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皓颖见她如此,无奈的叹了一声,终究没有多留,站起来离开了。
叶语澜刚刚上楼,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满脸哀思和落寞,对墨皓颖刚刚的那些话和那一句他不会再见你,真的伤到了。
她一直都以为,墨皓颖真心对她好,今天,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作践自己,用钱打发她?他们以为她稀罕么?
不想见她?墨琛,什么时候,你也和他们一样,只会伤我?你若不想见我,为何当初还要让我为你动心?
嘴角微扬,自嘲一笑,一行泪水,不经意,便顺着脸颊滑落。
而她,仿佛感觉不到那炙热的液体在她的脸上蔓延。
顾梦瑶接着怒气冲冲的上来,站在叶语澜身后,手里握着墨皓颖放在台面上的叶语澜的护照和机票,脸色很不好,语气有些气愤地问,“这是什么?你要去M国?还是说墨家要把你赶走?”
叶语澜回神,看着顾梦瑶,再顺着她的手看去,神色淡淡,轻声道,“那是我过两天离开的机票!”
“墨皓颖给你的?”顾梦瑶只在意这个。
“是!”她打发自己的东西。
顾梦瑶闻言一怒,两手一折,就打算撕烂。
“不要撕!”叶语澜连忙出声阻止!
顾梦瑶一顿,怒不可揭的看着叶语澜,“为何不能撕?她几个意思?我们没钱买机票么?”
顾梦瑶对墨皓颖这个方式的羞辱,是很不能接受的,哪怕叶语澜没了叶家,也还不至于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来驱赶。
把人抛弃了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无情。
叶语澜淡淡一笑,“反正我并不打算留下来,与其我自己去办理,还不如用这个,从这里去M国的机票,也是要钱的,再说了,拿着这个,我才能记住,我为何离开,才能记住,以后,该怎么做!”
才能记住,不要再对任何人动心,爱情这种东西,果真是万劫不复。
她爱上了墨琛,却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或许从一开始,把他带回梧桐苑,是她这辈子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倘若她没有救他,就不会心痛,不会经历这些,如今,她什么都没了,他连一面都不愿见她。
顾梦瑶闻言,颓败的放开机票和护照,东西落地,她微微后退,紧咬着唇,看着叶语澜,眼中有些心疼。
叶语澜看着顾梦瑶的样子,嘴角微扯,随后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握在手里,弯唇一笑,有些落寞的看着机票。
“我的第一场爱情,换来了一张机票,究竟是我的爱太廉价,还是,这就是我的宿命······”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和自嘲。
女人绝色的脸上,泪痕满面。
她的母亲一生都没有幸福,她也一样么?
顾梦瑶含泪别过头,没有看她。
墨岛。
墨琛醒了。
墨琛昏迷一个礼拜,终于在注射了解药之后,两天便醒了,只不过,墨岛上,一片死气沉沉。
因为这几天墨家和季家联姻的事情,大多数人是反对的,季家和墨家的恩怨,谁人不知道,但是墨皓颖执意如此,无人敢反对,毕竟墨先生昏迷不醒,墨皓颖独揽大权,可是,墨琛一醒,墨岛就沸腾了。
墨皓颖连忙让医生彻查墨琛的身体可还有什么问题,而墨琛却一醒来就想要打电话。
可是,外界的传闻,在墨皓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情况下,却还是被墨琛逼问出来了。
墨琛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当墨渊把国内的事情禀报他的时候,他差点就和墨皓颖翻脸,可是,墨皓颖口口声声是为了给他拿到解药,他虽然气,不愿,但是,现在身体那么虚弱,墨皓颖在墨岛强势多年,墨岛上的人,大多数服从她的安排,墨琛这才发现,他的命令,竟然不及墨皓颖一句话,墨皓颖坚持不让墨琛离开,毕竟,墨琛的身体,若是承受高空飞行,必定会有危及生命,墨琛只能让墨云通知还在国内的墨无心,连忙让墨无心拦住叶语澜,不要让她离开。
等他回去,他不会让她离开,会跟她解释清楚。
可是,他还是没能拦住她。
离开的前一天,叶语澜独自一人来到叶璇的墓前。
两天都没有休息好,脸色特别不好,穿着白色的衣服,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明天,她就会离开这里,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回来了。
她不想报仇,曾经强烈的仇恨,如今,什么都知道的时候,忽然不想再去重复二十年的罪孽了。
看着有些的照片,微微一笑,坐在她的墓碑旁边,身子靠着墓碑,怔怔的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茶花,眼中没有任何焦距。
无声的陪伴,陪伴她的母亲,或许,她离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想简简单单的活着,不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不再压抑自己,那些曾经她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仇恨,如今,已经不再重要了。
季擎天已经病倒,有他自己的报应,而孩子的仇,孩子的父亲都不在意了,她为何在意那么多?或许,她没有出生,才是最好的,倘若,当初孩子没死,生下来了,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又该何去何从?
