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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十七回 得异梦太子解偈语 度亡灵云空诵经文(1 / 1)

话说阿史那鲁应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蜉蝣朝生暮死,未见其不欢;龟鼋生千万载,亦未见其乐!”言还未了,旁有于烈虽有肩臂之伤,抬臂不便,却一时怒起,大喝道:“蕃贼!你这厮指桑骂槐,好个利口!”也顾不得伤处,拔刀便砍!太子高声喝住,于烈方垂首退在一边。那阿史那鲁毫不理睬,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乃续道:“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不幸惨败,伤了七八万人性命。老夫身为军师,又有何面目回见国主?唯有以死谢罪!至于半年一贡也好,三月一朝也罢,老夫却无暇理会了!唯请元帅宽待我二万余兵卒也!”言毕,袖中取了短刀,望心窝上便扎!众皆大惊,欲来救时,已不能够。眼看尸身摔倒在地,已是死了。太子本是一时心骄,故把些言语来惊他,以快己心。不料这阿史那鲁全然不惧,反促其自刎。太子心下十分不快,又敬重阿史那鲁忠义,便命军士将其尸首好生收过。遂吩咐将其与卡玛夫人尸首各自以上等棺木盛殓,又有所斩众将之首级皆用锦盒装了,一并交付毛伊海带回本国。毛伊海称谢不已。

且说那毛伊海方欲退出,只闻小校来报:“启禀元帅,太子太傅郭春郭大人率五百军士,奉旨赍牛酒前来犒军,将近关前。特来通报!”太子闻报,大喜道:“恩师亲至,待本王自去迎接!”遂率军师与诸将亲出关门相迎。只见郭春跨马引众军方至关前,太子忙上前施礼参见。郭春见了大喜,赶忙下马扶起,又与军师与诸将见过,各自寒暄,同入帅府。太子当下奉郭春上坐,郭春哪里肯坐?再三相让,坐了侧椅。待坐定,方动问起战事。太子将西蕃如何大摆天狼阵,我等如何以三阵破之,叙述一遍。如今蕃将毛伊海尚在,正要发付败残蕃卒回国。郭春闻言,自然欣喜,心下也觉杀伐太重,乃道:“只可惜这数万蕃卒横死他乡,魂无所依。便是那留得性命的也是苦不堪言,受此刀兵之灾,实属可怜!”再三嗟叹。遣之道:“太傅之言甚是!”转头向太子道:“老夫有一言所请,不知元帅可容纳否?”太子道:“军师尽管讲来,本王无有不遵。”遣之方禀道:“如今朝廷遣太傅解牛酒来犒军,众兵将闻得此信,便无牛酒入腹,已然怀恩。而西蕃十万大军远赴千里,今孑遗二万余,却无一人过问,此实凄苦。以此老夫恳请将朝廷犒赏之牛酒转赐与彼。如此则众蕃卒必感元帅厚意,而彼国君臣上下皆念我净乐宽仁厚德,必然遣使进奉,绝无怨言也!不知元帅与太傅意下如何?”当下郭春闻遣之所言,拍手大赞道:“军师所言,正合我意!”太子亦道:“本王正不知如何发付于他,军师之言,正当其时。如此善举,如何不允?”遂传令下去,并打发毛伊海分赐众卒。毛伊海一时哭拜在地,千恩万谢的去了。

话说二万多蕃卒得了牛酒,尽皆欢喜,心中果然感念太子恩义。当夜酒足肉饱,各自回帐安歇。众蕃卒自从行军到此,无一日睡得安稳,今日方得卸甲脱靴,睡个囫囵觉。这且慢表。

那黑虎关内太子一面遣一小校率十余士卒,快马加鞭,回朝廷报捷。一面引郭春至房中见了郑才与受伤诸将,郭春宽慰数语,不在话下。遂大设筵宴,众士卒各赐酒食,当夜直饮至三更方散。

不提众将散去,各自安寝。单说太子因心中畅快,多贪了几杯酒,当夜酩酊大醉,席散后,摸回房中,放倒身躯便睡。无移时,鼾声如雷。不知有多少时候,恍惚中,只闻小校在门外相唤道:“已巳时三刻了,请元帅洗漱用膳!”太子闻言睡眼蒙胧,自语道:“不想昨夜饮酒多了些,竟睡了个日上三竿!”遂由床上爬将起来,开了门,两个小校将净面水和漱口水端将进来。可煞是作怪,这两般水皆隐有血腥之味,遂命换新水。可连换三次,皆是如此。太子大怒,喝道:“汝等好生大胆,竟敢几次三番取此血污之水,来戏弄本王!”那二小校连声喊冤,并道:“都是从后院八角井中打来,与往常无异。”太子闻言,暗道:“谅这厮们也不敢把污水来戏弄本王。不过此事却是怪极!”心中纳闷,无奈只得胡乱洗漱一番。

