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伯、雷音和雷骅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行进在沙漠中。这里干燥的空气对于生活在沼泽中的雷神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雷伯非常的烦躁,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干燥的空气,更多的是因为昨夜张虎最后的那一声抗议。他曾经和雷音商量过要回去找张虎,却被雷音断然拒绝了,理由是他们现在必须全力寻找雷德,没有精力来管闲事。雷伯也知道雷音的决定是正确的,可他却觉得很对不起张虎,他一个多时辰就毁了人家一个月的辛劳。
雷德,你究竟在什么地方?雷伯一想起雷德心中就难过,他加快步伐,想早点找到雷德。忽然他发现雷音和雷骅都停了下来,抬头望天。他也自然而然的抬头看天,天上除了火辣辣的太阳外,连云也没有一朵。雷柏回头不解的问:“你们看什么?”
还没有等到雷音他们回答,雷伯自己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他这时也察觉到有三个人正快速的朝这里飞来,那三个人好像还是楚平、彩衣和雷德。对!就是他们三个。那三个人来得好快,转眼间,他已经可以看见他们飞快接近的身影了。雷德的气色看来不太好,楚平一直带着他在飞。
雷伯欢呼一声,高兴的要迎上去,身子刚刚离地,就听雷音高声喊道:“雷伯,回来。”
雷伯愕然收住式子,指着天空中的三个人道:“他们是雷德和楚平、彩衣啊。”
雷音沉声道:“我知道是他们,别忘了楚平和彩衣现在还是我们的敌人,先看看他们的来意。”
“我们此来没有半分的敌意,也希望你们不要将我们当作敌人,此来只是让你们带雷大哥回去。”楚平淡淡的道,一点也没有因为雷音说他们是敌人而生气。就这两句话的时间,楚平和彩衣已经带着雷德来到了雷伯他们的面前。
雷德和雷伯他们见面少不得有一番惊喜。寒暄过后,楚平和彩衣立刻告辞。
雷德却一把拦着他们:“带上雷伯回同心苑去。”
楚平啼笑皆非的止步道:“让他当人质吗?”
雷德正正经经的点头道:“当然,你们现在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我会回来换回雷柏的。”
雷伯对这个提议一脸的兴奋,出于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原因,他很想到同心苑去做这个名不副实的“人质”。
雷骅立刻坚决反对,大声道:“雷德,你病得糊涂了吗!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曾经和楚平、彩衣生活过几天,知道他们的性子都很随和,才敢这样大声的反对雷德。
雷音听到雷德的提议,若有所思的看着雷德,又看看楚平和彩衣,一句话也没有说。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雷伯满心欢喜的摸样,当“人质”有什么好高兴的?楚平和彩衣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并未和他们接触多少次的雷伯甘愿离开温暖的雷泽,去当“人质”?让一贯明智的雷德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提议?雷音多少有些迷茫了。
彩衣对这个提议好像也有些感兴趣,掉头问:“雷伯,你可以离开雷泽几个月?”
雷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只能勉强离开两个月。”
雷骅吃惊的瞪着雷伯,吼道:“你也糊涂了吗?难道你真的想去做人质?,然后在让雷德换你,让我们雷神人永永远远都受峨眉剑仙的胁迫么?”
楚平听着好笑,正要表明态度,忽然听到白无常在自己的耳边道:“不要耽搁了,快回去!骋翁今晚要开始度阴火劫!”
楚平一惊,环目一扫,只有彩衣的眼中闪过惊色,其他人都神色不变,知道白无常只通知了彩衣,其他人还毫不知情,现在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楚平腾身而起,断然道:“雷德不要说了。我和彩衣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回同心苑,你们四个一起回雷泽吧。”彩衣紧随其后,两人的速度是何等的迅捷,一句话说完,天空中已经没了他们的踪影。
雷德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同心苑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楚平和彩衣急急的赶回去。
雷德深知两人的为人,知道他们如此着急离开必有急事,他到也不太担心,认为没有什么是楚平和彩衣解决不了的事情,对其他人解释道:“他们离开一定是真的有急事,不过不用担心,没有事情是楚平和彩衣解决不了的。”停一下,雷德又道,“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要不要雷伯到同心苑去吧。”
雷骅简直是震惊了,指着雷德骇异的道:“雷德你真的疯了么?楚平和彩衣都走了,你还有这样的提议?”
