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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成军(1 / 1)

()当下张广信分派人手,命一些人在山洞中燃起篝火,烤食马肉和野味;那剽悍的年轻人所率的三十余人,果然对马性甚是熟悉,当下主动前去喂马;另有一些囚徒中的色目和汉人郎中便检视伤者的伤势;那些妇女则避居在山洞一角。山洞中缝隙甚多,柴烟四散而去,故此众人并不担心那些蒙古兵循烟追来。

大家饱食一顿,便觉得疲累欲死,自昨日凌晨到现在,已经十六个时辰未曾合眼,又苦战蒙古兵,加上一路奔逃惊吓,此时饱食之后松懈下来,再也支持不住,除个别的几个人,都是在山洞中倒头便睡。张广信吩咐马铁一干狩猎之人轮流警戒,便也睡去。

这一觉极是酣畅,直到次日天光大亮,众人才陆续醒来。

早餐过后,伊布拉欣悄悄与几个囚徒商议了良久,便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俗话说,大雁没有头领,便飞不过千里,马群没有头马,便要散群,感谢仁慈的真主,我们现在仍然活着,可以坐在这里沐浴阳光,呼吸新鲜空气,而这一切,大家有目共睹,都是拜张广信先生所赐,所以,我建议,大家奉他为我们的首领,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一个精壮的山民大声道:“正该如此,虽然昨天边家村那帮鬼儿子差点坏了事,但多亏了张先生的事先筹划,不然大家都已经去见阎王了。老子支持张先生,那个不服,就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再说。”众人也是纷纷符合,不断有人开口支持,有的说张先生神机妙算,有的感念张先生救命之恩,更有人说张先生神勇无敌。张广信暗自惭愧,连一个小兵都打不过,何来无敌之说,不过反过来说倒也名副其实。

他主意已定,就利用眼前的人组织军队,再也不能任蒙古人宰割了。当下不便出声,便索性在冷眼旁观。

过了良久,伊布拉欣示意大家安静,等众人声音渐小,对着洞中一角,道:“华山殷三侠,你不出声,是不支持张先生?还是怕了蒙古人,不敢和我们一同造反?”

只见那群妇女中转出一个女子,面色粗黑,脸上似乎有个极长的伤疤,更兼身腰粗大,望着甚是丑陋,正是昨日带同群女与蒙古人相斗的女子,想必就是殷三侠了。昨日她率领二十余个如她形貌的女子和蒙古人相斗,身手颇是了得,不输须眉男儿,故此众人印象颇深。

只听她说道:“伊布拉欣先生,只知道你识货的本事不差,却原来认人的本事也了得,方才众人七嘴八舌的,怎轮到我辈妇道人家说话,正要拜见张先生,偏你打岔。”动作从容闲雅,语音也是娇嫩清脆,目光转向张广信,拱手道:“华山殷雪姬,谨奉张先生号令。”张广信忙回礼相谢,心中暗自嘀咕,这位殷雪姬,与水浒中的母夜叉孙二娘有的一比,偏生取了个如此娇媚的名字,而姿态声音也颇有美女风范,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从适才与伊布拉欣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似乎两人以前有旧.

伊布拉欣深通人情世故,看张广信不言语,便猜到了几分,当下并不理会张广信的脸色,看他是否同意,便接着道:“即如此,自今日起,张先生便是我们的首领了。”双手伸向天空,道:“愿仁慈的真主赐给你智慧,愿仁慈的真主赐给你力量,驱除恶魔,实现真主的旨意。”众囚徒中七十多名色目人也伸双手向天,齐声祝福。

张广信咳了一声,道:“蒙古人残暴不仁,荼毒天下日久,现在又把我们逼入了死路,我等当真是逼上梁山了。惟今之计,我等现在奢望和平度日已无可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既可自保,又可解救百姓之苦。自今日起,我们就要武装起来,成为一个军队,再也不能任由蒙古人的宰割了。承蒙大家抬爱,广信就勉为其难,暂代这个首领了,张某愿与你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众人轰然道:“同甘共苦,生死与共。”面上均是现出激奋之色。

张广信便请过马义、娄吉标、余成龙、殷雪姬、马成和几个山民首领,适才说话的精壮汉子叫雷大明,是余家坪隔壁大村雷家坪的山民首领,也是余成龙的朋友。伊布拉欣却引了六个人来,一同计议。

伊布拉欣给众人介绍那六人,当先两个相貌儒雅的中年人,一个叫沈雁林,另一个叫苗康农,均是书生,以前都是大都的簪缨世族,两人的父亲均为元廷御史台台官,因反对当时的元廷中书右丞相伯颜罢科举之策,得罪了伯颜,被寻了个罪名,全家抄没,故此二人流落到囚徒营中。据伊布拉欣介绍,两人均“很有智慧”。