她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去用仇恨来折磨自己,叶珍算计她二十年,让她一直活的不开心,或许放下了,她会开心,她想知道,自由自在,没有牵挂的日子,到底有多美好,到底能不能抵得上,她失去的那么多。
至于墨琛,既然走到这个地步,爱也好,恨也好,不属于她,她何必执着?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在他得知沈从瑗的昏迷不醒和墨瑄死之后,他们之间,就有隔阂,哪怕刻意的忽略,那也是隔阂。
她不想,留下来,看着他娶别的女人,看着这个曾经说过和她在一起一辈子,说她是他全世界的男人,却拥着别的女人。
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真是可笑!
摩擦着手里的戒指,叶语澜想起圣诞节那天,他带着自己去登记结婚的时候,他为她戴上的,他说,给她一个家。
而如今,他们有着合法的婚姻,可是,早已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的婚姻,他会让人处理掉的吧,就当作,一场笑话!
怔怔的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叶语澜自嘲一笑,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东西,已经被他否决了。
缓缓取下来,叶语澜看了一眼,随后,便站起来,对着叶璇的墓碑,跪了下来,缓缓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手里攥着那个戒指。
没想到,却在墓园门口,看到墨无心,墨无心是特意来找她的。
叶语澜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到旁边她开来的顾梦瑶的车子,墨无心却拦住了她。
“夫人······”没有改称呼,墨无心还是叫她夫人。
叶语澜脚步一顿,看着墨无心,淡淡一笑,“你叫错人了!”
她早已,不是她的夫人。
墨无心咬着唇,没有纠正,低声道,“在无心心里,您是墨先生的夫人,便永远是夫人!”
叶语澜看着墨无心,眯着眼,冷冷开口,“不许再叫我夫人!”
这个称呼,仿佛在讽刺她的可笑和过去的痴傻。
墨无心一噎,倒是没有叫,却没有任何称呼,低声道,“我知道您明天要离开,墨先生让您等他回来,先不要走!”
叶语澜冷冷一笑,“这算什么?又让我离开,又让我留下?你们墨家,把我当什么?”
墨无心有些为难的低下头。
叶语澜淡淡的说,“被人抛弃了,还任人践踏?我叶语澜没那么犯贱!送上门让墨家给我难堪!”
“不是的,墨先生他······”他什么不知道!
“不要说了!”叶语澜打断她的话,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墨无心的手里,“替我还给他!”
墨无心展开手心一看,是一颗钻戒,脸色一变,“夫人······”
叶语澜不想继续和墨无心说话,绕过她想要离开,墨无心却拦着她。
“你让开!”叶语澜耐性全无,不悦的看着墨无心阻挡着她去路的身体,皱着眉,冷冷的说。
“不行!墨先生命我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您,一定要等他回来,您不能走!”
墨无心声音坚定,严肃的看着叶语澜。
叶语澜咬着唇,伸手便从墨无心的腰间拿出一把枪,指着墨无心,眯着眼,杀意顿起,“我说过,我和他,生死不见!你以为你拦着我,就能让我留下来?既然你们墨家那么慷慨,把机票都送给我了,那么,就别再扰乱我的生活,践踏我的尊严!”
