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神教是趁着克罗利星球人类的信仰真空期崛起的,所以他们极力的隐藏历史的真相,销毁历史书籍,破坏远古的遗迹。总之,想尽办法不让人们知道上古时代的人类,其实是和神民神明生活在一起的,神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东西,只不过是强大的人类而已。
光明神教宣称的是,寂静之年后,神明们抛弃了人类,让人类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受尽苦难。神明中的一员,仁慈的光明神不忍它的羔羊们,也就是人类受苦,不惜付出巨大牺牲,触犯神的戒条在大陆上再次显圣,庇佑人类。
教会的高层都见过那些黑历史的文献,只不过他们被洗脑似的告知那些文献是异端和渎神者炮制出来的邪物,每个有权查阅的教会高层都会被事先告知一旦被这些文献蛊惑,就会堕落,死后灵魂无法升入天堂,而是直接湮灭。
现在李宏这货竟然在三人面前提及禁忌的话题,三个教会高层都开始沉默,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依着康那里士原本的作风,肯定是会将李宏下到黑狱直接刑罚至死,然而面对着另外两个大牧师,并且处在领主大会这种场景里,他没有办法出手。
李宏却不知仅仅提及历史都会犯了死罪。他继续说道:“事实上,寂静之年的真相并不是神明对人类失望而抛弃了人类,是魔族和亡灵的神对人类和精灵的神发起了神战,导致神无暇顾及到我们而已。”
“当我们的神胜利之后,他们重返这个星球,发现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内,我们人类已经走上了一条自主的发展之路。于是神明开始隐藏自我,默默的关注我们。”
康那里士的脸抽动了一下,简直是鬼扯,光明神在全大陆人面前显圣,赐福格里芬哈特王室的事情怎么解释,还没等他张口反驳,拜亚先忍不住了。
“鬼扯,谁说神明隐藏自我,光明神每年都会显现神迹。”
李宏顿时知道自己说溜嘴了,怎么忘记了巨人里面的叛徒呢?
他急忙补救,“光明神亲自显圣的那次,是为了解救全大陆人类的危机不是么,后来他老人家不是再也没有亲自出现过么。再说了,神明隐藏自我,难道就是对我们不管不顾了吗?”
“当然不是了,只不过是不再像上古时代那样时刻和我们联系对话,甚至生活在我们之中而已,他们还是很关注大陆人类的,他们可是在大陆上有着很多的代行者,通过这些代行者保证人类社会的健康发展,解决我们的生存危机。”
这个说法让大家哑口无言,似乎能够说得通啊。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最讨厌了,想要证伪它,必须要找出事实依据来,所以,想要说李宏的话是鬼扯,除非你不讲道理的说“凡与圣典相违背即为异端”,否则你必须证明寂静之年不是神战引起,神明们的确长时间的抛弃了人类。
“都只是说法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鬼扯蛋。”拜亚嘟囔道。
“谁知道写你们教典的那个家伙是不是在鬼扯淡。”李宏也不肯吃亏。
这句话一出口,四名宗教人士都怒形于色,长久以来的洗脑教育虽然没有彻底磨灭他们的逻辑思维力,却也让神及教典神圣不可侵犯的观念深入内心,李宏这话等于是在问候他们十八代的女性祖宗。
见到这四人神色不对,李宏连忙改口,“神之间的事情,凡人就算知道也是一星半点,搞错了是正常的。”
“现在我回答罗伊里斯大师的问题啊。我先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曾见过和我一样发色一样肤色的人类?”
