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猫小说 > 玄幻魔法 > 碧湖仙影 > 第十章 龙宫隐秘

第十章 龙宫隐秘(1 / 1)

()慕蟾宫不必参加寿宴,便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原本不是什么亲切的地方,但与别的地方相比起来,就显得十分温馨了。

他衣不解带躺在床上,合上双目,抚摸着脸上滚烫的掌印,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

“秋练呀,告诉我该怎么办罢!你在我身边多好,什么事都能帮助我。”怎么想着,又觉自己实在无用而且傻气。若不是为了救白秋练,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若不来这里,也不会遇到这些人。什么事都没有,每日吟诗做赋,其乐陶陶。

胡思乱想使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昏昏沉沉中他自言自语道:“秋练呀,我的头很痛,该怎么办?”

有人答道:“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他欣然道:“那太好了。”转念又想:“不对!那不是秋练的声音。”

恍惚间慕蟾宫觉得自己被人拽起来,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悬在水中,飘呀飘的,飘向很远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睁大了双眼。但不一会儿,身子就开始往下坠,重重地摔到地上。他只觉身上骨头散了架一般地疼痛,挣扎着站起来。他转目望去,发觉自己到了一处空旷荒凉的地方,阴沉沉的四处是死人的白骨,不由得心惊胆寒,惊呼起来。他看到前方大片土地用布满钢刺的栏杆围住,里面隐隐可见有许多人在做苦工。

他心里更是糊涂:“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摸了摸摔痛的头,苦苦思索,仍是不得要领。

耳边忽然响起冷冰冰的话语:“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们只是看在真君先生的面子上不戳穿你罢了。这龙宫不是你久留之地。劝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妙。”慕蟾宫大吃一惊,转过身,看见一个比他高两个头、威严而瘦削的中年人正冷冷地俯视着他。那人一张大脸方方正正,长得倒是一副宽厚仁慈的模样,但目光中隐隐含着一股杀气,慑人心魄。慕蟾宫不由得暗暗害怕,但听那人说起顾全真君先生的面子,才略微安心,便问道:“你是谁?”那人道:“在下封廷晋,洞庭龙宫侍卫统领。”这便是公主所说的调动侍卫的死老头了。他为人甚是死板冷酷,所以公主戏言说把他称作死老头是再妙不过的了。封廷晋听说真君送公主一个侍卫,起初并未在意,但听到密探报告慕蟾宫的异常之处,连忙追查,查出慕蟾宫的来历。他几次叫公主把慕蟾宫赶走,公主根本不加理会。封廷晋最近得知慕蟾宫与公主过于密切,便把他找来加以恐吓。

慕蟾宫听封廷晋报上姓名,心中一震,不及细想,脱口问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封廷晋道:“不错。我要让你好好看看前面那些人。你走过去,到近处瞧。”

慕蟾宫转过身,走上前去,见到栏杆里面关着十来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疯汉子,正在凶神恶煞的监工的鞭笞下搬运石块。石块看起来极为沉重,且比一般的石狮子还大。他们个个咬紧牙,不堪重负。他们把石块扛到一个土坡上。过了不久,石块松动滚落。于是他们再扛上去,石块再度滚落,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对这种毫无意义的苦工,他们没有任何怨言,像白痴一样不停地干活。仔细一瞧,却见他们均是俊美绝伦的容貌,身形也是矫健威猛。其中一个容貌尤为出众,目光幽深,有如澄澈无底的泉水。他停下来,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狂乱地嘶喊道:“我的剑!你们把它藏到哪里去了?还我的剑!”自然招来监工的一顿狠毒的鞭打。

封廷晋道:“你看那个人,他叫忘剑,原本是龙宫中最优秀的侍卫。他剑术的高超,容貌的清俊,都没有哪个侍卫能及得上。他落到这样的境地,仍是没有‘忘剑’。”慕蟾宫看到忘剑那副模样,不禁感到一阵心悸。在这样的情况下,容貌俊不俊,剑术高不高都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不断发出疯狂的呓语罢了。忘剑似乎听到封廷晋的话,冷笑道:“我不忘手中之剑,却忘了心中之剑。”发出一阵凄楚的狂笑。