张广信知道这段历史,那伯颜乃是现任元廷中书右丞相脱脱的亲叔父,后被脱脱与顺帝联手罢黜,并进而取而代之。蒙古人尚右,以右为上,故右相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熏天。那伯颜当政之时,曾一度罢汉法,废科举,此事当时遭到众多汉官的激烈反对,但无奈伯颜权势,均未成功。直到脱脱执政以后,元廷才重开科举。

另一个乃是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伊万,足有两米多高,原是金帐汗国的奴隶,被作为礼物送到大都,因不堪欺压,在大都聚集众奴隶围殴主人,结果当事的二十余人被全部下狱。

剩下的三人却不再陌生,一个四旬上下,相貌儒雅的中年人,正是昨日指挥众人分进合击之人,名叫王伯韬。先前与其父俱在元军中供职,其父是原大都汉军亲兵卫的都元帅,王伯韬为副将,乃是武官世家。先前是伯颜一党,伯颜事发后被脱脱下到狱中。张广信昨日对他印象极深,此时细细打量,只见他目如朗星,儒雅中透着英武,心中暗自喝彩,此人当是个智勇双全的良将。

另一个却是昨日那个率领三十余人的剽悍青年,神情如豹子般矫健,名叫诸世杰,原是陇西的马贼,因攻破元兵守卫,劫了官仓赈济饥民,被元兵围剿,受伤后被擒,那三十余人正是他的部下,当时也一并被元兵捕获入狱。

最后一人,身形雄伟,年纪三十上下,面目粗犷黢黑,脸上短须根根似铁,目现精光,神情中稳健与悍狠兼而有之,正是昨日那指挥战阵,深合兵法之人,伊布拉欣介绍说他名叫毛贵,以前乃是山东的一个义军头领,不幸兵败被擒。

张广信悚然动容,这毛贵在历史上可是刘福通红巾军的头号大将,当年刘福通三路伐元,他便是东路军的元帅,那东路不比中路和西路,乃是元廷的腹心之地,重兵集结,却仍被毛贵打破重重阻拦,直杀到大都附近,吓的元顺帝想要退回蒙古草原,可惜最后因为毛贵不属白莲教,引起刘福通猜忌,不加支援,最后兵败山东。史书上对他评价甚高,许为元末初期最杰出的名将,智勇兼备,若不是英年早逝,比之后来的徐达和常遇春,恐怕也不遑多让。不想在这里遇到,更成为同舟共济的战友,心中甚感兴奋。

众人分别见了礼,张广信当下指派,伊布拉欣统带色目人和俄罗斯人一百;马铁统带马家、白沟和余家坪人众一百人;王伯韬领一百囚徒;毛贵领一百乡民;诸世杰统带马贼,由乡民补足一百人,;两个乡民首领雷大明、王祖昌各领本村一百人;殷雪姬就带同那一百多个妇女。张广信深知一个群体中组织的重要,是以首先明确了各个首领,不使全军成为一盘散沙,初步凝聚而形成战斗力。

伊布拉欣建议道:“张先生乃是全军的灵魂,不容有失,我建议由各队抽调一些武艺高强的勇士,组成亲卫兵,负责他的守卫”

王伯韬道:“就娄兄弟负责此事好了,娄兄弟昨日身手,大家都看到了,可堪此任。”

毛贵也道:“娄兄弟最适合了。我们都信得过。”他们均感谢娄吉标当日解开镣铐之德,言语中极是客气。

伊布拉欣却道:“娄兄弟固然不错,但尚不能保得万全,我的意思再加上一个人。殷三娘,我意是推荐你去,不知意下如何?”

殷雪姬躬身道:“若张先生也有此意,属下万死不辞。”

张广信昨天见过她的身手,那可当真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高手,有她在身边,自是放心不少,但那些妇女却让何人统领?当下把想法说了出来。

伊布拉欣道:“无妨,便交给我来管理好了,放着这么多男儿汉,阵战之上还当真让这些妇女顶到阵前不成?至于分给我统带的一百人,就分给王、毛两个兄弟好了。呵呵,在下擅长的是经营之道,阵战并非所长,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马义道:“再加上舍侄马成,就更让人放心了。”张广信却那里肯,欲让马成兄弟襄助马铁,推让半晌,只要了个马成三兄弟中最小的马芳。另抽调了三十人,组成亲卫兵。马义、沈雁林、苗康农皆随军参赞,战时便在张广信身边。

沈雁林颇善机关制造之学,在先今兵刃短缺的时刻,建议先领着囚徒中的匠人,制造一些竹木兵刃,总强过空手,众人自无异议。

正商议间,只见马铁匆匆走了进来,向张广信道:“兄弟,蒙古人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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