四个人一起摇头,李宏是这个世界独一个的黄种人。
“我们可没有见过你这么黄的人。”拜亚闷声说道。
李宏差点岔了气,“你这个憨货,老子一点也不黄,我很正经的好不。”
然后他醒悟过来这个“黄”不是那个“黄”。
李宏拿指头指指上面,继续说道:“没见过我这样的人才是正常的,因为我们是神的仆人,神住在上面,我和我的同伴们也都在上面。”
“神明们不再继续直接和你们接触了,可是他们还是有很多的杂事要人做不是,神总不能自己烧饭做菜,洗衣拖地吧?于是神就创造了我和我的同伴们为他们服务。”
“原来你们是打杂的仆役。”拜亚笑呵呵的说道。
李宏恼火了,“我们可不仅仅是打杂而已,我们还可以替神打仗,做武器。”
假如真是神的仆役,即便只是的打杂也很了不得。只不过,康那里士很是怀疑李宏是在编故事,可是这故事编的很圆啊,这编故事的人更加是泥鳅一般的滑不留手。
本来对付这样的人,宗教裁判所有的是办法,大多数的异端者只要将拷问所的那些设备往他们面前那么一放,就都会立刻求饶,骨头硬的也顶多熬上个三两天就会改口说自己是受恶魔蛊惑,亡灵迷了心窍。
对李宏却不好这么做。
首先在教会内部,该如何对付李宏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态度,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奇怪的家伙的确是从天堂来的,少数认为李宏的出现是恶魔或者黑暗法师们的诡计。
其次,李宏知道的秘辛是教会的绝对高层才知道的,对于神明和远古神民的认识,他甚至比教会还要深刻。很明显这个怪人即便不是来自神国天堂,也和神明有着密切的关系,最起码,他的背后站着一位强力的神明,一位不输于光明神的神明,因为教宗本人再三向康那里士暗示自己得到了神谕,警示教会不可擅动这个怪人。
第三个不能对李宏用强的原因,来自康那里士本人。康那里士一族有着一个不能向外人泄露的秘密。第一代的康那里士是个纯粹的坏胚,身为人类却全身充斥着负能量,他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发生微小的变异,不死于非命也会逐渐变成一个人形的怪物。这时来自光明神的感召却让他拥有了使用神火的能力。
光明神赐予他的虔诚信徒神火的使用权。凡在体内有了神火种子的信徒,都可以使用出光明神教的专有神术,例如“圣居术”“圣言圣唱术”“神临神降术”等。康那里士一族的特有神术就是能够直接释放出神火,用来破邪破法驱魔无往而不利,这也是康那里士一族血脉的证明。
然而,问题在于康那里士一族秘传的修炼法让他们体内流动的,是最纯粹的负能量。每一代的康那里士修炼负能量大成之后,都要经历一个传承仪式,经过这个仪式,新任的康那里士体内的负能量外放就会形成神火。康那里士一族的秘密就是,用最纯粹的负能量作为动力,释放神术。极恶到了尽头却神奇的转化成了神圣。
新任康那里士拥有了神火之后,上一任会就此消失踪迹。明面的说法是他已经完成了尘世使命升入了天国,康那里士却知道这是鬼扯。他完成了传承仪式时,他的父亲,上任康那里士就在他面前被体内冒出的幽暗之火烧得一丝痕迹也不剩。
康那里士的野心就是让自己一族摆脱这种宿命。他研究了无数的魔族、亡灵甚至是圣徒,都找寻不到答案,就在他已绝望,屈从于神明安排下的宿命之时,他见到了李宏。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悸动。
因为种种巧合,身处险境而安稳无忧的李宏继续说道。
“当神明和我们人类干涉很深的时候,人类对神明依赖过强,并且依仗着神明的宠爱胡作非为,以至于有了火之日的悲惨事件发生。寂静之年是魔族和人类神明之间的神战引起,当时的神明无瑕过问人类事务,导致上古时代神明给人类带来的文明传承中断。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当他们花费百年之久赢得神战,重返我们星球的时候,发现我们人类走上了自己的文明发展之路。”
“人类走上的自我发展之路,是以魔法力量为主的魔幻文明,强大的职业者有着改天换地的力量,其中更有特殊的职业者,英雄尤其得到神明的关注。”
“强大的英雄,死后会成为英灵。而这英灵……”
李宏突然压低了嗓音,诡异的看着众人。
他这一副表情弄得三个牧师各自皱眉,微微缩了缩身子。拜亚却牛眼一瞪,“要说就说,见不得你这种卖关子弄玄乎的神棍。”
除了他的四人顿时气结,有这么当着光头骂秃子的吗?
李宏干咳一声,就当没有听见这憨货的话,“而英灵,有着一个重大的秘密。那就是,英灵和神明在很多方面极其相像,我曾经服侍过的那些神明还认为英灵最终能够成神!”
这话顿时震慑了全场。牧师们互相难以置信的对视了一阵子。大块头拜亚却说出了罗伊里斯他们三个含在嘴里却没有敢说出来的那个名字。
“你是说塔南!废墟战神塔南!”
