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好不过了!”
江火拍手称道。
失去以往记忆的他只知道有李凤英这个人,对一切不明了的他只有这么一个依靠,老学究的承诺让他觉得很安心。
至少有个可以安生的地方,也许以后还能立命。
老学究看看藏书阁外的太阳,估摸了一下时辰,便道:“先生快回来了,我们一同出去迎接吧!”
“哦哦,好的。”江火拿起老学究找来的那本书,与他一同走出藏书阁。
这时小小的贤者居外已来了十多位头束高冠的书生,这些人的模样都很年轻,他们恭敬的站在道旁,向一辆牛车拱手共同诵道:“恭迎先生!”
江火与李凤英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这些书生行礼,他从未见过如此严格的礼数,觉得很是新奇。
牛车内应了一声,缓缓走出一位手提酒壶的中年儒士,他先向众书生拱手回礼,再从长袖中拿出一卷布帛,恭敬的向老学究递来。
“这……您是先生,这可使不得!”
老学究一脸难看之色,忙收回自己的双手,不肯接这一卷布帛。
中年儒士朗笑,依然把书帛放到老学究的手里,道:“收下吧!今天这位小哥是您老收到的,况且我观这位小哥的出身定不会是普通之人,所以以您老的身份最有资格宣读他的入贤福词。”
“入贤福词?这到底是个什么机构?不是私塾吗?”李凤英皱了皱眉,悄悄的扯了扯江火的衣袖,而江火则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脸羡慕的看着老学究手中的布帛。
中年儒士看出了李凤英的小动作,知道这女子定是担心江火受骗,便笑道:“这位姑娘不必担心,且等书老诵读我们贤居的福词再决定是否让这位小哥入贤也不迟。”
“那好吧!”
李凤英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扯在江火衣袖上的手。
这中年儒士没有一般世俗先生的腐儒气息,反而带着一种随和的感觉,他站在那儿仿佛就是一座山,一座剑山。
江火仔细的对其打量了一番,这儒士双鬂修齐,形貌俊美,唇齿皓白,谈吐之间皆带一种文人风范,他觉得自己恐怕是遇到真正的先生了,于是静静的等待着。
老学究很少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所以还是有些紧张的,他偷偷的瞄了一眼众书生,在众人的眼神鼓励下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念道:“君子修学,必先修身,先修己心,再修形貌体魄,欲治渡天下,先治己心,心不欲、心不争、心不乱,乃可研习诗书,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多谢老先生。”
江火恭敬的拱手,再向众位书生也行了一礼。
中年儒士侧开一步,并未接受江火的后生之礼,反而以一种同辈之礼回敬他,道:“鄙人孔颍达,今乃从国子学那边论道而回,险些怠慢了小哥,快快请进。”
“先生可曾见过在下?”
江火眉头一蹙,他总感觉有些奇怪,这中年儒士既没有问过他是谁,又未曾见过他,怎会如此礼貌?
孔颍达背着手笑叹,道:“天下谁人不识君,江小哥莫非不知道这几天整个洛阳城内都传满了你屠灭倭人护我大隋国威的义举?”
江火有些为难的抓了抓脑袋,闷声道:“我……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孔颖达低头扯扯衣袖,摇了摇头,道:“唉!难怪啊!难怪外界都以为江小哥已经……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这一回首,众儒生接连跟随孔颖达进入天策贤居内。
李凤英自然知道这中年儒士便是当世闻名的大儒,她也没有想到江火会跟这些人扯上关系,于已来说她不希望江火和这些一心想着治国平天下的人接触,于本人江火来说,李凤英又希望他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这便是小女子与大女人的心态纠结在一起而产生的心理矛盾。
她更希望江火只是来这里重温一下童年时光,更希望江火和她一起去她们的西蜀的据点,但那里太过残忍,所以也就此作罢。
重新回到天策贤居内,江火习惯的抓抓脑袋,问道:“孔先生今日刚从国子学回来?”
一番谈话,孔颖达已基本认可了江火的身份,像和老朋友说话那样长叹道:“陛下命国子学大学士邀请天下儒士前往国子学论道,我老孔也是十分无奈啊!”
“胜了吗?”
江火木讷的问道。
“文无第一,岂敢谈胜败。”孔颖达端起桌上的茶杯,示意江火喝茶,又道:“今日与在下论道的乃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弟,所以在下小胜一场,三日后还有几场论道,不如江小哥也一同前去看看?”
“我……我不太懂。”
江火紧张的摆手,他可真是什么都不懂,以前的记忆全没了,就像脑子被人故意洗了一遍似的,脑海里时不时迸出的词句也不知会不会突然消失了。
若是与人论道之时,脑子突然不灵光了,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所以他忙着拒绝。
但孔颖达哪肯放过他,他们这些儒士求学索道的唯一目标便是面见当今陛下,然后获得天下大儒之名。
既然朝廷都颁布文书公开悼念假死的江火,就必定会有其独特之处,所以孔颖达又劝道:“若是江小哥害怕见到故人的话,在下有一法子让那些儒士看不出是你。”
“什么法子?”
问话的却是一旁倒茶的李凤英,她也很担心江火会在刘铭等人被认出来,听闻孔颖达有方法让江火隐藏着前去国子学论道,她心中一下子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孔颖达心思一动,他确实看出了江火处处以这个女人为主,便道:“只要江小哥同意,在下定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倒是劳烦李姑娘再劝劝你弟弟了。”
江火偷偷的看了李凤英一眼,见她正鼓着脸,那是隐藏脸部表情的样子,便知道她已经答应了,才答应道:“那好吧!”
“哈哈!我老孔先在此感谢二位。”
孔颖达朗笑一声,突然起身拱手,又指着一旁的众儒生道:“那位是前几日刚来洛阳的房先生,那位是魏先生,还有杜先生,苏先生,薛先生……”
一一介绍完,江火也不认识这些人,便一个个的拱手回礼。
若在未失忆前,他肯定能认出这些人,他们都是后世的天策府成员,个个英气勃发,行止间书生气质十足,颇具一番当世小儒士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