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谁知道那窑洞的隔壁就是空的呢?在那里被关了那么久,我和城哥也真没有想到啊!看来,那里也就算是我们的活路了。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未睁眼,便感觉到暖烘烘的。睁眼一看,哦,这里是一处普通的土坯房。我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床前的地上,一个柴火炉子烧得正旺。
我的对面,另一架简陋的单人床上,城哥躺在那里,睡得满头大汗的。我也何尝不是一头的大汗呢?因为那些天的折磨,没日没夜的,我们的身体也太虚了。
看看窗外,大雪还在纷纷之势,寒风卷扫着几棵没叶的高大的钻天杨,吹得枝条摇晃不已。
柴火炉子的旁边,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铝制的旧汤盆,盆子里装的是雪白的大蒸馍。除此外,还有暖水瓶和几口土制的大碗。看得出来,这是一户生活条件并不太好的人家,而且盖我们身上的棉被也是很老旧的。
我只能想象,恐怕是窑洞附近的老乡把我们救了吧?
那时候,身上的伤口还疼痛不已。有酒的味道,身上还用布片包了些药面在我的伤口上,李幽城也是,脖子上也包扎起了。看样子,救我们的老乡还给我们用土法处理了伤口。
我看到那蒸馍,也是饥饿感丛生,拼命的爬起来,感觉身体太虚了,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人要飞起来似的,又感觉自己就是火柴拼凑的人形,随时都会散架倒掉。
我强撑着起床来,发现身上还穿着一套老旧的秋衣、秋裤。我拿起蒸馍,在火上烤了烤,又倒了开水,马上大吃起来。吃得太急,哽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一口气干掉四只大蒸馍,我才感觉解饥了。马上又烤了蒸馍,倒了水,给城哥拿过去。我叫醒他,他一看环境,叹道:“总算是遇着好心人了。”
然后,他也是一阵狂吃。正吃完第四只蒸馍的时候,房门开了,风雪带着冷气卷进来,我们冷得打起了颤。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年男子,胡子渣渣的,还端着一个小砂锅。
他五十多岁的样子,黑脸膛子上皱纹也不少,身体还蛮壮实的。他看见我们,便用陕西话笑道:“娃们醒咧?吃着可美?来,咱给熬了一锅老母鸡汤,趁了热喝。”
我和城哥相视一眼,有些郁闷。他说:“大爷,谢谢你的好心了。我们现在吃馍都吃饱了,一会儿再喝吧!”
那陕西大爷一听,一看桌子上的馍都没了,便呵呵一笑,说:“娃们真是可怜滴,饿滴慌了!唉!你们说,这是咋回事嘛,让人打成那样了咧?”
我和城哥很无奈,当下我就道:“大爷,我们被坏人给害成那样了,谢谢你救了我们。这份大恩,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他很爽朗的笑笑,说:“莫说报答的话,咱老陕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吃饱了,就都躺下,看看你们,一个个饿成那样,身上的伤也重。莫办法,老汉我莫钱,要不然都送你们去医院一下咧!”
我说:“大爷,不用去医院,就这儿挺好。等回头我们恢复好了,会好好报答你的。也辛苦你一下,接下来的日子,帮我们多弄点吃的来。”
他说:“莫说报答呀,只要你们不嫌弃咱这家里穷,照顾不周就行咧!”
唉,看着这样的老人,我和城哥相视,感激在心。
后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住在那个陕西老汉的家里。我也才知道,原来我砸通了墙壁之后,翻滚过去晕了,城哥没晕。
城哥在窑洞那边找到了开锁的钥匙,解了我们身上的铁链,然后拼尽全力从那边跑出去看看情况,并且求救。
但城哥很失望,因为那一带除了破旧的废弃窑洞群和一条土公路,什么也没有。只不过,他看到了风雪中远方的光亮,于是一路狂奔过去。
然而,他光着瘦极了的身子,在寒风中跑了不到四百米,实在坚持不住了。看到前面有个人影,他大叫了声救命,然后累倒在雪地里,很冷,却也站不起来了。
而那个人影,正好就是这个陕西老汉,叫做梁忠实,人如其名。老汉说他那天是到黄土塬的老窑洞那里取自己的干柴,哪知道半路上看到了昏迷的李幽城,又顺着足迹找到了我,看我们可怜,就弄回家里来。
老汉的老伴死了多年,唯一的儿子在西安城里打工,没文化,工地上做,也挣不了几个钱,连媳妇都讨不上,也娶不起。他儿子去年倒是谈了个对象,是个寡妇,人长得还不错,谁知是个骗子,骗了他和儿子七万多块的积蓄,跑了,找不到了。梁老汉还气得病了一场,当时都差点自杀了。
那时候,梁老汉手里也没什么钱,在小县城就帮人打打短工,做点零散活,倒也就能过活。他家呢,住得离村子还远,单独一户。村子呢,也没什么人了,这年头,人都往城里走了,不喜欢在农村。
他把我们救回家的时候,只能给我们用老酒洗伤口,然后糊上一些土药,这些药还不错,十多天的时间,把我们的伤都养好了。
他家里的饮食不好,除了馍和土豆,几乎没别的了。但我们两个年轻人吃掉了他下土鸡蛋卖的十一只老母鸡。老人杀鸡的时候,我们都能看到他眼里有些心疼的样子,但一狠心,还是杀了。
我们还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老人家还是说了实话。他说年轻的时候,他在外打工谋生,有人抢他的钱,把他打个半死,最后也有好心人救了他,还看他老实朴素,把女儿嫁了他。所以,看到我们这么落难,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就这么帮一把。
不过,他说起这事时,还感叹,说:“那时候哇,结个婚什么的,只要你人老实忠厚,有把好力气,人家女娃就跟你。现在,莫用咧,莫用咧,莫车子房子莫票子,鬼才跟你咧,像我家娃子梁超伟,莫用,还让女人给骗了!”