封廷晋哼了一声,道:“公主养尊处优,桀骜不驯,对这些低三下四的人根本不会动真心的。他们都自以为很了解公主,把公主的戏言当真,情不自禁泥足深陷。可是任何对她的痴心妄想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空留残怨。大王派了不少内线监视这些公主身边的人。谁若是对公主有非分之想,就送到这里。他们原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岂能忍受这样猪狗不如的奴隶待遇?此处就是龙宫中的地狱,被送来后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疯的。宫里的人大都知道这件事,但这样的人仍旧如飞蛾扑火一样源源不断,实在是蠢得不可救药。”

慕蟾宫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碧清所言的不用顾虑,烟霜所说的猎物的含义。公主对他忽冷忽热,讥讽交加,尚且使他坚贞不移的金石心肠有所动摇,导致了昨夜的失态。倘若公主对他假以辞色,施展媚术,难免渐渐为她的美色所惑,迷失本性,被送到这种地方,最终落得如此的下场。

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公主,不但美到了极点,其活力和智慧也是无穷的。身为洞庭龙宫的公主,她不肯将难得的天赋用来静静的绣花弹琴什么的。除了因血缘之故痴迷于舞蹈,她就不干正经事,时常无事生非,胡搅蛮缠,从中得到奇特的乐趣。相形之下,她更喜欢博得男人的注目,用妩媚横生的姿态、挑逗的话语,夺取他们的一腔真情,以此为乐,也是弥补母亲的死带来心灵上的缺憾。身边的侍卫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是寂寞孤独之人,就算她不动声色,只怕也要倾倒于她绝伦的美色。而她有意滔滔不绝地释放出夺魄**的魅力来,更使他们无法敌得过自古以来生灵所共有的天性。她则完全没发觉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危险与失落。

慕蟾宫自然不知道这些情况,只觉得公主实在做得太绝。既然无意,为何留情?自己不快活,难道就可以任意转嫁给他人么?

不过仅是公主一个人的话,还不足以把这些侍卫折磨成这样。慕蟾宫猛然想到一件关键的事,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杀死浚泉的人就是……”对公主有非分之想尚且被逼疯,与公主相恋岂不更要赶尽杀绝!龙王的残忍无情可见一斑。除了龙王还有谁会下此毒手?他顿感黯然神伤,默默走到栏杆边,对着忘剑道:“你还记得公主么?”声音虽然不大,忘剑却听到了。他仰天大笑,道:“公主?公主是何物?”他笑了一阵,痴痴地说道:“她们只是一些眼泪而已,我何必惦记着眼泪?你知道这湖是怎么形成的么?当天伤心的时候,就会从云端落下泪水;当地伤心的时候,就会从泉眼里涌出泪水。天与地的泪水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就成了湖泊。这湖里的女人都是泪水构成的,不管是冰泪,还是红泪……”慕蟾宫听了这番话,心中思绪万千,不觉痴了。

封廷晋喝道:“姓慕的,快回来!别听他胡言乱语。”慕蟾宫只得退回,一边走一边想道:“他并没有真的忘了公主。还不如忘了的好,免得如此痛苦。他舍不得一把剑,却舍得自己的大好年华,不要分毫回报,全都给了公主!但他的话似乎并不完全是疯话。我们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泪海里,永远游不到岸……”

封廷晋见他目光中带着愁怨,更是轻蔑地斜视着他,态度倨傲,眉头紧皱,就像富甲天下的豪门旺族斜视着衣衫褴褛、满身脓疮的乞丐一般,冷冷道:“你快走!最好立刻离开龙宫,否则的话我可不讲什么情面了。”慕蟾宫心里只想着种种烦杂纷乱的事端,虽听见封廷晋的话,却没把意思听进去,毫无反应。封廷晋又道:“你好自为之。”慕蟾宫仍是缄口不言,神魂飘荡间全然不记得眼前的庞然大物。他理不清心中的头绪,茫然若失,感到无比的厌倦,只盼着尽快结束这一切,就像在寒冷刺骨的狂风暴雨中艰难地跋涉,进退两难地踩着泥泞的沼泽,全心全意希望早点回到温暖的被窝里。

封廷晋见他竟不理睬自己,心头怒火中烧,暗道:“这小子以为他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在此处杀了他,谅真君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于是举起一张巨大的手掌,就要向慕蟾宫的天灵盖劈去。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娇斥传来:“住手!”封廷晋一怔,手不由自主地停下。却见碧清如轻巧的燕子般匆匆赶过来,喘息未定,用娇小单薄的身躯,把慕蟾宫护在身后,叫道:“封神君,你弄走公主其他的侍卫也就罢了,此人非同一般,你敢下手害他!”她咬牙切齿紧紧盯住封廷晋,目光凌厉逼人,就像要与其拼命似的。封廷晋对碧清与慕蟾宫的来往也有所耳闻,不禁冷冷一笑,心道:“这小子真是好有本事!且不论白秋练、真君、公主对他怎么样,就在到龙宫这短短的时间内,连公主的侍女都勾搭上了。再让他留下去,还不知惹出什么事来!必须赶快找机会除掉才行!”然后对碧清道:“好姑娘,别急坏了,留给你便是。”言罢飞身而去。

