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正迷糊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接听之后,被对方的内容轰得像头上炸了雷,人都没力气了似的。
原来,金色年华在伊宁分校发生了火灾,损失非常严重。起因是学校的供暖锅炉出了问题,天然气管道出现了泄漏,然后爆炸了,引起了火灾。
幸好锅炉房不在宿舍区那边,火灾虽然厉害,但学生没有受到过大的伤害,只是受到了惊吓。那时候因为要备战期末考试,加上我们平时也是封闭式寄宿教育,所以周末学生们也没有放回去,幸好是他们没出什么事。只不过有个学生吓得跳了楼,摔断了腿。其他的学生,都在老师们的领导下安然着。
但是,学校办公区的房子是全部给烧没了。
打给我电话的,还是易华松那个家伙。我说能不能帮我们挺过这个难关?
他说这下子不行了,就是把他的照片、视频公布出去来威胁他,他也办不到啊,那是大事件,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消防相关部门,因为验收工程的时候,那是有黑幕的。
电话结束之后,我也接到了郭莲的电话,她叫我不管怎么样,马上赶往伊宁县上,把事情摆平。
我很郁闷,说这怎么可能摆得平啊,问题很严重。
郭莲在电话里对我有点不客气,说:“严重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你想办法的时候,先帮我顶着,我明天早上就飞乌鲁木齐,明天半夜都会赶回来的。”
没有办法,我还是马上赶往伊宁县去。
当我赶到的时候,进学校大门便看到了爆炸后的废墟,真的有些心痛。学生们都已经在老师们的安排下,又回到了宿舍里睡觉,但冷一夜是必须的,让我很难过。
更让人难过的是,我都来不及和老师们说点什么,守候在那里的JC便将我带上车,说这回事情小不了,首先就要追我这个校长的责任。
冰冷的手铐,让我感觉人生就要跌入低谷了似的。随后来,整个事情的处理,证实了这一点。
我被拘了进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分校的办学资质被吊销,分校解散了,学生们被就近安置到一些学校里继续就读。郭莲退还了一百七十二万的学费,因为我们是一学年一收费。断腿的学生医药费,比起来都是小事一桩了。
再加上学校的校舍损失赔偿,郭莲整个损失都大了去了,连她以前送给倪月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再加上她在银行还有贷款,都被拼命的追收。
那些日子,我们成了弱势群体,人人都落井下石。曾经拉起来的关系,都是疯狂的推卸责任。好在一切搞清楚了之后,郭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保住了总校区的继续运营,要不然,她近十年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亏得倾家荡产。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郭莲花了七万块才将我赎了出去。那时候,她也很穷了。
她开着车,载着我,人也显得很憔悴,因为那十来天的时间,是她人生最灰暗、最忙碌的时候。最后,她才想起了花钱来捞我。
回到她家的时候,她很无奈,对我说先洗洗睡吧,这些天你在里面吃苦了,我在外面也累了。
于是,我们各自洗洗,也实在太困了,都没有心情做什么。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精神还是恢复了一些。她很主动,像饿狼一样,疯狂的榨取着一切。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一切才结束了。
我们起来,洗漱了一番。郭莲才问我,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说每个月的工资发了,我都寄给家里了,自己身上就留一些开销零钱即可,现在也只有三千块在身上了。
郭莲点点头,说:“那也够了。你走吧,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我突然有些崩溃感,说:“莲姐,为什么要我走啊?”
她说:“你果然是个不祥的人,要不是我的公关做到了极致,花钱如流水,只怕我这一生的心血都毁掉了。能保住总校区,已经是万幸了。”
我道:“莲姐,我不能走啊!你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候,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起度过难关。”
她冷冷道:“你还是惦记着我的财富吧?不,我已经没有什么财富了。总校在银行里都还有三十万的贷款还不上,不过现在倒不急了。我给不了你辉煌和事业了,你也别想着与我一起共度难关了。离开这里,否则我无法保住我最后的基业。”
我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走?”
她冷道:“因为我已经是易华松一个更高级的上司的情人了,他承诺了要和我结婚的,而且已经在办离婚的事情了。我有我的归宿了,他是我的靠山,能保住我的基业我的事业。而他知道你的存在,有一个条件就是你必须离开,否则哪怕是我陪过他,一切都不算数了。他需要一个妻子,而不是一枝红杏。”
我很沮丧,眼里泪水都要出来了,摇头道:“不,莲姐,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
最后一句,我大吼了起来。
她也哭了,说:“我就是!在这个时代里,我没有办法!青春很快就不在了,我要利用好它,为了我的事业我的追求!而你,到底不过是一个浪子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脑子里轰然一声:“你什么意思?”
