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司空明琅的思绪被人打断。
奈何他再怎么脾气好,此时也想骂一句滚。回头还没骂出声,就看见一双湛蓝的眼睛。
被提在半空中的小黑猫无辜地喵喵叫,抓着它的人道:“方才见到了江姑娘的猫,现在要放在这里吗?”
“嗯。”
司空明琅现在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脸色极差,想了想,将猫抱过来在怀里,轻轻捏着它。
它要去哪儿?主人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出去乱跑!
不乖。
雪团被弹了一下脑袋,喵一声乖乖趴在他的怀里,再也不动了。以乐扔号。
司空明琅这才问老御医:“到底是什么样的奇毒?”
“集天下名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老朽力有未逮,实在是毫无办法啊……”
“……那她?”
“腹痛不止脏腑不安只是表象,毒已深入,我想这毒药应当是有解药的,可解药只能治标,缓解疼痛,并且解药亦是毒,等到毒性到了一定程度。便是肠穿肚烂而亡……下毒之人心肠歹毒,可见一斑。”老御医叹着气,不懂为何这姑娘年纪轻轻竟遭此祸事。
是谁下的毒?
司空明琅一拳捶在床边,随后举起了雪团的前爪,瞪着它看:“你说,是不是他不想把人给我,就下了毒,好让我眼睁睁看她被折磨?”
雪团:“喵。”
老御医:“……殿下?”
司空明琅放下雪团,无力地问:“那。如果不吃解药,又会怎样?还有多少……时日?”
“这个……说不好。”
待御医走后,司空明琅坐在床前,坐了一整夜。
师秋荷偶尔会醒。双目失神的样子让司空明琅看得跟着心疼。他曾去过盛月楼,彼时的江沉雪还是刚到京师,一袭白衣出尘不染,像落入凡尘的仙子。那时他顾忌身份,未曾替她赎身,谁知后来就被谢远舟接回了府,晚人一步。
随后竟成了这般田地。
并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想不起来自己了……
当初还说过那么多话,怎么就能不记得了?难道自己长得很普通?
师秋荷只感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柔声抚慰,一会儿说没事了没事儿,一会儿又把手伸过来给自己咬,可折腾了整整一夜,总算熬了过去。第二天一早看见将头搭在床边睡着了的司空明琅,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没过一会儿,司空明琅醒了。开口便问:“你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还好。”师秋荷笑了笑,还以为昨夜就要疼死过去。
这样一想,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发作的毒,肯定不是要靠这两日吃毒药就能解决的,这毒一定会深入骨髓,就算听了谢朗云的,得到了解药,也不过是压抑毒性,等到毒性到了一定程度,吃解药是根本不管用的,自己也只能白白地为谢朗云害人,折腾得侯府不得安生。
谢朗云竟心狠至此,而自己只不过无意间做了他一枚棋子。
不得不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胤王府比安国侯府还是热闹些的。
一日,师秋荷在府里遇见了前来做客的杜涯楼和江无恙。司空明琅待她十分周到,在几个人喝酒前还问她:“沉雪,你想抚琴吗?”
师秋荷心想自己在胤王府被当成主子似的供着。心里怎好过意的去。可杜涯楼和江无恙这两个人……她是不怎么想见。
一个将她掳到杜府,另一个自称是江沉雪的哥哥,事已至此,无论他有什么目的,可能江沉雪这具身体都不再有用了。
既然如此,见一见也未尝不可。
依旧是一曲《仙宫寿》,曲终后,师秋荷就在一旁默默地坐着。
江无恙道:“姑娘的琴音与前些日子相比,大有长进,听起来恍若天宫仙乐,超凡脱俗,不含人世间的诸多烦忧。敢问沉雪姑娘可是看开了什么事?”
师秋荷闻此扯起嘴角一笑:“或许心态变了,一切就都不同了。”
“我也羡慕这般好心态啊。”江无恙摇扇感叹。
师秋荷觉得江无恙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更何况,自己从侯府出来了,他此番来说不定就是来问为何的。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已不是他的妹妹?总归也活不了多久了。
果真,师秋荷抱琴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就被江无恙拦下了。
“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江无恙环顾四周,将师秋荷扯到一旁树木掩映中,低声询问:“你怎么来这了?”
“被谢远舟直接送来的。”
“也罢,你在谢府也没什么事儿了。”江无恙笑着伸手刮她的子,凑近她耳边道:“过不了多久太子就要倒下了,到那个时候,我们才正该登场了。至于你,在胤王府只会对我们更有利。一切等我消息。”
江无恙到底是什么人?
许是看见了师秋荷眼里闪过的疑惑,江无恙低声笑了笑:“不用担心,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会保证你的安全,哪怕……要我死。”
这样的口吻不像兄妹之间一般,反倒是有一丝崇敬和亲昵。师秋荷心想坏了,这江无恙和江沉雪不像是亲兄妹啊,首先长得就不像,其次,亲哥哥让妹妹去妓院守株待兔,这心得多大啊。若不是亲兄妹的话,自己一定早就露了馅儿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我们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意义吗?”师秋荷决定试探一下。
江无恙目光烁烁且坚定:“当然有意义,请你相信我们。”
请?我们?师秋荷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如果江无恙知道了自己不是江沉雪,那么为什么不说呢?还是说,他……认出了自己?
他让江沉雪进侯府其中的目的是为了查师秋荷的身份,依江无恙对江沉雪的了解,完全有可能看出自己并不是她,几番试探,说不定早已确认,按捺不发,许看出自己就是师秋荷。这么说……师秋荷,也就是自己的身份是最大的谜团。
师秋荷自记事起就被老侯爷带回了侯府,只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对于更小时的记忆一概不知,脑海里也只有模糊的印象,好像有一个大伯对她很好。
本以为自己是因为身体孱弱被抛弃,也只有过几次想看看亲生父母的念头。后来接受了天意,独自生活,直到遇见了谢远舟才渐渐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如果那个“师秋荷”真的是什么人的孩子,身上背负着什么使命,也同自己无关了吧。
毕竟师秋荷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现在的她不过借着别人的身体苟延残喘,身中奇毒也即将走过短暂一生。
“还是不要对我有什么期待了……”师秋荷对着江无恙笑了笑,眨了眨眼:“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就快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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