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银筝可是等了许久,才等来寿王世子,哦不,太孙回到晤阳的消息。
她想去见他,却又害怕被人说闲话。
闷闷不乐了几日,被何氏发现了端倪。
何氏柔声问她:“怎么了,我的女儿?”
她不想说的,可是何氏看见了她衣柜里的那身男装。
如此,她想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本以为何氏会骂的,哪曾想,何氏不但没有骂她,还给她制造了便利。
临出门前,何氏端详着一身男装的她,信心满满地道:“我的女儿,怎么也比那个不男不女的强多了。”
傅银筝也是这么想的,用她母亲的话来说,男人啊就没有一个不爱美娇娘的。
可如今,她左等右等,先前进门报信的小厮终于出来了。
她傲首挺胸,等着那小厮将她迎进门呢!
谁知,那小厮竟道:“这位公子,请回吧!”
“什么?”傅银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急道:“你这奴才,可有告知太孙我的名讳。”
小厮翻了翻眼睛,道:“这位公子,我家太孙说了,若是傅家有什么事情,请你家大人上门。若是无事更好,我们家太孙可没这等子闲功夫,招待那些拐弯抹角的亲戚。”
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自打他们太孙从京城回转,这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全都挤上了门,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巴结。
都姓傅怎么着!可也不是人人都是傅大人。
傅银筝闹了个大红脸,眼泪吧唧就落了地。
走吧,连门都没进,不甘心。
不走吧,那小厮的眼神就像是刀子,割的她心肝肺巨疼。
带来的丫头顶针低声问了一句:“小姐,咱们怎么办?”
傅银筝横瞪她一眼,豁了出去,不让进,她就等,她就不信他今日不出门。
门上的小厮刚走没一会儿,又来了。
蔺觉皱眉,微眯了眼睛。
小厮只觉心下一凛,颇有些委屈地道:“太孙,那傅银筝不肯走,还说要等着你出门。”
傅家二房这行事的做派,委实叫人看不上眼。蔺觉冷笑一声,“去请何大人上门。哦,一定请何大人从偏门进。”
——
何云梵全心全意协助修渠,却一直不怎么受太孙的待见。他心里知道他为何落了这个下场,不敢怒也不敢言。
冷不丁,突然被召见,他的心里吃不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却不敢耽搁,牵了马,就同来传话的奴仆一道出了门。
那奴仆再三嘱托,请他一定要从偏门进。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从偏门进……那太孙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
何云梵忍着一腔的怨言,打偏门进了府。
蔺觉已经等候他多时,等他行完了礼,蔺觉便道:“不瞒何大人说,今日请何大人过府,是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还请何大人帮忙解决。”
何云梵诧异了片刻,赶忙拱手:“太孙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顺意,领何大人去前门。”蔺觉高声吩咐。
何云梵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顺意到了前门。
途中倒是有心打听,可是那顺意乃是太孙的心腹,自然不肯多说,只是似笑非笑地道一句:“何大人到了便知。”
紧闭的前门一打开,傅银筝激动不已,先是瞧见一只黑色的靴子迈了出来,紧接着是青色的袍角,看那袍子的料子,一定不是府中的奴仆。
她惊喜道:“太孙,可把太孙等出来了,银筝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可她的话音才落,袍子的主人便露出了脸,哪里是什么太孙啊,竟是她何家表哥。
何家是她外家不错,可何家的人,没谁待见她们。
一时间,羞愤涌上了心头,傅银筝拔腿就跑。
何云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同顺意拱了手道:“劳驾回报太孙,下官这就亲自将表妹送回府。”
顺意客气地笑了一下,方道:“太孙说了,他出此下策,实乃无奈,还请何大人体谅。”
何云梵都没脸抬头说话,垂了脸道:“太孙说的是哪里话!”
顺意便又道:“还请何大人给傅家二房带句话——只此一回,下不为例。此一回,也是看在傅大人的面子上……”
何云梵是咬着牙把傅银筝送回的傅家。
这个时候,傅家二爷还不知道宝贝女儿出门勾|引男人去了。
只道:“云梵,银筝怎么和你在一起?”
何云梵冷笑,“姑父,何家的脸面,都被你们傅家丢光了。”
被老丈人瞧不上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个小辈指摘。傅二爷的脸上挂不住,不满地道:“我傅家的事情,与你们何家何干?”
“我倒是想没关系……你倒是好好问问你那宝贝女儿都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这时候,傅银筝“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
早就有下人,通知了何氏。
何氏匆匆忙忙赶过来,说的话是:“银筝啊,你别哭,有什么话只管告诉娘,若是那太孙欺负了你,娘就是豁出去了性命,也得为你争一个正名。”
正名?!