碧清舒了口气,回头轻轻叫道:“蟾宫!”慕蟾宫却神色茫然,似没有听见一般。碧清想他大约是被吓呆了,便拉起他游了回去。

※※※

回到迎星厅,碧清见慕蟾宫仍是双目无神、如游魂一般木然,把他拉到一边耳语道:“蟾宫,你怎么了?”慕蟾宫道:“没什么。”碧清道:“我从寿宴回来,不见了你,就想到是那个封廷晋带走了。他曾带走很多公主身边的侍卫,找了种种理由诬赖他们,罚他们到刚才那个地方作苦干,就像和公主的侍卫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我以前骗你说忘剑病了,其实忘剑也被他带到那里去了。还好他有所顾虑,才没敢加害于你。”慕蟾宫听了这番话,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命悬一线,不禁后怕,道:“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已经……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又想起忘剑痴狂的模样来,心道:“你没的说错。忘剑的确病了,得了无法救治的绝症。”碧清道:“没什么,只是托真君先生的福,加上公主对你另眼相看。封廷晋见我看到了,才放过你的。”慕蟾宫点头道:“无论如何,还是该谢你!”

碧清道:“不必多礼了。就算是还白姐姐的一份情罢。你可知公主出事了?”慕蟾宫道:“出了什么事?”碧清叹道:“她惹恼了大王。”慕蟾宫淡淡一笑,丝毫不觉得诧异。公主在现在这种状态下,不惹出一点事来,恐怕比枯竭整个洞庭湖还难。若仅仅只是惹恼了龙王的话,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碧清道:“公主在宴上傲慢无礼,处处刁难王妃娘娘,惹得场面甚为尴尬。大王忍不住当众训斥她,她却没听到似的冷笑。在众人送礼之时她忽然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对娘娘说:‘我送件礼物给娘娘,愿娘娘永远如我的礼物一般艳丽动人。’王妃极为惊讶,略有些迟疑,还是打开了盒子。谁知盒子里竟钻出一条条色彩斑斓、形状怪异的毒虫来,像泡沫一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四处乱窜。吓得一些客人们慌忙躲闪。整个宴会顿时乱成一团。公主却格格直笑,笑得开心极了。”

慕蟾宫耳畔仿佛又传来了公主那娇滴滴的笑声,仿若发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般纯洁的笑声。

碧清道:“我们几个侍女早知道公主在密室饲养毒虫的事,只道她玩玩而已,岂能没想到她会拿到宴会上捣乱呢?上头仍是把我们狠狠训斥了一顿。公主闯祸实在是不小。在场的许多贵宾都是怒形于色,甚至直言大王待客不周,以后再不光临了。大王只得又是赔不是,又是送礼,才消了宾客们的怒气。好端端的一场寿宴却成了无聊的闹剧。当时王妃扑到大王的怀中哭道:‘看你把女儿纵容成什么样子?真叫人笑话!’大王盛怒之下令人将公主关到牢里。好在前来祝寿的东海二太子殿下为公主求情,大王才息怒。”慕蟾宫在心中叹道:“谁叫他们在此时叫她参加什么寿宴!”

碧清道:“王妃也极不痛快,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公主刁蛮任性她是见多了,比这稀奇古怪的事也有,她最多叱骂一番,如此伤感是从未有过的,也不知是否昨日大王又纳了一位嫔妃的缘故。公主更是甚为失常,有时说话颠三倒四,有时又失魂落魄的。我送她去赴宴时,在车里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什么,你在那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去见你的,那里才是我们永恒的所在,永远的解脱。真不知她是怎么了?看到她那凄迷绝望的模样,我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也悲伤得不得了!”说罢叹息着走开,留下慕蟾宫一个人。

慕蟾宫心道:“公主是糊涂了么?她想见那个叫浚泉的人,可他连魂魄都不复存在了呀!她到哪里去找什么永恒的所在?”又想:“若是秋练死了,我会怎样的悲伤呢?”一想到若是救不出白秋练,从此白秋练永不见天日,自己也无法安心过活,不由得心碎肠断。