我和李幽城还是记下了他儿子梁超伟打工的地方,也记下了那女人的名字,万一哪天能帮上忙呢?
关中大馍和老母鸡的营养,把我们补得还好。我们也在伤势恢复得不错时,渐渐进行一些恢复训练。当然,作为男人,虽然我们先前被何露她们把身体折腾光了,但到底是年轻,一个月后,某些能力感觉恢复得还是不错。
一个月后,陕西的天气更冷。我们的实力还未能恢复到各自的巅峰,梁老汉家里也快没有吃的了,面吃完了,母鸡也没有了。他雪停了之后,就去县城里打零工,三两天都不回家的,挣来的钱都给我们买衣服和食物了。
看着老汉那么辛苦,我和李幽城也真过意不去。于是,趁着有一天他不在家,便抽时间去了一趟邻近的一个小县城——蓝田,也就是梁老汉打零工的县城。
算起来,杜学平一伙人将我们弄的地方离西安也四十多公里的地方了。
我们到了小县城时,各自胡须头发也长得挺长了,穿着挺朴素的衣物,也很不引人注意。那时候又天黑了,更没什么人能注意到我们。
我们在县城里转了转,没多久就转去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洗浴中心。这样的地方能干些干什么,你大抵也是懂的。
我们从后门进入,然后分开行动。半个小时后,我们出来,在街上集合,一共搞了五千块。他说:兄弟,没想到,我们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我说:“只要身体恢复了,咱再杀回西安就是了。这一次,真得好好谢谢梁老汉。”
他点点头,便和我打了出租车,先回了那边镇上,然后走了十公里山路,回到梁老汉家里。
第二天半下午,梁老汉从县上回来,还给我们买了五斤羊肉,说冬天太冷了,吃了暖暖身。
我们把钱取了四千块,全给了梁老汉。他惊呆了,忙问我们哪里搞了这么多的钱。
我们说不用问这些了,梁大伯,谢谢你照顾我们这么久,这些钱只是我们报恩的一小部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甚至要让你儿子娶上媳妇。
梁老汉一听能让自己儿子娶上媳妇,也是高兴极了,但说希望你们两个人走正道就好了。
后面的日子,我们还是在梁老汉家里住着,让他别去打零工了,生活开支有我们就行了。他闲不住,说多挣一点是一点嘛,我们也没法再坚持什么。当然,他在家的时候,我和李幽城都会露一手厨艺,菜是他到镇上买的,做菜就交给我们了。他还说我们厨艺真不赖,像饭店大厨师咧。
相处的日子,老人的性情直爽,朴素勤劳,也深得我和李幽城的喜欢。有时候闲来无事,他还在黄土塬子上吼着雄浑粗犷的秦腔,听得人热血沸腾的那种。但他有时候也在老婆坟前吼秦腔,听来又悲怆到灵魂深处的感觉,让人总是难以忘怀。
我和李幽城还又去了县城几次,一共搞了近三万块钱,都给了梁老汉。
转眼,元旦将至,我和李幽城各自恢复到巅峰状态,离开了梁老汉,再度杀回西安。
等我们到了西安的时候,爱家物业已经易主,杜学平带着何露一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幽城想起了麻凡,说:“这家伙这么牛比的实力,要是听说你到手的碎玉被杜学平拿走了,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给咱们一条线索?”
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买了手机,办了临时号码,打给麻凡。麻凡接听了电话后,冷道:“妈的,寒锋堂也敢来抢我的东西,真是有意思。夏冬,你等着,三天之内,我给你黑狐和何露等人的下落,给我往死里做他们!”
于是,我和李幽城就在西安住下来等消息,随便找了个酒店,没去快客住。
麻凡果然也是神通广大的主,居然第二天半下午,他就给我把消息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