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子只闻背后一声怪叫,猛回头看时,只见白幽一个箭步蹿起空中。双臂如利剑,望太子面门便砍!太子大惊,在马上忙将身一低,顺势抽龙泉宝剑相迎。这白幽见一击未能得逞,当下施展本领,将双臂挥动,如风车相似,便如千剑纷纷砍来。太子抖擞精神,亦使出平生本事来,将宝剑舞得风响,却也滴水不漏!双方斗了三十余合,未分胜负。白幽见状,故大笑道:“你这小儿倒也了得,可惜自古纵是英雄亦难敌四手,今日这豫章园便是你葬身之地也!”太子闻言,心知不好,暗道:“此时那黑玄必在暗处,如二猿夹击,使我前后不得相顾,如之奈何?”稍一分心,手中宝剑略慢了些,教白幽一个“斜劈山根”,挥双臂“当啷”一声,砍在太子剑身上。太子受此巨力,险些坐不住雕鞍。尚未坐稳,只闻一声响,一条软藤从身后飞来。太子躲闪不及,手腕被缠。只被那软藤一扯,扯将下马来。只见黑玄手持软藤一端,由青石背后跳将出来,冷笑道:“你这厮纵有通天本领,怎敌得过我两个?不如束手就擒,供我二人享用,免得徒费其力。我等或可念你孝心,留幅全骨于你!”言毕,二猿又皆大笑。
看官,彼时二猿教土地扯住其尾,死命攥住,哪肯放半点松?又恐二猿脱身,遂使个“堕地法”,身重如千钧。二猿不得去赶太子,只觉身重如铅,乃知教土地施法困住。一时大怒,回身对土地一顿暴栗,却终不得脱。那妖毒二气早不耐起来,乃故技重施,将土地毒翻,复施以妖术。只见那土地一时混沌不清,昏迷不醒,双手自松,“堕地法”便破。二猿一时身轻,大喜。白幽便欲去赶太子,黑玄止之道:“白哥,那厮今已去远,我等贸然追去,恐惊动宫中侍卫。我等居接天树已历数千载,世间无人知之,我等方安逸自在。若今日漏了行迹,日后恐有不便。”白幽闻言,道:“黑妹之言有理,似此该当如何?”黑玄一指土地,乃笑道:“有土地在此,那厮必然来救,怕他不将自家送来?”复低言道:“只须如此如此,若不能力敌,便以智取。何愁那厮不是我等口中食也?”白幽闻言,拍手称妙!当下二猿将土地用藤蔓绑了,缚在接天树上,以引太子。此乃以往之事,在此表过。
话说当下太子怒极,由地上跳将起来,挺剑便砍软藤。却不想那软藤韧滑,剑过无痕,哪里奈何得?黑玄将手中软藤一抖,那软藤便如灵蛇一般,立时将太子缠了周身,裹倒在地。白幽、黑玄早抢上前来,龇牙咧嘴,二目如电,好不可怕!眼看二猿已距丈许远近,太子着慌,忙使一个“陀螺旋”,将身上软藤脱掉。黑玄见状,不慌不忙,复将软藤一搅,直奔太子下三路。太子大惊,托地跳起,不想那软藤迅捷,已然迟了,早被缠了双足,跌落尘埃。太子翻身坐起,一时焦躁,乃大喝一声,觑定软藤,尽平生力挥剑便砍!只闻“咔嚓”一声,软藤早断!白幽、黑玄见太子如此神力,皆大惊!原来此软藤乃黑玄之得意兵器,锻炼千载始成,水火不侵,刀枪不惧。今却教太子挥剑砍断,如何不惊?闲话少叙,那二猿互丢个眼色,分左右飞身一跃,在园中左跳右蹿,教人眼花缭乱。
太子见状,忙跳起身来,翻身跨上乌骓马,绕豫章园赶了数周。看看赶上,太子疾取神力弓,搭上透甲箭,觑的较亲,“嗖”的一箭望白幽射去!那白幽早已察觉,只将手臂一抬,将来箭拨落尘埃,毫无所伤。太子又发一箭射向黑玄,那黑玄亦有所备,只见她将身躯一扭,避过箭道,那箭自然走空。二猿得意,放声大笑!太子气冲斗牛,复射数箭,哪里伤得二猿半根毫毛?看官,白幽双臂坚逾铜铁,锐似利剑;黑玄颇有城府,身躯柔若无骨。岂容小觑?二猿只指望将太子拖的筋疲力竭,方好下手。
