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知道,在神明眼里,哪怕是拥有领域的传奇级存在,也只是强壮些的蝼蚁,
而他,巅峰时的他,也不过是个有资格窥视传奇的存在。
还有一个令他颤栗的问题:这个世界只差最后一步就会彻底沦为恶魔们的主场,一个新的深渊。
他不具备逃出这个正在衍化成深渊的主物质世界的能力,那么剩下的路就只有一条,一定不能让深渊成形,否则,他会和其他正向生命一道,为这个世界殉葬。
他一头钻进书房,连着30多个小时都没出来。
餐饭时间送吃食的小美知道,伊森一直在埋头书写。
伊森以豢养的异化鼠为原料,皮纸就是其中的产品之一。
能够主动吸收暗能的阴影鼠皮,已经具备了制作法术书页面的基本条件——载能、蕴养,碧眼鼠皮就要差些,他现在书写所用的就是碧眼鼠皮制造的皮纸。只是为了记载文字,不需要用目前来说稀缺的阴影鼠皮。
在获得锁味法的那个异位面,他还学会一门技巧,叫做记忆封装术。
这个术是他前世中后期使用最为频繁的术法,将知识记下,然后进行记忆打包,形成非常凝聚的记忆包裹,挂在思维矩阵中。就是这个技巧的全部过程。
他的智商其实很一般,而且在前世,暗能破坏了他的整个躯体,包括大脑。那些不能形成深刻记忆,而成为思维矩阵之筋骨的,都会连同一些生命中的非主流记忆消散一空。
这种消散远要比正常的遗忘快速的多,因为他的大脑是战场之一,暗能的侵蚀和魂力的保护在这里无休止的作战,痛苦成为一种习惯,每分每秒都在失去脑细胞,非主流记忆也随着魂力的波动和流逝而损失。
简单的说,就是细节失忆症。一觉醒来,昨天中午吃的是什么就可能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情况下,记忆封装术就很救命,尤其是那些很重要,但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吃透的知识,通过这个术,就不至于被遗忘。
后来,使用这种术成为了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在这次魂穿过程中帮了大忙,他的灵魂中,封装的记忆包裹已然成了一个庞大的记忆库,这个记忆库在思维矩阵之中,得以完好保存,成为他现在最大的倚仗。
而他自己也很习惯在需要的时候,解封记忆,把一些相应的知识拿出来认真研读。感觉就像是牛的反刍,囫囵吞进去,有空时慢慢嚼吃。
有关解决位面法则失效的知识,就是被封装的记忆之一。
这种高端知识,即便是全盛状态的他,也只能是看个红火热闹,他也不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他还无力企及的知识上。
但现在……这不是没有办法么。
30多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一本16开的厚厚书典就在他笔下完成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将整本书都通读通写了一边。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样做一遍,他对这书上的内容已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概略性认知。
休息非、放松,前后花费了近10个小时恢复状态之后。他精神饱满的开始研读。
与此同时,夏甜回归了组织。
特委会和刚成立的胜利誓约战团基本没了,圣十字骑士团33支团的驻地那边也被艾彩霞的‘宇航服’那住宅楼般的庞大身躯来回碾压了几遍。
可以说,圣教在常连市地区的战力,只剩下了小猫三几只,这已经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了,圣教近五年来都没有损失这么惨重过。
夏甜他们也为此心灵遭受巨大打击,一夜之间,就失去了这么多兄弟姐妹,现在他们连去向谁报告都不知道。
夏甜三人走了正规程序,结果消息都没有出常连市,就遭到了拦截。
圣教驻常连市的最高临时负责人,是邪恶裁判所的一名高级教士高敢。这家伙正为自己的未来惆怅,这边接连发生了这么些大到想捂盖子都做不到的恶性事件,受牵连几乎是必然的。
结果夏甜他们三人的就送来了福音。
邪恶裁判所出狠人,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高敢在向三人套问了情况后,直接就做出了一个狠辣的决定,抹杀!