雷德神色不变,肯定的点头道:“对,我想让雷伯到同心苑去,不是为了楚平和彩衣,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所以认为雷伯必须到同心苑去。”
雷骅气急,上前推了雷德一把:“你这不是把雷伯往火坑中推吗?”
雷德本就虚弱,站立不住,一交跌到。雷音连忙扶他起来,责备地看了雷骅一眼,沉声道:“我看这样,这件事由雷伯自己决定。”
雷德苦笑道:“如不是我确实必须回雷泽修养,我宁愿自己跳这个‘火坑’。好,我们就让雷伯自己决定吧。”
雷骅看见雷德跌到,也有些内疚,甩手泄气的道:“好吧,让雷伯自己决定。”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雷伯。
雷伯见大家都要自己决定,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重大的决定,他吭哧了半天才道:“那我还是听雷德的吧,他是最聪明了,听他的因该没错。”
雷骅虽然对雷伯的决定极不满意,但因早有言在先,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雷音却像没有任何意见似的,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先送雷伯来到同心苑外,才离开雷伯回到雷泽。
白俊从贺老那里了解了当年所有的情况后,来到茶韵茶楼等楚平和彩衣。他对贺老兄弟的遭遇很同情很感慨,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那已经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说起来,贺老和峨眉剑仙的仇怨十分简单。一百多年前,贺老的兄弟身上寄生了一株紫云灵芝,恰巧被云游的徐韵琼发现了。徐韵琼为了将紫云灵芝移植到峨眉山上,齐根砍下贺老兄弟的原形,带回峨眉山,然后丢弃在一旁,将紫云灵芝移植到峨眉山腰的一棵古树上。
被徐韵琼丢弃的树干后来被肖韵馨做成了一个钻地梭。肖韵馨做的时候只是好玩和练习的性质,可钻地梭做成以后,先后救了肖韵馨,楚平、彩衣、白俊多人的性命,发挥了极大的功效,却是始料不及的。当然这件事情,贺老并不知道,就是白俊也只知道楚平和彩衣有一个肖韵馨留下来的钻地梭,而不知道钻地梭是用贺老兄弟的身体做成的。
贺老的兄弟虽然被徐韵琼齐根砍断,仗着多年的修炼,并没有死,又从树根上抽出新的枝条,这就是贺老制作“晨露”的原料。不过贺老的兄弟还是免不了元气大伤,失去了清醒的意识,再也不可能幻化成人,从此成为一棵平常的茶树,实际上是名存实亡了。
由此,贺老恨透了峨眉剑仙。在知道了雷神人杀光了峨眉剑仙后,就将雷神人视作朋友,一心想要结识,这才发现了雷德被火麒麟叼走。
白俊对贺老兄弟的遭遇并不感到奇怪,不管仙界还是尘世,人类都不会把一棵树视作生命的。尘世中的人为了各种的目的,毁坏了大片的森林。徐韵琼砍掉一棵茶树实在是极平常的事情,即便是她发现了那棵茶树是有道行的,就像贺老说的那样,徐韵琼也只会将其视为妖孽,也不会对杀死一个妖孽有任何的犹豫。所以,徐韵琼回到峨眉山后,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会在意还有一个茶树修炼成形的贺老因为她曾经杀死一棵树,而恨了峨眉剑仙一百多年。
白俊慢慢的呷着“青枝绿叶”,对贺老的仇恨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也并不太把一棵树的生命当作一回事,觉得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担心的只是楚平、彩衣和雷德,不过他和雷德一样,对楚平和彩衣是充满信心的,所以,他现在非常的享受他正喝着的“青枝绿叶”,享受着目前难得的空闲。
眼看天色渐渐的晚了,白俊还没有等到楚平和彩衣,他离开了乌衣镇,和昨夜一样,在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依旧到茶楼等候楚平和彩衣。
楚平和彩衣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同心苑,一进门,发现骋翁正好好的坐在畅心阁的大厅中的太师椅上等他们。两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来到骋翁的两旁坐下。
“赶得这么急,是不是不相信爷爷可以平安度劫?”骋翁佯怒道,心中对两人能够及时赶回来不知有多么的高兴。
“爷爷,你自己也知道了?”楚平担忧的问。
“当然知道了。到你们要度劫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这种事情自己一定会先知道的。”骋翁这话不错,天劫原本就是上天对修道人的检验,预先知道实际上也是对修道人定力的一个考验。
骋翁站起来,伸出兆食指点着楚平和彩衣,严厉的道:“爷爷要先警告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一会儿不许胡乱帮忙,度劫只是爷爷一个人的事情。听见没有?”