这回换李宏愣神了,塔南可没有封神,他顶多是个不死不灭的英灵而已。呃,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神了吧,口头神。
既然你们这么上道,咱也就顺水推舟了。李宏心里如此想着,赶忙郑重的点点头。
康那里士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原来出路在这里,不仅有了摆脱家族悲惨宿命的可能,更加有了不死不灭进而成神的希望。然而,这条路对他来说,如同登天一般的难。
想说清为啥康那里士想走上成为英雄,死后化为英灵的道路难如登天,还得细细讲讲光明教会的力量体系。光明教会神职人员的力量传承体系分为两种,一种是原本各大教派的传承者,如罗伊里斯就是太阳教会的传承,一种是光明神赐下神火种子的传承,教宗和康那里士都是这种神火传承。
这两种传承有着极大的差异。旧的传承,牧师们所使用的仍然是古老的各流派法术,与其说他们是牧师,不如说是法师。神火传承,牧师们所得到的是神明赏赐的各种神术,从零级的“光亮术”到七级的“复生术”“圣言术”。
单论个人战力,以神火传承者更加强大些,可是,只有古老流派的传承者能够成为英雄!教会建立了数百年,没有一个神火传承者突破这个界限。
听到李宏道出的这番话,饶是这四人都为意志坚定之辈,也都野望丛生。
阿黛拉是第一个回复心神的人,她一脚跺在了张着大嘴口水正在往下淌的拜亚脚趾头上,拜亚“哎哟”一声就跳了起来,顺便把那垂到了胸口的亮晶晶的口水吸了回去。
“妈吔,你肯定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咱不知不觉就被你蛊惑了。”
拜亚摇晃着大脑袋,远离了李宏好几步。成神可不是他这样的大老粗应该想的事情,只有小姐才够资格,自己能够在小姐成神之后继续当她的守卫者就好了。
罗伊里斯也不停的摇头,“还是定力不够,老夫白活了这么长的年头。”
他这样的古老流派传承者,讲求的是坚定自身的信念。罗伊里斯的信念一直以来都是除魔卫道,却没有料到李宏一席话让他动了成神成圣的念头。
康那里士最为不堪,他脸色已经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终于一个忍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伴着那口血的是一道银色的火焰,那口血就在空中被银火蒸发了。
连傻子都能知道他心神激荡之下,没有控制住力量。用地球话说就是“走火入魔”。
遭到重创的康那里士却仍然不肯退走,回去休养,他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所侍奉的神明,和我主光明神究竟有何种关联。”
“同为人类神明,同为我等的起源和先祖,区别在于,我所侍奉的神明,将我等人类视作同类,视作力量弱小些而已的同伴。”
光明神将人类视为何物,李宏并没有说,但是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康那里士毕竟受到洗脑过深,顿时怒气上冲张口就想呵斥李宏悖逆,没曾想又是一口血伴着银火喷出。他再也忍受不住,恨恨瞪了李宏一眼,匆匆离去。
走了一个还有三个。
大家诡异的互相瞪视了一阵子,李宏忍不住开口了,“小康同志刚才是吐血了吧,他不会有啥肺结核之类的传染病吧,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医生看看。”
李宏不明白小康同志吐血意味着什么,在坐的三位可明白,康那里士这下子等于被重伤了,修行的根基都被撼动了,实力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减退不少。这全拜李宏所赐,李宏的话让康那里士的信仰动摇了。
修行武道者,信仰动摇对实力的影响大小视个人情况而定。然而对于施法者,尤其是康那里士这种依靠神火种子的人来说,动摇了信仰就是扰乱了全身的力量,必然受到反噬。打个比方就是一个会计本来可以熟练的心算十位数的加减乘除,却作死的对壹加壹为什么会等于二,不等于三产生了怀疑,结果就是每次计算的时候,他都要琢磨一下假如壹加壹等于三怎么办,假如二加二非要等于五怎么办,计算速度肯定是会惨不忍睹了,甚至于频频算错也有可能。
阿黛拉和罗伊里斯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达成了共识,不能再听这个奇怪的黄人说什么神啊人啊的了,很容易搞到信仰崩溃。
“大师。我们还有些事情要问。”阿黛拉说道。
李宏受宠若惊,“使不得,使不得,大姐你就叫我小李好了,或者叫我宏仔。”
拜亚没听过这样给自己起昵称的,“那叫你小李子或者小宏子行不,叫的挺顺嘴的。”
李宏脸垮下来了,你这货是故意的么,“去去,一边去。”
不理会这两个人的贱嘴,阿黛拉继续说道:“我想我大致明白了大师您对于教义的理解。因为您本来是侍奉和光明神同等存在的神明的,所以并不认为光明神是如同我们教义所说的那种至高无上的神明,不是神上神。”