不一时,一小校搬来早膳,太子即便用膳。说也甚怪,那早膳诸般羹肴也是一股血腥之味。太子大恼,命樊厨重新做来。可一连三次,又皆如此。太子怒火冲天,命唤樊厨进来责问,令其自食。那樊厨食后,回言并无异味。太子哪里肯信,就命三五个小校齐来品膳。那小校食后均回道:“美味的紧,不曾有甚异状。”太子大奇,肚里道:“便借这厮们熊心豹胆,也决不敢来欺瞒本王!此事却又作怪!”遂将樊厨遣退,命小校将羹肴撤去,自家在房中纳闷。

这太子一时愁闷,便离房直至前厅,只见郭春、遣之与众将早在厅前相候。遣之道:“蕃将毛伊海于今日卯时入关谢恩辞行后,已率众蕃卒归国去了。我等见元帅未起,知元帅连日辛苦,故不敢造次打搅,便令他自去了。”太子点头,遂遣散众将,只留郭春与遣之,且道:“恩师与军师,可否陪本王出关散一散心?”二人应了。三人遂跨马出关,众蕃卒果然退去。放眼望去,但见:残肢断臂、头颅肚肠,抛撒满地!死者枕藉,血流成河,一片凄惨之象!太子见此惨状,不禁悲从心生,雨点般落下泪来。郭春与遣之齐来解劝,哪里劝得住,越发悲伤起来。哭到意浓处,便索性跳下马来,伏地恸哭。哭够多时,只闻一人叫道:“殿下,因何独自在此悲哭不止?”太子方抬头看时,只见郭春、遣之并马匹尽皆不知去向,面前却站立一道人。这道人是何模样?但见:

鹤发童颜美髯亮,手执拂尘银丝长。

道袍宽袖阴阳分,净袜云履脱凡相。

那太子由地上爬将起来,施礼毕,擎着两行清泪回道:“敢问仙长道号?何处名山洞府?”那道人道:“贫道乃山野散人,四海为家,忘却名号。却与殿下曾有一面之缘!”太子闻言,暗道:“本王并不认得他,这道人因何却说有一面之缘?”心下疑惑,尚未搭话,那道人笑道:“却也难为殿下记不得,其时殿下方才百日,群臣大宴德庆殿,殿下大哭不止。是贫道至殿上,方才止了啼哭。却不是有一面之缘?”太子闻言,摸摸头,扑翻身便拜道:“却原来是仙长!时常闻父皇、母后提及此事,有意报答仙长,却苦无门路!今日忽遇,实乃万幸!”道人上前扶起,乃笑道:“今日贫道复来止殿下啼哭也!请问殿下可知啼哭之因由乎?”太子施礼回道:“不知怎的,吾见此惨状,不禁泪如雨下,竟止不住。细思起来,却实不知因由!如今径自停不得,望仙长慈悲,指引迷津,止此啼哭!”言毕,依然大哭。道人方道:“诚如所言,殿下正是为此数万人性命而哭。殿下本有善根,广有道缘,却不料如今骄纵傲慢、恃强嗜杀,终犯此杀伐、造此恶孽!殿下此哭,正是汝元神所悲泣,故止不得也!贫道有四句偈语,若能解得,便可止哭,汝可记取。”太子留心倾听,只闻那道人说出偈语,乃是:

道元不泯身心迷,法力通天踏歧途。

无穷神武莫可当,边功八万灵何返。

当下太子闻此偈语,一时哪里解得出?正然苦思之际,那道人大喝一声,将拂尘照顶门击来!太子未曾提防,着实受了一击,负痛大叫一声。猛然惊醒,却原来是南柯一梦!哪里有甚道人?自家好端端的睡在床上,窗外透进月光来,四下寂静无声。然细思梦中情形,把手一摸脸颊,果然有泪痕。那四句偈语也记得分明,只是不解其意。太子心下惊奇不已,只因方才这一惊,倒惊出一身冷汗来,酒便醒了八分。遂起身开窗而望,只见月光皎洁如银,照耀如同白昼。心下稍觉清爽,便参解那偈语之意。无移时,已解其意。乃自叹道:“此偈语直意便是道我只思建功,却不顾生灵,杀伐太重,有乖天命!这也说得是,其理甚明!不想这偈语尚是藏头隐尾之句,单读每句之头尾两字,却是:道法无边,迷途当返!此分明是道我误入歧途,欲以道法来点醒我!”又暗道:“这位仙长于梦中三番点我,我却浑然不觉,可见入迷途已深也!吾今已知悔,须当如此如此,方稍赎我以往罪愆!”当下盘算已定,便合衣复睡。

