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儿终于哭得嗓子嘶哑,没了声音。w ww.
金寓北扶住她的双肩,道:“异儿,师兄看着你长大,你是师兄最心疼的人,今后不论是什么境况,师兄都不会撇下你,大师兄必定看顾异儿周全。”
异儿仰面看着金寓北,眼里闪起明亮光彩,可是转瞬即过,即刻又沉沉俯下头去。
金寓北拿过狐裘、衣衫,让异儿换下身上衣裳,自己出去给她去端热水梳洗。
回来时,异儿已换好了衣裳。金寓北放下铜盆,出去安排饭菜,由异儿在客房内梳洗。
几近半个时辰,异儿才梳洗完毕。金寓北回身入内,见异儿穿好一色新衣、狐裘,又经这良久梳洗妆扮,虽黛眉深锁,满面幽恨,但仍是凡脱俗,不像是凡间人物。
伙计送来饭菜,金寓北搬过座椅,让异儿就坐用饭。他担心异儿不吃,不料异儿竟没用自己费心解劝,坐下低头吃完。抬时,竟然还竭力对他一笑,虽是在笑,却是无限凄然。
异儿这一笑,令他心中既是纳罕又是不安。他知道,异儿如此,并不是自己要吃饭,应是为了不让自己这大师兄担忧为难。
金寓北算还了房钱,扶异儿上马,牵马出镇。
此时巳时已过,天气阴沉,才出得海龙镇,天上又飘起雪来。
金寓北遥望正西,满目雪花簌簌。遥想爱妻、爱子,巴不得一步赶到榆关堡。只有到得他们身边,才觉安心温暖。
金寓北又仰面看看漫天飞雪,猛地想到:这般天气,自己赶路并不觉得苦寒,可是异儿这水一般的女孩儿,如何能禁受的住?当即回头,要拉马折回,重投客店,等雪停后再赶回榆关堡。
可回头之际,见异儿正怔怔盯着自己,两行泪水在腮边流淌,悲咽欲绝,哀伤无限。
金寓北心中大为不安,轻声叫道:“异儿。”异儿不语,依旧看着他,金寓北又叫:“异儿。”异儿猛然惊醒,急抬手以袖搵泪。
金寓北道:“异儿,又降大雪,先回客店,等雪停了再走可好?”
异儿听后,抬眼看看身旁,才觉雪花飘落。异儿又看着金寓北道:“这就走吧,师兄,不回去了。你、你上马吧。”金寓北听得出,她是极不愿再回头。金寓北又看看异儿,见她一点儿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只好上马。
金寓北一坐上马鞍,异儿从后就紧紧抱住了他,随即把脸也是紧紧贴在了他的背上。
天气严寒,又降大雪,金寓北心疼师妹,由她在身后抱住。天地茫茫之中,两人无语,驱马向西行去。
异儿自己也不知道,前些时日,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为何此时竟是没有了一丝顾忌,而一下子就抱住了大师兄,且把脸也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她自己问自己:是因自己要离开他的缘故么?
寒风大雪之中,异儿虽然仍是泪流不止,脸上却露出真欢喜的微笑,一副心满意足模样儿。
这样行了良久,她又抬头看着他的后背,心中暗道:与他行将死别之时,却能够这般随他走上一程,那不是日日求之不得的大欢喜么?异儿看得一刻,又俯贴在他的背上,闭目微笑,泪下如雨。任由风吹雪打,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