呵,瞧瞧这心大的!
何云梵差点儿破口大骂,心里想着,他爷爷也是被美色迷了眼睛,像这么糊涂的女儿,当初还不如溺毙。
傅银筝一听她娘的话,哭的更响了。
何氏便转头问何云梵,“云梵,你不用瞒我,你且说给我听,此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何云梵冷眼将这一屋子的糊涂人扫了个遍,讥讽:“姑姑,你家的银筝可是连大门都没有进的去。”
何氏目瞪口呆啊,一旁的傅银筝哭着跑了出去,还嚷嚷着没脸活下去。
何云梵又道一句:“死了最好,死她一个,倒是不会连累其他人。”
何氏已经追了出去,这话自然是说给傅二爷听的。
傅二爷好半天才缓过了劲,他六神无主啊,扯了何云梵的袖子,问:“太孙怎么说?”
“太孙说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姑父好好想想吧,只要不怕死的,尽管让你家的闺女丢人现眼。我今日也把话撂这儿,再有下回……我何家还要保命。”
“保命?不会吧,还有青青……”
“青青!哼,银筝这可是想去抢她傅青星的未来夫婿,你猜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请一道懿旨,斩了你二房的满门呢!”
何云梵就是吓唬他来着,懿旨能是那么好请的!
可傅二爷不知道啊,吓得发抖,一翻眼睛,又晕了过去。
傅白彗还真是很快就知道了傅家二房干出来的破烂事。
不过,并不是蔺觉写信告知的,而是多亏了赵王那个多嘴……驴。
偏赵王还有个私心,事情只讲一半,只说了傅银筝上门去找蔺觉的事情,后头的直接隐了去。
傅白彗也不追着他打听,眼睛半合,一扭身,直接走了。
切,爱说不说,没什么了不起。
多大点事儿,小家子气。
不过后来,给蔺觉写回信的时候,她在底下多写了一句:送个簪子,给我堂妹。
傅白彗有可多簪子了,金银玉玛瑙,什么样的都有,可她一个都不打算送出去。
就一封信,爱咋咋地。
三日后,蔺觉接了信。
信不长,满共不过五句话语。
他恨不得一个字掰两半,细细的看。
可一看到末尾,神色一紧。
好端端的提起傅银筝……多半是知道了她上门的事情。
还送个簪子,给她堂妹!
簪子呢?簪子在哪里?
蔺觉把手里的信抖得哗哗作响,不自主咧开了嘴。
心想,这飞醋吃的……哈哈,有趣。
蔺觉给了顺意二两银子,命顺意去街上随便买根簪子,送到傅家给傅银筝。
傅银筝病了,又羞又气又害怕,已经病了好几天,连床都下不了。
顺意花了十个铜钱,买了个做工最粗糙的木头簪子,送去的时候,傅二爷刚好不在家。
府里的下人不懂事,只当来的是位大人物,直接将顺意让到了后院。
何氏正在喂傅银筝喝药,那引着顺意进了后院的婆子,隔着门报:“夫人,太孙府上来人看小姐了。”
顺意嫌弃那婆子不会说话,赶忙接了一句,“小的顺意,奉傅大人之命,来给傅姑娘送根簪子。”
再瞥那婆子一眼……也不想想奉太孙之命和奉傅大人之命能一样吗?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他们太孙再多长出一张嘴来,也说不清。
顺意正不满了,忽然就听见里头传来的狂喊的声音。
“娘,她送我簪子!她为什么要送我簪子?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送我一根簪子,好让我自尽啊!娘,你别拦着我,让我死了吧!只有我死了,咱们家才能安宁。”
顺意的眼皮子一挑,只觉很是无语。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木簪,得,确实能戳死个人哩。
簪子到底是没有送出去,傅银筝又哭又闹,跟疯了似的。
顺意回府报给太孙听,可太孙一点儿都不见诧异。
再三日之后,傅白彗收到了蔺觉的信。
此番没说其他的事,就是告诉她,她好心好意送去的簪子,被人……拒收了。
好心好意?
呸,她才没有那么好的心眼儿呢!
何氏的女儿和何氏一样,总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也就是她离的远,若是她人在晤阳,不吓得那母女半死,她就不叫傅青星。
此番,蔺觉也算机灵。哼,但凡有一点不好的,那就扔了换个新的。
远在晤阳的“东西”,打了一个大喷嚏。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