阿黛拉和罗伊里斯这种古老流派传承的牧师,有自己的信仰体系,只不过是因为太长时间他们流派所信仰的神明没有显现过神迹所以转投了光明神一方,故此比较容易接受李宏的光明神只是神明之中一员的说法。
李宏点点头。他十分希望阿黛拉她们能够接受自己的说法,认定光明神只是众神中的一员,而不是唯一者,最高者。不能一下子消除光明神的势力,先让它滚下至高神的宝座也好。就是不知道阿黛拉她们的力量如何呢?是否可堪大用呢?不会马上就被教宗他们剿灭了吧。
李宏低估了阿黛拉为首的古流派传承者们的实力。
教会古流派传承者们总人数少,总体上说实力处于劣势,可是架不住英雄多啊,全埃拉西亚一半左右的英雄是他们的同伴,在国民心中,教会形象的一大半在他们身上。教宗为首的神火传承派不敢随便和他们对抗,否则将他们逼得分裂了出去,教会等于是自废了武功。
两派系的人表面上同处教会大家庭和睦无比,实际上却是龌龊不断。神火传承者说古流派传承者信仰不虔诚。古流派鄙视神火传承者像官员老爷胜过像神职人员,醉心世俗权力,沉迷于自身的欲望,不能成为英雄就是神火传承者不为神明所喜的直接证明。古流派传承者之中的激进者甚至提出了要推翻教宗改革教会的口号。
阿黛拉知道将教会推翻重来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做除了让天下大乱,没有任何作用。她和罗伊里斯在矛盾双方之间斡旋多年,逐渐都已经觉得无力了,终于在几天前阿黛拉和罗伊里斯心中突然出现了询问李宏可能会解决问题的念头。
对于她们这种强者来说,心灵强大无比,每一个思绪和念头都在掌握之中,像这般突然心血来潮似的有所感应,都是可以归结为神明提示的。而这种来自神明的提示,虽然不像神谕那么隆重严谨,却也代表着神明的意愿,所以她们两人才专门在这里和李宏约谈。
“如今教会之中,矛盾重重,恐怕不久的将来会发生内乱,到时候会辜负神明对我们的期望和信任。相信神明不希望它的子民们互相争斗,假如大师您真来自天堂,希望您能够为我们指出道路。”罗伊里斯犹豫了好久后说道。
李宏觉得心情大好,阿黛拉和罗伊里斯代表的一方明显和康那里士代表的那一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虽然李宏不知道两派争斗的根本原因,但他仍然很高兴,分裂削弱教会的任务很有希望啊。
李宏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开口问双方为何会互相争斗,因为假如他真是知晓神明内部事务的神仆,应该对争斗原因有所了解。
“牵扯到根本的事情,在现在这场面里,只怕难说清楚吧。”李宏说道。
阿黛拉和罗伊里斯看看乱糟糟的会场,不由得双双叹了口气,平日里高傲矜持的老爷们如今却都如同泼妇一般的在骂街厮打。场面已经失控了,大家已经不完全是为了李宏提出的联合王国法案争吵,很多人开始借机报私仇泄私愤了。
尼古拉斯王被贵族们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唾沫星子如同浇花一般的向他喷洒着,上百根的手指对着他指指戳戳,他本人则是一副“我认栽”的模样,任由人群推来搡去。看得李宏那个解气啊,叫你小子坑爹。
一阵急促高亢的军号声响起。李宏看向大门口,那是一位风尘仆仆的骑士,看那模样像是连续好几天没有合眼。眼见会场内乱糟糟的,无法完成送信的任务,那骑士情急之下吹响了军号。
全国领主大会开会期间,会场处于戒严状态,任何武装力量不允许进入会场的,这位骑士却能够进来,看来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尼古拉斯王幸运的获救,他三把两把推开了围着自己的贵族们,威严的来到信使的面前,“年轻人,难道德迦人打上门来了吗?看你这忙乱的样子。”
那信使啪的行了个军礼,“报告陛下,我们的军队正在德迦领土上不断的胜利,德迦人一辈子别想打到我们国土上来。”
尼古拉斯王乐了,这小子真会配合。
“可是我们的远征军失败了。”
那信使还没等尼古拉斯王高兴完,就大声的喊道。吵闹的贵族们全都错愕的停了下来,看向了信使。
远征军只有一支,那就是前往恩洛斯大陆帮助罗兰德王子夺回王位的那支,可是,这特么的才出去几天,按日程算,甚至可能刚上了船下了海而已。
“胡说什么!光是登陆恩洛斯大陆就得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即便是失败了,消息传回来也得用上两三个月。”尼古拉斯王愤怒的喊道。
“报告陛下,我没有胡说。”那信使又是啪的敬了个礼。
“究竟怎么回事?”贵族们都围了上来。
远征军还在恩塔格瑞大陆呢怎么着就失败了?选择的上船地点是在泰塔利亚的港口,塔洛斯那货就在这儿开会呢,而且他的一个女婿也在远征军里,他的军队肯定不会对远征军出手。难道是克鲁罗德或者是埃里的人干的?
喜欢卖关子的信使终于开口说出了真相,“报告陛下,是海盗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