说完,她不再指着墨无心,而是把枪丢还墨无心,绕过墨无心,走向前面的车子。
墨无心呐呐的站在那里,对叶语澜的指指责,墨家却是不能反驳,而墨琛不想让叶语澜知道他的事情,只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拦下叶语澜,然而,叶语澜的性子,怎么可能任由墨家再这样。
沉思之际,一个声音传来。
“你告诉他,我这一生,后悔过很多事情,但是,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晚上,救了他······”
若是能重新选择,她宁愿没有把他带回梧桐苑,那样,一切都不会这样。
可惜,人生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叶语澜坐上车,启动车子,呼啸而去。
墨无心最后,只能打电话会墨岛,通知墨琛,这里发生的事情。
墨琛得知她如此恨自己,自然心痛不已,更心疼,她竟然认定了自己抛弃了她,无奈之下,只能让墨渊和墨痕做准备,在今晚想办法让他离开墨岛,哪怕身体承受不住,也要回去拦住她,不能让她真的离开了。
没离开,尚有回头的余地,一旦离开了,哪怕找她不难,可是,想要挽回,就难了。
夜间,顾梦瑶替叶语澜收拾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但是,顾梦瑶还是把叶语澜的衣服都整好。
叶语澜离开墨家,什么都没有带,她的衣服,还是顾梦瑶在她来这里后,自己跑出去买的,按照叶语澜的喜好,买了好多,可是,叶语澜穿过的,没几件。
顾梦瑶全部塞进行李箱里面了。
看着一直咬牙收拾东西的顾梦瑶,叶语澜浅浅一笑,没好气的说,“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别哭丧着脸行么?”
搞的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顾梦瑶手一顿,抿着唇,低声道,“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难道还要笑着么?”
叶语澜无语,“你可以去看我啊!”
“啊呸!”顾梦瑶难得的恢复以前的小性子,瞪着叶语澜,“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会常常回来看我?”
叶语澜笑容一僵,沉默不语。
顾梦瑶才知道自己嘴又犯贱了,说到叶语澜的痛处,连忙转移话题,“等你到了那里,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然我肯定跑去把你打一顿,然后拖回来!”
很不讲理的威胁,却把叶语澜逗笑了。
“好!我会打电话!”叶语澜紧咬着唇,却带着笑意,泪痕斑斑,却笑得很开心。
这是,和墨琛的事情之后,叶语澜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这段时间的压抑,她差点忘记了怎么笑了。
笑,本就是最奢侈的,她曾有过,如今,估计,很难再有,她知道顾梦瑶是在刻意的逗她开心。
这样就很好了,有这个朋友,她不是一无所有。
这份友谊,不光现在,哪怕多年之后,她们一个稳坐商界巅峰的位置,一个是叱咤娱乐圈的影后,可是,这份情谊,依旧存在,甚至,越来越好。
第二天,顾梦瑶便开车送叶语澜去了机场。
因为飞机是上午九点的,所以,一大清早,顾梦瑶就送叶语澜到了机场。
顾家的人本来都想送她,奈何,叶珍住院了,梅婧瑜就去照顾了,而顾家父子,叶语澜让他们不用送,所以,只有顾梦瑶开车送她。
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叶语澜心里五味杂瓶。
今天,离开了这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回来。
当年从这个机场走出,看到的A市,陌生的就像初生婴儿看着繁华世界一般,如今,一无所有,从这里离开,或许,她的人生,和这里,已经注定了脱离了。
她当年,不该来。
看着要么拉着行李走进去,依依不舍,家人相送的人,要么拖着行李走出来,欢声笑语回归的那些人,她顿时讽刺无比。
除了顾梦瑶,还有谁,为她的离开感到难过?
等她回来,谁来接她?
转而看着有些不舍的顾梦瑶,叶语澜莞尔一笑,轻声道,“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不然,我怕自己会再次流泪,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告别!”
顾梦瑶无奈,想起早上母亲的滑落,对叶语澜低声道,“我妈妈说,叶姨现在在医院,精神很不好,一直想见你!”
叶语澜笑容一僵,淡淡的说,“与我无关!”
“那便不要管,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该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你走了,就再也见不到的感觉!”
淡淡一笑,顾梦瑶轻声道。
这种感觉,并非开玩笑。
叶语澜闻言挑挑眉,“除非你不想见我!”否则,只要活着,就会再次相见。
虽然地球两端,但是,坐个飞机,只要十几个小时,害怕真的见不到么?
顾梦瑶挑挑眉,耸耸肩,无所谓的说,“我想太多了,我们会再见的!”
叶语澜淡淡一笑,主动的拥着顾梦瑶,下巴抵着顾梦瑶的肩膀,叶语澜咬着唇,低声道,“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我会记得,不管我在哪里,都有你的牵挂,谢谢你,瑶瑶!”