彩衣抬头望着骋翁,不依的叫道:“爷爷!”
骋翁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道:“爷爷有你们两个作孙子,即便有什么也没有遗憾了。”
楚平想起母亲,颤声叫道:“爷爷。”
骋翁看看楚平,再看看彩衣,觉得自己已真的无憾,微笑道:“爷爷得你们之助,连日来功力大进,且心怀大慰。白俊将此命名为畅心阁实在是有道理。我此刻只觉得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我,放心吧,爷爷必可安度火劫。”
看楚平和彩衣还是一脸的忧色,骋翁又道:“这种事情你们想帮忙也帮不上忙,反而让爷爷不安心。”见两人忧色不减,骋翁忍不住斥道,“你们也是修道之人,怎可徒让外事乱了自己的道心?像你们这样对感情念念不忘,日后怎可功行圆满,得道飞升?”
彩衣垂下目光小声道:“爷爷,我们要的只是生活,并没有想到什么成仙得道。”
“胡说!”骋翁拂袖而去,“记得,不到后天午时,你们不得到静室中来。”彩衣此言,骋翁虽不同意,但心中着实安慰,惟恐再说下去,自己也要变得善感起来,只有佯怒离去。
楚平和彩衣对望一眼,跟着骋翁来到静室的门口,彩衣怕骋翁受到打扰,又布下一个强大的护罩,将同心苑劳劳罩住后,和楚平一边一个盘膝坐在静室的门口两边。
此刻两人忧心如焚,又不想违背骋翁的意思。更主要的是,火劫只针对遭劫之人,无形无质,他们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得了骋翁,现在也只有听从骋翁的安排。他们不知怎样才能挨到后天午时,看来练功该是最佳的选择。没多久,他们已经抛开一切的杂念,无人无我,无忧无虑,无想无存,完全入静了。不管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两人只要一坐下来,就能自然而然的进入这种别人费尽心思也达不到的静止状态,这正是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高的成就的最大原因。
张晓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哥哥张虎了。
昨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离家多日的哥哥张豹突然回到家里,惊醒了全家的人。等知道了全部事由后,天都亮了。知道了缘由后张晓彤立刻带着干粮出发寻找大哥张虎。
平日里张晓彤总爱笑哥哥们没用,总爱与哥哥们吵嘴,尤其是她师傅露出本相后,他们兄妹得感情简直是恶劣到了极点,在没人的时候他们总是嘲笑她,她甚至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到哥哥。所以哥哥们走后,她没有去找他们,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她才知道哥哥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哥哥又是如何的疼爱她。她原本想出去寻找哥哥,可已经错过了最初的时机,自认已经失去两个儿子的父母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冒失去女儿的危险。在这里,三岁小孩也知道,出远门是怎样危险的一件事情。
张豹的突然回家燃起了父母的希望,这一次,他们没有阻止张晓彤,只叮咛她不要离开清明镇所在的浊浪原,不要到任何有危险的地方去。
张晓彤的脚程比起张虎来自然是快得多了,可她不知道哥哥在什么地方,走了许多的冤枉路,天黑了,她也没有休息,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被她找到了张虎。
“大哥!”张晓彤大声喊着,奔到哥哥的面前。
“晓彤?”张虎诧异的停下了,看着飞奔而来的妹妹。
这里离清明镇不过两百多里,可景色却大大的不同。张虎正站在一条乡间的小路上,周围是茂盛的农田,田里的茄子、辣椒、黄瓜、豇豆等都生长得逗人喜爱。离开张豹后,由于疲累,张虎没走多远,就躺下来睡了一觉,天亮后才接着赶路,一直走到晚上,他还是在野外露宿。幸好是在夏天,野外露宿也没什么问题,田野中又到处是可以充饥的食物。今天他刚走没多久,就被妹妹找到了,见到妹妹,张虎是兴奋而高兴的。
“大哥,和我回家吧!”张晓彤跑到张虎的面前,气喘吁吁的道,“爸妈都很想你呢?”