话说太子侵晨起身,洗漱已毕,用过早膳。便离房直至前厅,只见郭春、遣之与众将皆在。当下与众人俱都坐定,太子乃道:“此次征战虽是大获全胜,值得作庆。却不免杀伐太重,伤了七八万人性命,致使冤魂无依,造下无穷恶孽!岂是我净乐国礼仪之邦所为?”众将尽皆点头称是。太子续道:“以此本王欲将阵亡诸将士,不拘西蕃、净乐,尽皆遣兵马护送回国。如此可稍赎杀伐之罪,我等心才稍安,又显我净乐仁德。不知众位意下如何?”众将闻言连声称善。

众人正议论间,忽闻小校来报:“有蕃将毛伊海前来辞行,现在殿外候命。”太子命教入来,遂率众至殿上,那毛伊海不一时入殿谢恩辞行。太子便道:“此一战阵亡将士有七八万之众,汝等欲将尸首尽数载归本国,谈何容易?本王欲遣兵马,以助将军护送亡者归国。不知将军以为如何?”毛伊海闻言,不禁以手加额,磕头如捣蒜,大呼净乐国仁德!太子遂道:“将军连日辛苦,可速率将士归国。至于护送阵亡将士尸骨,俱在我净乐身上。从今以后,你我两国各守疆土,勿再生衅。至于纳贡进献之事,本王不复强求。”毛伊海已是热泪盈眶,乃道:“元帅如此仁德,我国主焉有不守约纳贡之理?元帅且放宽心,俺的性命是元帅所赐,便拼死也劝得国主!”太子大喜,遂命韩迁、樊通二将各率本部兵马将蕃卒尸首尽数装载车上,护送回哥兹赞国。毛伊海谢恩洒泪而去。

二将与毛伊海去后,太子复令李子谦率本部兵马将本国阵亡将士尸首安放车上,遣送回都。一面又教负伤将士,如:郑才、飞虎、吴进、邓新等,也一同随李子谦军先回,以便将息。

话说太子分拨已定,心下稍舒。因复忆起夜间梦中之事,一时又坐立不安起来。遂遣散众将,只留郭春与遣之,且道:“恩师与军师,可否陪本王出关一行?”二人应了。三人遂跨马出关,只见三营兵马各自忙碌不迭,都在分拣各国阵亡将士。太子见此光景,触动心事,正欲拨马走往林边。忽见由北方来了三人,为首一人作歌道:“边关月,晓风寒,日没山,黄沙卷。浅草平川任撒豆,深谷幽林布荆棘。要使征云从此寂,可将玉帛换铁蹄。方才是日月齐辉、天地同庚。”虽相隔甚远,歌中每个字却听得清楚,一字不差,太子暗惊此人中气充沛。

当有一偏将正引数百军士巡行至此,远远见了,乃将军马排开,拦住去路。遂高声喝问道:“汝等是何人!此乃边关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逼近!作速退去,免得皮肉受苦、性命不保!”那三人并不搭话,只管走路,须臾间已离十数丈远近。众人定睛看时,只见为首一人乃是一老道,身后跟定两个道童。那偏将见是道人,本不欲发作,却怪道人不加理睬。因一时怒起,令军士围裹上来捉拿。却也煞是作怪,只见三道依然只管走路,众军士拦不住、赶不上,只隔数丈远近。那偏将见状,一时焦躁,急命放箭!霎时百余枝箭一齐射来,只见那箭好似针落大海,尽皆无影无踪!三道依然不睬,径奔太子而来!须臾间三道已至太子马前,立定了脚不走。

那偏将亦率军士赶到,一声号令,将三道围了。乃禀太子道:“启元帅,方才末将见此三道来得蹊跷,故此喝问。三道不答,倒也罢了。岂料众军士皆近身不得,一时放箭,箭又俱不知所踪!有此等异事,分明是三个妖道!乞元帅定夺!”太子方定睛细看时,这老道如何模样?但见:

