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朋友
小二连忙迎了出去，才到门口，就与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来人个子不高，一身短打装束，那对蛤蟆眼瞪了瞪，小二就忙陪笑道：
“哎呀，是洪程镖局的王子谦，王大爷呀！好久没来了，这趟生意走的不错吧！屋里请，屋里请！”
王子谦哼了一声，招了招手，外边儿涌进来十三四个伙计，把店里剩下的三张桌子都占了。
“不用问了，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老子吃了还赶路呢！”王大爷大咧咧地对小二说。
“好——呢——。”
趁小二上菜上酒的时候，白智勇问道小二：
“店家，王子谦，王大爷是干什么的？”
“这你们都不知道啊？”小二白了两个人一眼：“王子谦王大爷在北平，可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与人对敌，出手就是两口飞镖，百下百着，从不落空，绰号威震八方，是洪程镖局洪老爷子的大弟子，山东人，带着镖局走南闯北，道上的人一提他的名号，谁敢不尊，哪敢不敬？”
“镖局？”在加利福利亚出生的张文冲，对镖局这这词儿很陌生，小二离开后，他轻轻碰了碰白智勇，小声的问：
“镖局——干啥的？”
“走镖呗。”白智勇说。
“什么叫——走镖？”
“走镖？怎么说呢！就是专门，专门……”白智勇用手挠挠头，“就是，专门保护人或者护送重要东西上路的组织。”
“上路？”
“就是去很远的地方。”
解释了好一阵子，张文冲才弄清是什么回事。
“哦——我明白了，在美国，这叫保安公司。”
“保安——公司?”
“王大爷，就是保安公司特工的头儿。”
“对。”
“保安公司，是流动性质的？
“这就对了！”二人大笑起来。
两人的菜已经上完了，二锅头酒也拿上了桌子。走了一天的路，没吃东西，两人的确饿了，于是，筷子一抄，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才吃几块肉，喝第一口酒时，外边进来一个人。
是个乞丐，个子不高，看样子十二三岁，乱如鸡窝的头发老长老长，头发上面，戴着一顶油腻腻的粘窝小帽，穿着皱巴巴的打满补丁的衣裳，脸上涂得白一道黑一道的；他伸出脏兮兮的两手，是要在桌子边讨点吃的。
“看什么看？晦气！”还没有走到桌边，就被王大爷的手下，大声的吆喝。
才走到第二张桌前，人家又吼开了：
“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去！”
转到王大爷的桌子边，那张手还没有伸出，就听见王大爷喝道：
“滚开，臭要饭的，再不滚，小心砍了你们的手！”
“不给就不给，凶个啥？”小乞丐低声的说着。
“小家伙，这边来。”白智勇对小乞丐招招手。
看见这小家伙楞着，张文冲站起来，向王子谦身边的那个乞丐走过去，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
“这边来。”
小乞丐瞅瞅张文冲，跟张文冲来到了他们的桌前，也不说话，伸手就抓了好几片卤牛肉，往嘴里塞。
“慢点儿慢点儿，别噎着。”白智勇说。
白智勇和张文冲，是游历山水的驴友；去的地方，多是深山荒壑、雪域高原、广袤绿野、大漠孤烟；在野外，也经常碰到没饭吃的时候，尝试过饿肚子的滋味。见小乞丐这个吃相，也不以为奇——出门在外，谁没有落难的时候？急人所急，想人所想，广交朋友，共同面对，是驴友的基本准则，不管你认识与不认识。一时间，他们把小乞丐，当做自己落难的游历驴友了。一来，将小乞丐当作游历的驴友，二来，是为了与小二赌气，点了这么多吃的，点多了，吃不完也浪费了，给驴友吃，也不算是暴敛天物吧？
“好吃吧！”张文冲问。
“嗯。”小乞丐点点头。
“好吃你就多吃儿！”从白智勇口中蹦出一句二十一世纪的广告词儿；这卤牛肉，反正有多的，不吃白不吃！
一大盘卤牛肉，被小乞丐吃了个七七八八，他一边舔着嘴，一边用眼睛盯着红烧野猪肉，没有走的意思。
“这个，也给你。”白智勇将自己的那碗红烧野猪肉推了过去。
可是，小乞丐却没有动。
“怎么，不想吃？”白智勇笑了笑的，问道。
“不是，我是想……”小乞丐欲言又止。
张文仲抿着嘴笑笑，看着小乞丐，又看看白智勇。
白智勇轻轻点了点头，问小乞丐：
“有什么事儿你就说。”
“我们……交个朋友，好吗？”小乞丐眼里充满一种希冀：“你们……是好人。”
吃点东西就成好人啦？两人乐了。
“这有什么不好？”张文冲说。
“很好，你是我们来这儿，交的第一个朋友！”白智勇说，。
“真的？”
“真的！”
“真真的？”小乞丐似乎还不太相信，又加重语气问了一句。
“真真的，”白智勇和张文冲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哈哈，我有咯，我有朋友咯！”小乞丐又蹦又跳，高兴地大笑起来。“我们是朋友了，我想……求你们一点事。”
“说。”
“我想，向你们借点钱，我会，我会还给你们的，不会太久，真的。”
…………
见二人有难色，小乞丐无不沮殇地说：“我妹妹病了，没钱去抓药，他会死的。”
白智勇幽幽地说：“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真的没有钱。”
你们会没钱，骗谁呢！没钱桌子上点了那么多菜？小乞丐看看白志勇又看看桌子上的菜，嘴上没说，可眼神，说了个明明白白。
“好吧，我答应你了！”张文冲大包大揽地说道。
“嗯？”白智勇瞪大眼睛，看着小平头，像看外星人似的，心里想：——你会有钱吗？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唯有这事儿，答应不得！答应了，人家一伸手，你马上就得现原形。
“嘘——！”小平头将手指竖在嘴前，抿笑着小声说：“别声张，一会儿有好看。”
“要不，就这样吧！一块儿我们陪你，去看你的妹妹。”白智勇说。
“说话算数？”
“一言九鼎！”
这时，一声鬼叫：
“钱夹，我黑色的钱夹，被人偷了，是谁偷的，给我站出来！”
——原来，饭吃完了，要付钱走人了！王子谦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自己口袋，可是口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你们拿了？”王子谦咆哮着问手下：“说！”
“不是不是！我们座在这儿，都没离开过座位！”
“放屁！我钱夹长脚了，从身上溜了？”
“不知道呀！我们坐在这儿，都没离开过座位！”
是的，没有离开过座位，不可能拿走别人的东西。要想拿走别人身上的东西，只有靠近过自己的人。在场的人，靠近过自己的，就只有两个人，王子谦王大爷想起来了：也就是那个小乞丐，还有小乞丐身边那个穿着奇怪衣裳的小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