“晓彤,没有拜到楚平和彩衣为师,我是不会回去的。”张虎看着妹妹坚决的道。领略了飞翔的滋味后,张虎不甘再做一个平凡的人,当他的情绪从初见雷神人的惊恐、害怕、愤怒中平复下来时,他体察到雷伯言语中对楚平和彩衣的崇拜,这坚定了他拜师的决心。
张晓彤拉着张虎的衣袖哀求道:“大哥,你不要固执了。他们远在万里之外,你是没有可能见到他们的。跟我回去吧!”看见大哥褴褛的衣衫和满面的风尘,张晓彤心疼了。
“在没有学到本事以前,我是不会回去的。晓彤,你自己回去吧,替大哥好好的照顾爸妈和二哥。”想起森林中的凶险,张虎自己也没信心能见到心目中的师傅。
听到大哥语气中颇有不祥之意,张晓彤有些急了,脱口而出:“大哥,回家吧,你想学什么,回家后,我来教你。”
张虎摇头,很小心的注意不伤妹妹的自尊,尽量用平淡的口气道:“谢谢你,晓彤。我更愿意有自己的师傅。”以前,他和张豹是多么渴望妹妹能教他们一招半式的,可在知道了妹妹的师傅是狐狸精,又如此的不堪一击后,他再也不想学妹妹的功夫了。
“大哥,……”张晓彤难过的低下头。自从知道师傅是狐狸精后,张晓彤变得敏感而多疑起来,觉得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在嘲笑她,她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在地狱之中。可实际上,这件事被张家的人瞒得很紧,张虎和张豹在家里的时候虽然要嘲笑妹妹,可对着外人的时候,他们将妹妹保护得很好,清明镇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清明镇的人都知道,张晓彤的师傅多数时候都不在清明镇,现在没看见他们实在也没什么希奇,张家兄弟一定是因为他们不肯多收徒弟才离家的,他们一直缠着妹妹的师傅,而没有得到同意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看妹妹难过的样子,张虎心中一紧,天知道他见到妹妹是多么的高兴,他是绝对不愿意使唯一的妹妹伤心的,何况这个妹妹是如此的出色,何况他以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张虎一时间手足无措,笨拙的安慰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师傅不愿意你教我们,我必须要有自己的师傅才行。”
“我知道我的师傅是狐狸精,我不配教你!”张虎的话触动了张晓彤心中的痛,她像刺猬遇到敌人般立起了自己身上的刺。
张虎叫道:“晓彤,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不,你就是那样的意思!”张晓彤跌足大声喊道,“我师傅是狐狸精,你们全都看不起我,所以你不跟我回去!”她涨红了脸,强忍着眼中的泪,不让它流下来。
张虎忽然柔声提议道:“晓彤,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拜师吧!”离家一个月艰苦的生活,让他感到亲情的宝贵,他不像在家时那样爱和妹妹吵嘴了。
“大哥,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收一个狐狸精的徒弟做徒弟。”听到大哥温柔的话语,张晓彤的眼泪反而掉下来了,“何况,这里和同心苑远隔万里,中间磨难重重,走路是不可能到达同心苑的。”
张虎伸手擦掉妹妹的眼泪,放低声音叹道:“我走一步,便离同心苑近了一步。我和你一样,也不愿意成为大家嘲笑的目标。”
张晓彤一震,忽然理解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拜师了。自小,她就一直看不起哥哥,现在她才知道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大哥……”
张虎紧紧的抱着妹妹,嘱咐道:“快点回去吧,别让爸妈等久了。”说完,他放开妹妹,决然的向前走去。他没有回头再看妹妹一眼,他怕看了以后,舍不得离开,在经历了森林的凶险后,他明白自己将面对的危险,因而也分外思念温暖的家。
“大哥……”张晓彤喃喃的低语,也没有再劝大哥,只是目送大哥身影消失在远方。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是如此的和大哥是靠得如此之近。
一直等雷德他们走远以后,雷伯才兴冲冲的来到同心苑的门口,却赫然发现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在了门外。在徒劳的围着同心苑转了两圈后,雷伯放弃了立刻进入同心苑的企图。不过,他也不打算回雷泽,假如现在这样就回去,被雷德知道他连同心苑的门也没进去,一定会被雷德笑死。现在干什么好呢?他想到了张虎,决定到清明镇去看看,如果张虎真的没回家的话,他就把他接到同心苑来。主意一定,雷德离开向着清明镇飞去。
白俊又等了一天,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没有楚平和彩衣的消息,心里有些着急了,公子和小姐莫非是遇到了困难?他想了想,决定先回同心苑和骋翁商量一下,看需不需要和骋翁一起到地裂中去救人。
白俊立刻朝着同心苑飞去,快到同心苑的时候,突然发现雷伯正朝这个方向飞来,雷伯不是到跌翠岛去找雷德了吗?怎么会在同心苑的附近出现?白俊迎着雷伯,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找到雷德了吗?”