事关重大,夏甜三人嘴都挺严,并未向同僚泄漏情报,在了解到高敢是目前常连市的最高负责人后,直接就来找他报道了。
这也就成为高敢绝然下杀手的一个重要原因。死无对证。这三人一死,那取得交易牌的功劳就是邪恶裁判所的,是他做事得力,成功搭上了线。而且还是三条,这里边可就有腾挪余地了。
**剧毒,量足的情况下,高级狩魔人也照样扛不住,于是夏甜他们三个很窝囊的就死了。
可接下来就出现了一个异常状况,夏甜的尸体很诡异的消失了。给夏甜他们端上餐饭的人,确认三人喝下含有**的饮品,中毒身亡,可等她叫人来收拾,就这么一出再一进的功夫,夏甜就不见了。
而正在研读典籍的伊森则听到了能量间的报警清鸣。
他都有些不敢置信,自语道:“这就死了?”但还是合上典籍,快步向能量间走去。
伊森一进门就看到了法阵中央悬浮的夏甜。
他一眼就看出,夏甜死于毒素,而且身体被破坏的很厉害,救治无望。
不过,因为有着黑暗禁制的保护,夏甜的灵魂倒是完好无损。
呃…也不能说彻底的完好,虽然从死亡到现在其实没多久,但对失去了无感的夏甜而言,刹那永恒的效果已经将她折磨的几近崩溃。
就在夏甜感觉自己在绝望中不断沉沦的时候,一道光将她引入一个奇特的世界。
“很遗憾,你所信仰的圣光没有拯救你。来的是我,拯救,或者送你最后一程。”
“阁下!?”夏甜这时的感觉很复杂,也很奇妙,她没能想到会见到伊森,见到了却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叫我伊森吧,伊森·图兰。我的真名。”
夏甜很聪明,她当下就道:“之前让我们看到的在三个躯壳之间切换……”
“那是个小把戏。”伊森很光棍的承认“从人类的界定角度来理解,我也是正向生命,与你们一样,是人类,来自多元宇宙的阿拉德世界,而不是什么星灵一族的位面商人。这样的生命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需要躯体来滋养灵魂,结合过程很繁琐,想要脱离也复杂,不是那么容易更换的。”
“所以您其实就是与死去的伊森合一,您不担心我泄密?”
伊森笑,“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可是您来了,您会看着我就此死去吗?”
伊森继续笑,赞道:“聪明的姑娘,但实际上接下来会如何,取决于你,我只是帮忙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而不能决定本质。”
“我当然想活。”夏甜急切的回答。
“你理解的有些偏颇,你要面对的问题,不是你想不想活,而是为了存在下去,愿意付出多少。你可能已经注意了,我说的是存在,不是活,你已经活不了了。”
夏甜脸色一变,她想起了吴有为。“您要将我转化成黑暗者?”
伊森坦然承认“差不多。”
“我愿意。”夏甜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伊森却道:“仇恨是支撑不了完成转化的。而且你的灵魂强度,怎么说呢,比吴有为强一些,却也强的有限。”
“那我该怎么办?”
伊森露出雪白的牙齿,“求我。”
夏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献上了膝盖。
伊森却躲开了正面,道:“你又搞错了,你很聪明,但有点急了,平静一下。”说着伊森遥遥一点。
夏甜就觉得一股沁凉传遍全身,心情一下就平复了,连熊熊如火的恨意也迅速转淡。
就听伊森道:“看,就像这样,越是激烈的情绪,越是难以持久。光靠这个,可不足以支撑完成转化。”
“但您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什么,我可以献上一切。”
“这么决绝?”
夏甜辩解道:“这个决定,可不光是因为仇恨。”
“是吗?”伊森用表示怀疑的口吻问了一句,然后道:“敞开心扉,让我看个清楚。”
夏甜感到羞涩,但最终还是毅然敞开了心扉。
夏甜也是可怜人,从幼年开始,经历就很噩梦,而且随着她的死亡,生命中最大的心结解开了。
那是关于其母的死亡真相,这真相一直就在记忆的角落,被圣教的洗脑式教育而挤到一边,如今,随着高敢的那一杯毒酒,所有压抑的都被引爆。
“好吧,我信了,仇恨连成了绵长的线,这的确是个支撑转变的倚仗,寻着它,你就不会迷失。”伊森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怜悯与同情,他觉得,夏甜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类廉价的感情施舍。
“现在有两个选择。1是简单契约,我帮你黑化,你为我效力。”
伊森解释道:“选这条路,你会在黑暗中慢慢走向毁灭。性情彻底扭曲的那种。”
“2深度契约。我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持续性的,你得给我一个这样做的理由。”
夏甜决绝的道:“我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身体,灵魂!”
伊森怔了半晌,失笑道:“你知道你,有那么一瞬间,你把我衬托成了趁人之危的卑劣者。”
夏甜问:“为什么只有一瞬?”
“因为你做不到。任何一个灵魂都做不到!”伊森很认真的说:“你给我反向画了个饼,我险些就被唬住。”
夏甜想了想,也同意了这个说法,道:“你可以用技术将我的灵魂恒定在一个敞开的状态。”
伊森没好气的道:“神都没有那个技术。”
“可信仰,那些狂信徒……”
“那是愚弄,我不需要那样的低级灵魂,那样的灵魂也只能完成简单契约,成为工具。”
夏甜也犯愁了,“那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
“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