远远传来尖厉的骂声,若非亲耳听见,绝难相信出自高贵的公主之口。

“该死的贱人!**!竟敢叫父王把我关起来!她就凭风骚一点,把父王迷得神魂颠倒。哼,算什么东西!”公主忿忿不平地说着。她秀目通红,愈说愈气,对慕蟾宫道:“蟾宫,我们走!”慕蟾宫道:“去哪?”公主一怔,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去查凶手。”慕蟾宫道:“查什么凶手?”公主瞪大了双目:“明知故问!连你也跟我作对?”慕蟾宫连忙道:“不是的。我觉得……还是不要去查的好。”公主道:“为什么?”慕蟾宫道:“这……因为……”公主怒道:“你有什么话快说!”慕蟾宫紧张万分,也不知怎的,脱口说道:“也许你知道后会后悔的。”公主惊呼一声,叫道:“你知道凶手是谁?”慕蟾宫看她双目圆睁、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惊恐万分,不敢说是,亦不敢说不是。

公主沉思片刻,忽然脸色变得异常可怖,眼中射出森寒得令人发颤的神色,冷冷逼视着慕蟾宫:“我知道了。”这事原本不难猜到,只是她心乱如麻,无从思索。此刻蓦然间灵光一闪,想得明明白白。龙宫并非任意行凶的地方,仙人的法力可以无所不知,胡乱杀人必定被揪出来。能让浚泉连魂魄都失散了,做得这么滴水不漏、不留痕迹的,除非是拥有权力和威望的神仙……

父王!是的,一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可为什么是他啊!

不错!他不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同低贱的侍卫相好。一个普通侍卫的性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尽管一杀了之,免除后患。女儿是否伤心也无关紧要,顶多发发脾气,过一阵自然就没事了。他一定是这样想的!

公主咬紧牙关,叮嘱自己一定要坚强挺住,不能倒下,但娇躯仍是微微发颤,心中充满了矛盾、痛苦、绝望之情。

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浚泉,一个是父王。而浚泉竟死在父王手中!短短一刻之间,她丧失了一世的真情!受到上天恩宠的公主,从此变得一无所有了。再也没有青春少女美好的憧憬、甜蜜的幻想,再没有赤诚的珍爱,有的只是能让泰山崩裂、火海结成冰川的仇恨和憎恶。

虽然她眼前空无一物,慕蟾宫仍感到她目光灼灼正逼视着他,感到阵阵寒冷,感到周围寂静无声。不知是声音忽然死去了,还是他忽然听不见了。

猛然响起了宣告声:“大王驾到!”他不禁为之一震,大惊失色。

一直如雕像般立着的公主开口冷冷说道:“不能让他看到你这个不伦不类的侍卫。你快躲到屏风后面去。”慕蟾宫不及细想,快步走到浮雕大理石屏风后。

龙王很快走了进来,昂首阔步,一如平时耀武扬威的形象。他喝退身后跟随的所有从人,正对着公主,神情渐渐凝重,苍凉的目光直逼视向自己的女儿。

公主盈盈下跪,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大礼,低声道:“孩儿给父王请安。”龙王扶着她的手道:“起来罢。瑞儿,还觉得委屈么?”公主一动不动,道:“孩儿不敢。”龙王硬是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公主把头扭过一边,道:“父王,当初你不该留下我。”龙王一怔,醒悟到她指的是什么,吁了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脸色语气温和一些,说道:“又在说傻话了。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我怎么忍心舍弃你呢?其实我知道你今日为什么这样不痛快。我也不想怪你。但你实在太过张狂了!我不得不数落你几句。”

公主身子一颤,脑子里一阵眩晕,心中默念着龙王的话:“其实我知道你今日为什么这样不痛快……”暗道:“他是向我承认了么?他怎么能这样狠心、这样无情?”天地之间似乎一瞬间变了颜色。她的一颗芳心如同掉进冰窟里,寒入骨髓。她仿佛听见呜呜咽咽的声音在耳边作响,又似听见鬼哭狼嚎般的凄厉喊叫,吓得捂住双耳。龙王慌忙问道:“瑞儿,怎么了?”又去拉公主的手。公主倏忽退后,霍地站起身来,冷冷说道:“我没事。”龙王道:“我的话你不愿听?”公主叫道:“我已经听到了。我全都明白。既然不能太张狂,以后要做得阴险一点,你就满意了!”龙王大惊,虽是在女儿跟前,脸上还是挂不住,怒气渐渐升腾,沉声道:“你在说什么?哼,你可不要恃宠而骄,知道你的今天是怎么来的?”