雷伯见到白俊也很诧异,没答白俊的话,自顾自的道:“白俊你怎么没在同心苑里?见到你就好了,我进不去同心苑,你带我进去吧!”
白俊不解的道:“我出来找雷德,当然不在同心苑。你说什么?你进不去同心苑?你不去找雷德,到同心苑去干什么?”
雷伯一瞪眼,说:“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雷德昨天白天就被楚平和彩衣救出来了。”
一会儿之后,白俊知道了雷伯在此出现的前因后果后,他反而不担心楚平和彩衣了。通过雷伯的描述,他知道雷伯进不了同心苑,是因为彩衣又加了一道护罩的结果。彩衣下的护罩,他自问也没办法破解,当然他也不会去破解,彩衣加护罩的意思一定是不希望有人打搅。雷德已经平安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楚平和彩衣是为了什么事情赶回同心苑,不过这件事情必须等到彩衣撤去护罩,他们可以进入同心苑才可以知道,现在急也没用。
知道雷伯计划到清明镇去接张晓彤的哥哥后。他想反正也回不去同心苑,不妨和雷伯一起到清明镇去看看。他当然还记得张晓彤是二黄的徒弟,记得她当时的绝情,如果她哥哥真的要来拜师的话,他非常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好让他们了解并不是所有的狐狸都是坏人。
白俊这一番曲折的心事,雷伯当然不明白,他只知道现在连白俊也回不了同心苑,他赞成自己到清明镇去,这就够了。能有个同伴一起到清明镇去他很高兴。
农历的六月十五,夏琴一大早就陪着母亲到郊外的玉佛寺去烧香。
自从知道了女儿对白俊倾心,而白俊又是那样的一个“人”后,每逢初一、十五,戴研纹必到玉佛寺烧香,每次烧香也必定要夏琴陪同。夏琴明知没用,为了使母亲安心,对烧香之事也从不推脱,请假也要陪着母亲。
玉佛寺曾经一度被毁,就连以之得名的玉佛也不见了头,近年才得重建。重建后的玉佛寺金碧辉煌,规模比以前大多了,香火鼎盛,大雄宝殿供了一尊新塑的如来佛像,荣耀一时的玉佛则被请进了一间偏殿。
夏琴似模似样的跪在母亲身边,对法相尊严的如来佛祖磕头跪拜。由于捐了香火钱,寺里的小和尚心不在焉的为她们敲着木鱼,“笃、笃、笃”的惹人心烦。夏琴不用看也知道母亲必是一脸的虔诚,她自己却没法像母亲般的虔诚。一想到菩萨连自己尊贵的造像也不能保全,她就有些好笑,不明白何以还有这么多的人来向菩萨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菩萨若真能满足他们的愿望的话,必定也能够保全自身了,不会像现在般丢了脑袋。难道他们也像母亲般自欺欺人的希望抓住一根渺茫的救命稻草?
拜完了如来佛,夏琴陪着母亲为玉佛寺中所有的大小菩萨都烧了香,连没了头的玉佛也没有忘记,才算是完成了今天的功课。
走出玉佛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过了。夏琴伸展身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捶着由于磕头太多已经有些酸疼的腰。她觉得自己快被玉佛寺中的烟火熏成肉干了。
戴研纹不满的瞪了夏琴一眼,说:“你这孩子,每次拜佛都像是完成任务似的,一点诚心也没有,小心菩萨会怪罪你的。”
夏琴心想,我本来就是完成任务嘛,这里面烟熏火燎的根本就是活受罪。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说,挽着母亲的胳膊笑着说:“妈,我的心才诚呢,请假都要来礼佛,菩萨不会怪罪我,只会保佑我的。阿弥陀佛!”
