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被封存的历史
白智勇随同第二补充团的崔营长,回到国民救国军的驻地房身沟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几天前的墙缝战斗,只牺牲了七个人,可这次,除了受伤的,第二补充团牺牲人数,翻了好几番。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沉浸在打了胜仗的喜悦中。
救国军第二补充团,在松荫沟火烧日军,几乎全歼天野旅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早已传到了救国军的大本营房身沟。王德林司令下令杀鸡宰羊,设宴为补充团接风,庆贺镜泊湖、松荫沟歼灭天野旅团的连环大捷。
白爷是救国军的贵客,白智勇是他的徒弟兼儿子,又亲自参加了这两次战斗,这样的宴会自然少不了他俩。
“……小龙湾墙缝和松荫沟,连续两次大战,都是我们补充团打的,我这个当司令的真是没想到呀。一支才成立不久的后备补充部队,就这么能打,参谋长你这个补充团团长,不简单呀!来,为补充团的胜利,干杯!”王德林两眼发亮,高高地举起酒杯,高兴得举杯的手一颤一颤的。
“要是没有司令的掌控全局,这仗是打不了的!”参谋长举起酒杯说:“这是救国军的胜利,是司令指挥下的胜利,来,为司令指挥的救国军胜利,干杯!”
“干!”
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话多了起来。
“参谋长,这次歼敌这么多,有不有必要发个公报什么的,扩大影响,鼓励一下全国的抗日士气呀?”白智勇问。
“有!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最后还得司令和李杜将军拍板。”参谋长说。
“为什么呢!”白智勇大为解。
“两个原因。”李参谋长说:“第一,这仗还没打完,天野还有剩下的四百多人未被消灭,这仗还得继续打;第二,是李杜将军出了一万元现金组建的补充团,这仗名义上是李杜将军的补充团打的,可是我们国民救国军出了那么多的手榴弹和枪枝,所以这公报怎么发,还得同李杜将军商量。”
“这重要么?打了胜仗发个公报,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白爷插话说。
——这事儿的确是个弯弯绕。
——歼敌这么多,的确应当发个公告,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为这个事儿,王德林派人与李杜,进行过几次协商,可双方坚持是自己队伍打的,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一点也不相让。为了不伤和气,最后达成协议,双方以后都不再提此事,也不发公报和上报。——就这样,此事成了一段被封存的历史,一直不被世人所知。
?——也许还有另一种原因:火攻松荫沟(也叫松乙沟),一把大火,烧掉大片森林,还有三千日军,不利于环保不说?人道方面……?
——直到八十多年后的2015年前后,《广州日报》对这段历史才有所披露。——这是后话。
见白爷说弯弯绕什么的,王德林司令打着哈哈说:
“这个么,你白老弟就不知道了。我们军人呀,尤其注重名誉,这么大的胜仗,是谁的部队打的,这可是天大的事;现在,我开始后悔了,当初要是不收李杜那一万元,那就好了!这仗不就成了我一人打的么?不过呢,这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司令真的后悔了?”有个营长笑道。
“谁说我后悔了?打日本永远不会后悔!刚才那只是说说而已嘛。”王司令说。
说得众人点头称是。
“王司令,我不懂军事,”白智勇不失时宜的站起来,声音不大地说:“不过我想问问,按照平时惯例,是不是才成立不久的队伍,都这么能打?”
“才不是呢,要说新成立的部队,除了正常的训练之外,没有几次实战和一年半载的时间磨练,那是打不了硬仗的!”这时的王德林,话也开始多了。
“那我们的补充团——?”
“主要是有参谋长,人家是共产党;补充团里应该也有几个铁杆共产党,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要不,哪有那样能打?”王德林说起共产党时,声音也压低了,因为那个时候,国民党是将共产党当成乱党看的。不过王德林本人并不这样看——原因挺简单,两年前,一个偶然事件,李庆宾救过王德林的命,从此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可是,”白智勇装作不懂,低声的问:“不对呀,是共产党就能打仗?这也太牵强附会了!”
——应该说,不光白智勇,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直到现在——到一百多年后,多少年过去了,众多国内外的专家,学者,政要,军队将领,又有几人能真正地阐述清楚这个问题呢?
“你看看江西共产党红军,就几个泥腿子,国民政府大军围剿了四五年,越剿人家人越多,这不说明什么么?”王德林说:“这说明,人家就是能打!”
“共产党真有那么厉害?”白志勇又来兴趣了。
“你说呢?”王德林说着,瞅了旁边的参谋长一下。
本来这些历史,对白智勇来说,他都知道。可知道归知道,对他来说,回到一百多年前,这不都是新鲜事儿了?所以,他太想了解这一类的往事了。
可是一想,觉得问下去不妥,于是他说:“司令,那么我们下一步——?”
“天野逃进宁安城,我们下一步是去宁安。”
“我也去!”白智勇一听要打宁安县城,一下子又来劲了。
“你去干吗?”王德林笑笑。
“打鬼子呀。”
“我们这么多救国军,还缺你一个?”
这时参谋长端上酒杯,过来给王德林敬酒。
白智勇一把拉住李庆宾:
“参谋长,宁安,我也去!”
“你?”
“是呀,我。”
“行吗?”参谋长瞅了瞅旁边也端着酒杯过来的白爷。
——那表情,一看就是不同意他去。
“怎么不行,”白智勇心里一急,说;“我也是共青……”,他想说我也是共青团员,可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口了,忙补上一句:“上高中时,我就——哦,不说这个,日本侵占咱东北,打日本,是中国人就人人有份,对不?怎么你们行我就不行?”
“什么,你是……团——真的?”参谋长对这类的词儿较为敏感,一脸严肃地问道。
实话实说,白智勇还真的是共青团员,不过是未来的,是上高是时的事儿;但是,这话说要是出来,谁信?弄不好会说你是个神经病哩!白智勇怔了怔,只好说道:“是我瞎掰掰的,不过以后,我想我会……真的!”
白爷想了想说:“智勇呀,是这样,从北平出来,一个月了,前一阵子,由于打仗,回不去,现在我寻思,是不是……?”
白智勇说:“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不回去怎么行?要不,我一个人先回去?”白爷说。
“那怎么行呢!我能扔下你老吗,你领着我出来,就得领着我回去。有始有终。”白智勇说。其实,白智勇是不放心白爷,俩人一块儿出来,就得一块儿回去。
白爷听了,重重地在白智勇的肩上拍了拍。
参谋长端起酒杯,高高地举起,说:
“你们为了民族大义,自北平远道而来,从你们的行动中,我们看到了全国人民的抗日意志,在这里,我代表国民救国军,代表王司令,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我提议,为了抗日救国,打败小日本,我们干杯!”
“来,为了抗日救国,干杯!我先干为敬!”王德林也站了起来,举起杯大声地说着,然后,将杯里的酒,仰头喝光。
“干!”
“干!”
“你们爷俩回去走那条路?吉林?还是哈尔滨?”王德林问。
“从哪儿来,就从哪儿走。我从敦化来,回去就走敦化,吉林。”白爷说。
“啥时候走,我派人送你们。”参谋长对白爷说。
“不用,你不是还要赶去宁安收拾天野残部么?你们心去!我们也不想劳师动众,我们只想悄悄地来,也悄悄地走。”白爷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