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悬崖底直走五百步,是一处巨石洞口的底部。
非天指着那巨石底下的洞口道:“这里面所藏的乃是一位前辈的居所,也是因为得到这巨石洞里面的东西,我才养了那么多乌鸦,并将这里的村民全部赶走。”
呼呼风声在石洞处响起,江火有些莫名的看着非天,道:“这里的村民竟是你遣散的?”
非天丝毫不介意他自己养乌鸦遣散村民的行为是否会遭致江火的厌恶,抱着双手,淡笑道:“对,乌鸦是不祥之物,大家都怕,更何况这些年我偷偷的养了上千只乌鸦,他们就算不走,乌鸦也会把这里的谷物全部吃光的。”
“不愧是以修罗为名的人。”
江火也没觉得什么,说着便往石洞口张望了两眼。
非天有些感到诧异的问道:“你竟也知道我的名字来自佛经中的阿修罗?”
“佛国传说中,阿修罗乃是住在海里的生物,非神、非鬼、非人,名为非天,你有这个名字想必应该不是你自己取的吧!”
江火边说,边就走进了石洞中。
他早就想到了‘非天’二字的涵义,还有养那么多的乌鸦,也说明了非天乃是一个比较孤傲的人。
走进石洞中,垂挂在石壁顶的蝙蝠引起了江火的注意,与那些乌鸦一样,这里的蝙蝠甚至更密,一对毛茸茸的小耳,和那时不时张开的利齿,实在令人渗得发慌。
成百上千只蝙蝠磨牙的声音更是恐怖得就像在磨锋利的刃那般,咔嚓咔嚓的,所有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尖锐而又刺耳,把这石洞里的气氛提升多个恐怖层次。
非天已经来过这个石洞很多次,因此也不算太害怕,两人顺着石洞中的石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到了石洞中最里边的位置时,一个方形石台上,俨然陈列着两具尸骨。
江火擦亮火石,能看到尸骨穿的衣袍沾满了灰尘,白森森的玉手里,每人拽着一柄长剑,扎进对方的胸口,像极了江火在现代社会中看到的某些电影片段。
非天指着尸骨道:“就是这两具尸骨,我养乌鸦的手段也是从其中一具尸骨的身上发现的。”
江火点点头,凑近了一看,左边那具尸骨的右手拇指上,一枚十分显眼的汉玉扳指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这莫非是宇文邑?”
在微弱的火光之下,扳指上正刻着一个邑字,以金粉融刻在汉玉扳指之上,十分显眼。
非天承认道:“嗯,确实是周武帝宇文邑,除了他身上的东西我没动之外,另外一具尸骨上的东西当时就已经被我搜走了。”
“为何不动?是因他曾是帝王的身份吗?”江火也没动手去碰尸骨上的东西,而是缓缓回过头,严肃的问道。
非天看着那尸骨,叹了叹,摇头道:“不为什么。”
“那你带我来这里是何意?”江火又问。
非天道:“只是想找个人见证一下他的尸骨是在这悬崖之下,而非藏在北周的皇陵旧地之中。”
“既如此,那就说明我便是那个十分荣幸的人了?”江火的神色一下变得肃然,睁大着眼睛把非天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扫进视线中。
“你不要误会,我真是想找个人见证一下他的尸骨藏在此处。”
非天再次解释道,这一问他真是慌了神,眼睛四处游离。
江火一直直视着非天的眼睛,过了好久才重新偏到尸骨上。
他知道,若是这少年想要杀他又何必救他,但以少年的神色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定和那北周武帝的尸骨有着莫大的关系。
过了好一久,江火道:“罢了!我也不想多问,既然你是找我来见证这具尸骨的,现也见过了,可以走了吧!”
非天似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又回过头看看那石台上的尸骨。
“等等。”出了石洞,非天突然叫住江火。
江火疑惑道:“什么?”
“我想和你交换一样东西。”非天十分郑重而又不舍的从怀里拿出一块布帛,递到江火手里道。
“这是?”
“这是我养那些乌鸦的方法。”
江火皱了皱眉,不知道非天想要以这东西跟自己交还什么,随意翻开一看又递回,问道:“交换什么?我这里除了那把废旧的横刀之外,似乎已没有什么值得你交换的了。”
非天没有接江火送回来的布帛,而是捏着拳头,咬着牙道:“带我加入大隋的军队!”
他那严肃的模样,就好像从江火到来之后就已经打准主意要跟他一起加入大隋的军队似的。
从操控乌鸦群到悬崖底,都是非天故意在为这个加入大隋军队的目标做铺垫。
江火问道:“你自己也可以加入大隋的军队,为何非要让我为你引荐?”
“你且放心,我并非像某些故事中的主角一样,为了那些老掉牙的复仇和复兴什么的,只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而那个理由你也不必知道。“
“还有,就算你不来这里,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加入到军队之中,或者加入到那些狂寇群体中也行!”
江火忽然挥手,止住非天的话,嗖的退出一丈之外,站在碎石地中,道:“用你最厉害的功夫,来杀我。”
“你确定?”非天已经开始动怒,他虽然是一个少年,个头也没江火那么高,却有他自傲的轻功身法。
江火的态度很显然是一种极大的挑衅,这种挑衅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无可忍受的。
“确定!”
江火面色和缓,既不笑也不严肃,但脸上却挂上了认真二字。
“好!从我练成这身武功开始,还从未和真正的高手接过招。”非天咧嘴道,并颤抖着大笑:“不过,我一旦出手,死生无常!”
“我却能保你不死。”江火淡然道。
说罢,便站在原地,手中也不见任何兵器,就一双素手藏在僧袍之中。
越是冷清,越是寂静,越有一种肃杀之感,悬崖底那些不断飞来又飞回的乌鸦也暂时停止飞舞,全都躲到树梢之下避开。
江火就那么的站在原地,单薄,但又似永远都不会倒下。
但非天却未动分毫,也不是不敢动手,而是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和空缺。
那几丈的距离就像一条无比遥远的鸿沟。
非天忽然发觉自己竟不能踏出一步,他藏在袖中的兵器也像是被一双明亮的眼睛盯住,不得不悄然收起。
他从未有过这么恐怖的感觉,前几天见到江火时都没有,究竟是因为什么?
“那自杀式的蜕变反而成就了他!”非天忽然睁大了眼,他终于知道江火是如何变得如此高不可攀了,就像是穹顶探出的云,任你轻功再高也无法接近。
那自杀式的蜕变就是如此神奇,犹如在刀尖之上跳舞,不死即生!
江火不但没死,反而变得更加厉害,拂去愤怒心理因素的他拥有最冷静的大脑,不被任何外物所影响。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一小块碎石地中,却如同远隔十万八千里,让人不可琢磨、不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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