戴研纹苦笑一下,默默的向车站走去。如此聪明乖巧的女儿,为什么就会喜欢上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呢?白俊果然像楚平说的一样,几乎不到尘世中来。女儿的生活看起来也很正常,但女儿费力掩饰的落寞又怎么能瞒过母亲的心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白俊来呢,还是不希望白俊来?也许真该让女儿随便找一个人嫁掉,那个秦昱暄倒真的不错,和女儿也谈得来。不过他也有两个星期没来自己家了,每次请他都推说有事,看来也没什么希望了。
“阿弥陀佛。”一位慈眉善目的比丘尼忽然拦住了夏琴母女。
戴研纹愕然止步:“老师傅,请问有什么事妈?”
比丘尼合十施礼,说:“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面临大难,贫尼见两位女施主礼佛心诚,特来告知。”
夏琴不以为然看了一眼装模做样的比丘尼:“我好好的,能有什么大难?”
比丘尼法像庄严的说:“女施主身上染有妖气,若不尽快设法,必精枯血竭而亡。”
戴研纹一听立刻慌了,急忙问:“敢问师傅可有解救之法?我们一定会多多布施的。”
比丘尼点头说:“善哉,善哉。出家人慈悲为怀,广结善缘,贫尼此来就是要救治这位小施主,当然有解救之法。”从身上摸出一颗黑糊糊的,龙眼大的,散发着恶臭的药丸接着说,“只要小施主吃了贫尼的这颗药丸,保管任何妖孽都不能近身。”
戴研纹连忙接过药丸,递给夏琴,问:“现在就吃吗?”
比丘尼合十说:“阿弥陀佛。早一刻吃,早一刻有防备。贫尼只怕那妖孽近日还会来缠着小施主。”
夏琴看着手上其臭无比的药丸,一点也不想吃,她还正盼着白俊来呢,怎也不想他不能靠近自己。她苦着脸,皱着眉,心中暗恨这个老尼姑多事,推脱说:“这么臭,怎么吃得下吗?再说也没有水。”
比丘尼合十垂目说:“阿弥陀佛。小施主,需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戴研纹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旁边的小店中买来一瓶纯净水,催促说:“师傅说得没错,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儿有水,你快一口吃了吧!”
夏琴还要推脱,看见母亲期待的神色,心中一软,暗忖回去后可以叫来白俊让楚平来除掉这颗药丸的功效也就是了,此时还是不要伤母亲的心。母亲衣这段时间来鬓角添霜,衣带渐宽,日益憔悴,若不是勤练楚平的松鹤养生术,可能早就支持不下去了。伸手接过母亲手中的纯净水,一口将药丸吃了。药丸那股中人欲呕的恶臭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戴研纹欣慰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女儿抗拒不吃,看着女儿乖乖的吃了药,两个月来第一次真正开心的笑了。
夏琴一直在注意母亲的神情,见母亲那么高兴,她也很高兴,觉得那药丸也不那么让人难受了。
两母女只顾自己高兴,都没注意到比丘尼在夏琴吞下药丸后,也像卸掉一块大石般的神色一松,飘然远去。等戴研纹想起来想向她道谢的时候,早已看不见她的踪影。戴研纹无限感激的合十说道:“真是有道行的师傅,施恩不望报,神龙见首不见尾。”
夏琴挽起母亲的手,继续朝车站走去,说:“妈,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骋翁来到静室的时候,火劫还没有到来。骋翁计算着火劫的到来还要等上一天才会来。时间难挨,他也用打坐来派遣空闲。
骋翁虽然是坐下来了,却一直无法入静,心中诸念不断,思潮起伏。时间在焦灼和等待中显得特别的漫长,骋翁觉得自己都快疯掉了。好几次想推门而出,去和坐在门口的楚平和彩衣说说话,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手都触到门板了,他还是放弃了。这次的火劫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度过,不想去扰乱楚平和彩衣平和的心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骋翁繁杂的心终于慢慢也平静下来,该来的躲也躲不过,他想到自己比起常人总算是多了好些法术,比起修道者又多了亲情。无论怎么样看,也实在是没有遗憾了,那还计较什么呢?这样的想法让骋翁终于静了下来。
骋翁自己还不觉得,他受楚平和彩衣的影响颇深,他的这个论调似足了楚平和彩衣。每当骋翁责怪他们不用心修道的时候,楚平和彩衣总是说,他们本是一个普通的尘世中人,现在的生命已经比其他人来得热烈而丰富,这就够了。他们现在只要快乐的生活,根本不会去想修道成仙的事情,至于骋翁提到的三劫,楚平和彩衣也有自己的说辞,人生原不过百年,现在自己有幸最少可以活五百年,还不满足的话,就一定是大傻瓜了。