她冷冷看着我,俏脸带泪,说:“倪月是有问题,取向的问题。但是,她恨你。她知道你和熊玉琳的关系,知道你在和我的同时又和熊玉琳在一起。但她没有拆穿一切,而是在和她的‘男朋友’离开之后才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说了,要让你这个无耻的人付出代价。而我,痛恨你这样的做法,但我更恨熊玉琳那个狐狸精。她不是辞职,而是被我开除了。我告诉过她,你是我的男人,永远都是我的男人,她要是再纠缠着你,我将让你失去一切,让你不再是校长。熊玉琳是爱你的,于是她含着泪离开了,因为她不想让你失去你已经得到的一切。哪怕你是个浪子,但她还是爱你,用着一种特别的方式,真让我感动啊!”
我听得眼里泪水快出来了,但强行忍住,说:“你是想霸占我,于是赶她走了。莲姐,我看错你了。”
她冷道:“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我也看错你了,知道吗?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烂的人。可是……”
说着,她竟然苦涩一笑,接着道:“我还是在意和你一起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但我只是念及你为我办过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后来才和你还在一起。但到了如今,我再也无法忍受你了。熊玉琳的离去,是为了成全你的成功,成全你的虚荣,但她的成全,竟然白付出了。这一场火灾,让我损失巨大,不得不委身于人。而你,走吧,不管你在哪里,但就是不能在伊犁州呆着。你只要在这里,我就会失去一切,明白吗?你一定不会忍心吧?”
我点点头,内心很痛苦。原以为人生从此会好起来,欣欣向荣那种。可谁知竟然迎来这样的局面。原以为放了寒假,我可以带着熊玉琳荣归故里,可谁知到头来一场空。命运就是个魔鬼,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
我说:“莲姐,好吧,我走。你多保重吧!”
说完,我站起身来,她却又突然抱着我,流泪不已,一会儿骂我是混蛋,一会儿说舍不得我离开,一会儿又说我赶紧滚得越远越好。她像是疯了,我也有些崩溃,和她一起流了很多的泪。
到头来,我们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倒了下来。
用郭莲的话来说,最后一次吧,再最后一次吧!
但最终,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那个男人打来了电话,我还是离开了她家,背着我的行囊。我的行囊,是她在分校那边给我收拾好的。
我离开了,她也驾车离开了,赴那个男人的一个订婚晚宴去了,因为那个男人已离婚了。她的车影越走越远,我站在小区门口的雪地里,泪水不禁又汹涌而下。
这就是命运,不可捉摸的东西,它把我再次变得一无所有了。我都无法在心里对郭莲说出祝福的话来了,因为心很痛。和她之间,其实也不仅仅是杏那么简单了,总也有感情的,而且我那时候也很欣赏她的,她就是一个女强人。只不过,命运的残酷让我们不得不低头了。
她终于再次有一个家了,而且会有大靠山。而我,呵呵了,一无所有了。她对我其实还是不错的,花了七万来捞我,但我总共挣的钱也没有七万啊,连一半都没有。当然,那时候成立分校和我当校长的时候,是有机会吃钱的,但我没有,我为她着想,我在乡村的经历让我也讨厌那种行径。
那时,我已无颜再回老家了,不知身去何处。漫无目的地走在伊宁市的街头,城市的夜,灯火阑珊,冷风凄凄,让人心头无限酸楚。
最终,我去了一家餐馆,点了些菜,把自己喝了个大醉。找一家宾馆住下来,躺在床上,忆及那些年的一切,忍不住泪流一夜。
第二天醒来,我依旧不知道去哪里。吃了午饭后,我钻进一家网吧里上网,查看一下铁道路线图,看看这世界还有哪里可以容得下我。坐火车,基本上是一个最便宜的出行方式了。
那时候,满网吧都是打游戏的,或者就是QQ聊天的人们,搞得火热得很。我一个人默默的上网,终于选定了一个目标地:鹏城深圳。
OK,就是它了,去南方吧!那里是改革的窗口,我想去看一看,而且遍地是工厂、公司什么的,我想我一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