闲话少叙,只闻那白幽冷笑道:“殿下,纵是你天生神力,却粘不得我二人之身,奈何?”黑玄亦讪笑道:“似你这般胡乱射去,便是十天八日也休想伤我等半分!除非你这箭生眼、长脚!”太子闻黑玄之言,暗自欢喜,灵机一动,已有计较。把手摸一摸箭袋,却仅余两支箭。料此番乃生死之机,躲避不得。便故高声道:“白幽、黑玄,汝等只顾左躲右闪,哪里似个数千载修行的。依在下看来,汝等贪生怕死,却与那蝼蚁无异!”白幽便怒道:“这小儿,莫要胡言乱语,我等岂可与那蝼蚁并论!”太子笑道:“我看无甚不同!汝等若敢与我打个赌赛,我便认汝等有真本事,称得是得道老仙!若是不敢,我便自认汝等是惧怕生死,枉自修道也!”白幽啐了一口,咬牙怒道:“赌便赌,难道怕了你这小儿不成!”黑玄道:“白哥,不可听这厮鬼话,休堕其计!”白幽冷笑道:“黑妹,谅这十余岁小儿能有何计?且听这厮如何说。争不成我等便怕了这小儿!岂不教天下群妖耻笑?”黑玄方微微点头。白幽喝道:“你这厮速些讲来,要赌些什么?”太子乃道:“此赌赛倒也容易得很。汝等须各自停步,且休要躲闪。可于一箭之地内,任择善处而立,只要我看得见之处便可。我现仅余两箭,今便一并同发。若射得中你两个,便算我赢。那时,汝等须认输伏诛。若射不中或只中一个,都算我输。那时,我便任由汝等宰割烹食,绝无怨言!”白幽闻言,早垂涎欲滴,大喜道:“这有何难?此番赌定了!”黑玄暗忖道:“莫说他未必有此神箭之术,便是有此神术,我等岂能作其箭靶?是立是动,岂不由我?此赌横竖是赢,且应了他,再相机而作便罢!”遂亦道:“徒自躲闪,也是无趣,权且应了你这赌也罢!”太子闻言,暗喜,遂立马不赶。二猿相了相,各寻一处立住,恰与太子成犄角之势。
太子乃暗将二箭之翎羽扯掉数片,一并搭于弓弦上。乃暗祷道:“神灵在上,在下玄元欲除接天树二妖猿,虽有私情在内,却亦是为天下之安定。过往神祗若是有灵,可助我一箭射死白幽、黑玄!若天不灭二猿,我愿为其口中之食。纵使魂飞魄散,亦所甘愿!”祷罢,将手中箭头、箭杆与箭羽拨弄端正,觑定方位,奋神力将神力弓拉满,只闻“嗖嗖”两声,双箭齐出!那白幽、黑玄本隔较远,见太子双箭非但未对准其中一个,却反往空处放箭。不禁大笑不止,以为太子一时呆了,此双箭岂能得中?遂未曾躲闪,立在当地,以为胜负已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双箭飞至中途,忽地变了箭道,分左右径望二猿如电般飞去。白幽只顾怀抱双臂大笑,哪里提防?那箭“噗”的一声,穿白幽咽喉而过,鲜血淋漓!那身躯登时栽倒在地,兀自大张着嘴,尚作大笑之状,却可怜喉管早断,怎生笑得出声?一时寂静,已是死了。黑玄本有戒心,虽见太子于空处放箭,却终不敢等闲视之。二目不住盯住双箭,见一箭飞奔自家胸口而来,焉敢怠慢?早将身躯一扭,那箭走空。以为得计,心下稍定。不想那箭虽走空,却刚好擦了数块青石,后教一圆石将那箭反荡回来,其速不减。那黑玄哪里料到,只闻“噗”的一声,那箭穿后心而过,血渐满地!眼看亦不活了。
太子以回旋箭射死二猿,为世间除此一害。后人有诗叹道:
二猿本有脱凡根,足证大罗金仙体。
可叹一朝贪心起,从此堕入轮回渊。
白幽臂锋躯如铁,黑玄身柔智无双。
黑白今番遇玄元,双箭回旋定道真。
话说太子见二猿中箭倒地,恐其不死,乃手持宝剑,策马近前查看。见二猿皮肉已枯,虽是身死,却不似方死之状。太子疑惑,却也不暇细思。调转马头,翻身回接天树下,挥剑砍断藤蔓,将土地搭救下来。岂料唤了半日,兀自昏迷,并不见醒。太子正自焦急,只见那乌骓马长嘶一声,奋四蹄狂跳不止,便如发疯一般。太子不知何故,便将土地放下,来笼那乌骓马。不料那乌骓马一见太子,便真个似野马脱缰,低头直撞将来!太子见状,大惊失色!疾要躲闪时,已然迟了,只见那马一头将太子撞出丈余。太子跌在尘埃,尚未起身,那马早至近前,扬起前蹄,望太子胸前便踏!太子哪里防备,被那乌骓马连踏数蹄,肋骨齐断!太子胸口负痛,一时气滞,乃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毕竟不知太子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