静坐之中,思想已经停顿,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骋翁忽然间又有了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涌泉穴中一热,所有的思虑在一瞬间又全部回到了自己的脑中。令人既盼望又拒绝,既期待又害怕的火劫终于在这一刻开始了。
火劫之火既非天火,亦不是凡火,与修道人的三位真火也不同,无形无质,名字叫做“阴火”,所以火劫也叫阴火劫。这种火,只有度劫之人可以感受到,从外表看不见一点的火焰,温度也不见得高,却能将一个人烧得五脏成灰,四肢皆朽,使千年的苦修毁于一旦。
一入火劫,骋翁自然而然的运功抗拒。那火由涌泉穴慢慢向上,缓慢但不停留的顺着双腿向上推移,热力足可以将人化成灰。骋翁自多年前功力大成,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冷和热的痛苦,不管是数九寒天还是三伏酷暑,对他而言都和温暖宜人的春天没有分别。此刻从新体验热的感觉,这才记起热实在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何况他现在要忍受的不是一般的热,而是要将他毁灭的火热。这样的想法让骋翁更难忍受身体的煎熬。一念生,百念随。平时苦苦压制的各种杂念纷至沓来,连平时运转自如的真气也不听使唤了,这使得他对于阴火更没法抵抗了。骋翁知道这也是度劫时难免的情况,所有度劫之人的功力都会受限制,能发挥出来的不及平时的一成。
苦苦支撑下,阴火已经烧到了丹田,骋翁的下肢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骋翁知道,只要这阴火烧到头顶的泥垣宫,任你有多大的道行,多深的功力,也只能变成镜花水月,一场空幻。
久已经尘封的往事一件件又涌上心头,他忽然想起自己原本是一个秀才,考取功名不成,回家被媳妇骂了个半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才巧遇师傅。由师傅指点通过了天梯,来到了仙界,学了一身的法术。在师傅遭劫后,接受天庭的任命,来看守天梯。
多久没有想到这些陈年旧事了?师傅就是因为没有度过阴火劫才跨鹤西游的,走得完全、彻底、干净,连一点骨灰也没有留下。这是火劫的必然结果,自己若没有度过这次的火劫,必然也是一点东西也留不下来。一想到这里,骋翁但觉胸中一痛,本来才到丹田的阴火突然过关元,经气海,猛然窜至膻中。整个膻中以下,俱都失去了知觉。
骋翁连忙收束心神,知道因为自己的心神失守,意志消退,才导致阴火猖獗,若是还要在胡思乱想,今日一定过不了此关。不过知道归知道,骋翁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他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媳妇。经过了千年悠久的岁月,此刻她已不知是几世为人了,也许她今世根本不是人,而是不知道什么动物,谁叫她当年曾经骂过自己呢?
痛苦中骋翁突然有一丝的快感,但也隐隐知道不对,修道人怎可如此幸灾乐祸?自己的慈悲心哪里去了?但又不愿意放弃心中的快感,只觉得这是很痛快,很舒服的一件事情。就在这时,阴火又猛然升到喉下的天突穴,并快速继续向上攀升。
骋翁苦抗了多时的阴火,就在这片刻之间,由小腹至喉咙,由喉咙至人中,度过了整个身躯,此刻除了灵台中还有一点清醒外,骋翁的整个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骋翁大惊之下,几乎想要放弃了,免得再忍受这火烧火燎的惨痛感觉,不过他也是心志坚决之人,不到最后决不轻言放弃。实际上,没有坚定的心志,是不可能修有千年的道行的,况且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放弃,就一切都没有了,就真的完了,所以,他还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骋翁突然听到了楚平平和的声音,念的是一段佛教中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碍。……”
骋翁心里忽然明悟,这是楚平在点醒自己,因为自己已经被火劫控制了,所以才会杂念纷呈,连久远的陈年旧事也一一涌上心头,使阴火片刻间就到了人中穴。修道人本来就应该做到“五蕴皆空”,自然可“度一切苦厄”。耳听得楚平还在念:“……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骋翁心底一片空明,了无挂碍,万念俱灭。不仅连楚平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就连自己正在度劫也忘得一干二净。全身回复一片清凉,阴火消失无踪。修道千年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入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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