顾梦瑶伸手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
随后,叶语澜放开顾梦瑶,没有再看顾梦瑶,而是转身推开车门,到后面拿出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进机场大门。
顾梦瑶坐在车子里,看着叶语澜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紧紧握着方向盘。
这一切,都是拜季家所赐!
眼中泛着寒光,看着大门,久久不曾回神。
车子,也许久都没有离开。
上午八点五十多分,海边别墅,三架直升机盘旋而下,墨渊,墨迹纷纷下飞机,推着墨琛下来。
墨琛脸色苍白,但是,人是清醒的,只不过,几个小时的空中颠簸,他看起来很虚弱,额间冷汗津津,眉间紧锁,仿佛在忍受什么。
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白色对襟的男款针织衫,没有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个重病不治的温润男人。
一下飞机,墨无心即刻上前恭声叫道,“墨先生!”
墨琛忍着身子的不适,看着墨无心,眼中担忧可见,“她呢?”
声音听起来都吃力的让人揪心。
墨无心垂眸,低声道,“九点的飞机,如今怕是登机了!”
墨琛脸色一变,呼吸即将窒息,转而看着身后的墨渊,哑声道,“让人拦下不许让飞机飞行,务必把她留住!”
墨渊领命,掏出手机打电话,说了几句,随后脸色大变,挂下电话的时候,对墨琛道,“飞机已经起飞了!”已经九点过了!
墨琛脸色再次惨白,阴沉的看着墨渊,随后,紧紧握着轮椅把手,咬牙道,“通知纽约的人,无比在她抵达机场时,把人拦住,哪怕强行绑着,也要拦住她,我们即可启程去M国。”
墨渊闻言大惊,“墨先生,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高空飞行了,若是······恐怕坚持不到M国!”
墨琛这次回来,他们本来是反对的,毕竟,墨琛的身体,由于中毒倒是的器官衰竭如今还没好,这次高空飞行几个小时,本就是赌命,墨皓颖强力反对,但是,墨琛首次对她那么冷漠,她是有些心虚了,才不得不任由墨琛回来。
可是,从墨岛回来尚且可以有陆地可以降落,去M国可是跨洋,哪怕偶尔的小岛,都是不切实际的,墨琛再这样,好不容易救回的命,又是······
身旁的墨迹才开口,“墨先生,墨渊说得对,您再想见夫人,也要顾虑您的身体,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
可就见不到了。
墨琛脸色很不好,却没有说话。
随后,淡淡的说,“待她抵达M国,我们就启程!”缓一天,是最大的退让。
墨渊点头,“是!”
墨渊退下之后,墨琛才看着墨无心,“究竟怎么回事?”为何拦不住。
墨无心才细细道来。
不久之后,室内传出墨琛意味不明的声音,“季家······”
得知叶语澜登机了,季家一生漫长的大笑,把这个黑夜,贯彻!
“叶璇,很快的,你的女儿,就去陪你了······”
叶珍在她的房间里,笑得癫狂,笑得忘乎所以,而门口,季承茜站在那里,听着母亲的声音,垂下眸子,眼中意味不明。
不知道,她这次这么做,是对是错,可是,承侑第一次求她······
也罢,谁让她,只有这个弟弟。
也许,妈妈知道了,会失望,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让季承侑失望。
想起从今往后,那个男人只能是她的,季承茜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然而,没多久,平静的A市,本来还在墨家和季家的头条中没有走出来,可是,一个惊天消息,让A市炸开了锅,甚至,轰动全球。
下午两点四十九分,从A市飞往M国纽约的航班因不明意外,操作失误,坠入太平洋的海洋中部,在海面上发生爆炸,全体机乘人员,无一生还!
消息一出,世界哗然。
而叶语澜所登的,便是这架飞机,墨皓颖为她订的机票!
当消息传回墨琛那里的时候,墨琛直接气火攻心,口吐鲜血,昏倒在地。
昏迷前,他嘴里呢喃着叶语澜的名字。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
而消息被传到医院的时候,叶珍深受打击,昏迷不醒,醒来之后,人就疯了,就连瑞士的叶玫,也因此病发死在手术台上。
机毁人亡,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