半露着头，枪口瞄着这边。
——人肉盾牌！
万营长明白了，他队伍的枪口直接对着的并非匪徒，而是被推到阵前当“人肉盾牌”的人质！
打，伤不到土匪，伤亡的定是人质，而且还是外国人质，上边追问下来，肯定吃罪不起；不打，绑匪就会在眼皮儿下溜走，有损驻军的名誉。一时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令万营长万分为难。
这时，有人来到面前，来人是两个青年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万营长，停下，不能开枪呀。”来人里边那个长得有几分象关公的丹凤眼的人年青人说。
“你们是谁？”
“我们是蓝钢皮上逃出来的乘客，昨晚在站长室，我们见过面！我叫白智勇。”白智勇说。
“想起来了，昨夜我见过你。”万营长点点头：“这是打仗，不是过家家。不开枪，土匪跑了怎么办？”
“土匪押着人质，一定有目的，走不快，跑不了的。你们只管远远地掉着他们就行！”
这主意好！事到如今，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停止射击！注意警戒！”万营长举起右手，下令停火。
白智勇说：“万营长，人质里有我们的家人，一开枪，子弹不眼睛，伤了人不好。这样好不好，我们愿意到土匪那边，探听消息，充当绑匪和政府之间的信使，两边传递情况好不好？”
“就你们？”
“就我们，三人！”张文冲说。
“那样很多好危险，不怕土匪伤害你们？”万营长觉得意外，看了三人几眼，又盯着土匪那边。显然，白智勇的建议，对他很有吸引力。他这样的回答，很明显是同意了或者说是默认了。
“不会的，要伤害，人质也不会留到现在。”白智勇说。
“让我想想！”万营长说道。
似乎双方有约定似的，这边一停火，绑匪那边枪声也停下来。
“还想什么，人质事大！”张文冲说。
“那你们可得小心，万一不行，就回来，别去充楞！”万营长叮咐道。
“万一成了呢？”白智勇说。
“成了，我上报上边，给你们记功！哦，你们不是军人；我一定上报，给你们奖励！”万营长说。
“好，我们一言为定！我们过去了？”白智勇不失时机地提出。
绑匪手里有枪？做事也是穷凶极恶，这个时候也许任何人都不愿招惹绑匪，因为那样很危险。不过有几个傻冒愿意涉险，万营长也乐得顺水推舟。他看了看白智勇一眼，叮嘱道：
“小心点儿，注意安全，我等着你的消息。”
“好呢！”
这边，张文冲小声对珊珊说：“话我不多说，一会我们追上去以后，你就想法混在人群里，懂么？”
“我懂！”珊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