一阵漫无边际的沉默在四周漾开。父女两人在内心中展开了无言的斗争,情与恨的交织对抗,比任何刀光剑影都要惊心动魄。龙王并不知道,他的短短一句话就葬送了父女间的全部情意。从此以后,公主将与他誓不两立。

公主忽然微微一笑,语气缓和了些,道:“我是说,我一定会越来越像父王您的。”她把头抬起一些,视线仍不在龙王身上。龙王道:“像我什么?”公主道:“像父王一般明辨是非。”龙王虽听得蹊跷,但感觉她有顺从之意,便颔首微笑道:“你能明白就好。你虽贵为公主,有许多事情也是任性不得的。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再做出傻事来。你要是多懂事一点,父王会更疼爱你的。”语气中暗含威严。公主转目望了望父亲,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柔声道:“女儿知道了。”然后撒着娇推推搡搡,把父亲打发走了。

公主回到椅子上,静静地坐着,眼中一片茫然,仿佛遥望远方。她自言自语道:“你没生下我,该多好!你也没烦恼,我也没烦恼,母亲也不会死……”

她不再言语了。宫殿里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这寂静像波澜一般缓缓荡开,就像即将迎来的血雨腥风,要把清净的世界全部淹没其中。

慕蟾宫听了父女俩的那番话,感到公主有报复之意,想到父女反目成仇,将要大开杀戒,极是担忧。他正犹豫着该不该走出去,听见公主叫道:“殷平,快过来!”殷平立即赶到,跪在她面前,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公主神思飘荡,似乎自言自语,淡淡说道:“我要一把世上最锋利、最精美的匕首。它的刃要像雪一样洁白,像剑一样细长,像星一样闪闪发亮。它的柄要用我最喜欢的纯水晶制成,雕上星月争辉的花纹,镶嵌上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和璀璨夺目的钻石。它要用起来削铁如泥,握在手里温润细腻,看起来雅致华美。你听明白了么?”殷平道:“属下明白。属下马上去办。”这样的吩咐殷平听得多了,什么星月争辉,什么宝石钻石,都很快默记了下来,便起身退下了。慕蟾宫却是心中一动。

公主拖长了声音道:“屏风后面的人,还不出来?要我亲自去请你么?”慕蟾宫便快步走出,不安地问道:“你要用匕首去刺杀他么!”公主轻轻抬起下颚,含着莫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叹道:“不。如果是其他人,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拼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既是他,我万万不能……我要达成我对浚泉的承诺,刻一幅凄美绝伦的画卷。”她尽力掩藏起秀眸里的光彩,却隐约包含着慕蟾宫难以明白又看得悴然心动的深刻感情。慕蟾宫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又不敢多问。其实饶是聪明绝顶的人,也难猜透公主话中的含意。

公主坐到梳妆台前,轻轻理了理秀发,哀怨地看着银镜里那张苍白失神的脸。

慕蟾宫瞧着她悲凄的眼神,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说露了嘴。其实就算没有今日他这番话,公主迟早还是会知道的。一切虽在意料之外,却早已是命中注定的,无可避免,无法预知。他望着公主的倩影,忽然回想起昨夜温香软玉抱满怀,涌起温馨难言的动人感觉,但心中已没有丝毫绮念,只有纯粹的怜爱、同情和关怀。

公主见他眼内掠过怅惘的温情,柔声问道:“你还在想白秋练?”慕蟾宫黯然凝视着她,并不回答。公主叹道:“你还有个白秋练,而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个……”她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凄恻的哽咽:“那个以为爱我却不懂得如何爱我的父亲……”她欲哭无泪,娇躯已是颤抖得厉害。慕蟾宫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好,又不敢靠近她,只好等她自己平静下来。

良久,公主凄楚地站起身,凝神遥望,轻启樱唇。慕蟾宫终于听到了缥缈如来自天籁之外的声音:“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的白秋练。”慕蟾宫怔住了,一动不动。

这个时刻,他期待已久,此刻却无激动的心情,只感到了一丝苦涩。而公主的俏脸上竟挂着两行清泪,使人柔肠寸断,不能自已。

他心中波澜起伏,被一股交织了无限的期待和渴望的情绪支配着,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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