白发银须草灰面,皱鼻枯口星光眼。

道袍褴褛麻鞋漏,手持藜杖龙钟现。

太子见此道年岁老大、形容枯槁,更是一惊。又见老道身后,跟定两个小道童,唇红齿白,好一对清秀童儿。乃暗道:“适才闻得老道作歌,似是有修为的。且此道面貌虽有些不堪,却并无恶相。二童儿更是生的好。我且问他一问,看是如何。”当下喝退众军士,乃问道人道:“老道长何处明观?是甚法号?今因何至此?”只闻老道稽首回道:“贫道法名云空,乃是紫砚山天斗观主持。”把手一指二童道:“此是贫道二徒,一名无忧,一名无虑。”续道:“贫道自幼出家,已历百年。忽前日入定时,一时心血来潮。遂袖中一算,得知此间征战之事,并有八万冤魂之难。贫道自知不可迟延,故此离了荒观,引二弟子不辞劳苦,远涉千里而来!只为超度此间冤魂,以攘迷苦!”太子顿生钦敬,遂与郭春、遣之翻身下马,重新叙礼。云空一一还礼。

太子又道:“适才将士言语不恭,诸多冲撞,还望仙长海涵!”云空笑道:“贫道见殿下立马在此,故此冒犯直见,还望殿下恕罪也!贫道这便将那箭矢归还。”言毕,将那破袍袖只一甩,那百余枝箭齐齐的摆在地上。众皆大骇!那偏将见了这般本领,大惊失措,情知云空容情,乃倒身便拜道:“不知仙长驾到,方才甚是造次,望仙长饶恕!”言罢,只是伏地磕头。云空笑道:“将军乃职所应当,何罪之有?且请起身。”言未毕,将手一抬。只见那偏将好似有人相搀一般,不由得起身站定。众人又皆骇然!

话说太子见云空貌虽鄙陋,但性情沉稳,谈吐间甚有道机,越加敬重。遂欲邀三人入关,大排素宴款待。云空乃辞道:“贫道师徒三人,本是闲云野鹤之辈,又兼冤魂无依,岂可久羁此处?殿下不必费心也!”太子与郭春、遣之再三相请,云空只是不允。正分说间,只闻小校来报道:“阵亡将士已分拣、清查已毕。西蕃阵亡七万八千,我净乐亦折了二千。总有八万之数,一个不差!乞令定夺!”太子闻言惊讶不已,暗道:“梦境偈语中曾有:‘边功八万’之句,这云空仙长更是直言八万冤魂,如今果然是八万生灵!竟灵验如此!”复叹息一番。

话说当下云空便欲行法事,太子欲命军士搭建法台。云空笑道:“不必!”云空便命无忧、无虑各取出法器。只见无忧取出法铃摇动,无虑取出法磬敲起。云空就将手中藜杖当作法杖舞动,脚下步罡踏斗,踏足一个周天后,盘膝坐下。须臾,脚下升起祥云,轻轻将三人托在半空,只见祥光缭绕、瑞气万道。云空先念了三遍《太清解冤拔罪妙经》,又念了三遍《上清普渡救苦妙经》,后念了三遍《玉清生天得道真经》。二童摇铃、敲磬不绝。

说来也怪,当云空念诵经文之际,那空中阴霾之气、惨淡之云渐渐清明起来。众人耳闻道经,身临祥瑞,真个是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待九遍经文念毕,阴霾尽散、愁云俱消,真个是晴空万里、日色辉然!众人尽皆欢喜。只见云空止了经文,二童住了法器,那祥云复又缓缓由空中落下。三人脚踏实地,那祥云亦消散了。只闻云空向太子打个稽首道:“殿下,贫道已将此间八万冤魂超度已了。法事已毕,贫道这便告辞!”太子众人哪里肯放他走,一再挽留。云空笑道:“方外之人,不堪俗务,贫道已领殿下盛情。况日后尚有相会之时,何争此一遭?”太子问道:“不知何时方可与仙长相会?”云空摆摆手,微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漏也!”遂引二童飘然而去。众人如醉如痴,皆呆了半晌。太子暗叹道:“从未见这等神通,果是仙人也!”

只见毛伊海与韩迁、樊通前来辞行,李子谦也上前请行,太子一一准行。

毕竟不知毛伊海如何复命,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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