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领命离开之后,吕布跟众将商议了一番接下来如何利用这股子气,将士气继续攀高,虽然城中守军只有八千,但只要士气提起来,出城灭敌是不太现实,但依仗下邳坚城坚守还是做得到的,商议完毕,正准备离开,却见曹性快不进来。
“主公,曹营派来了使者,求见主公。”曹性对着吕布一礼,躬身道。
“使者?”吕布有些诧异,这个时候,曹操派使者来干什么?直接摆了摆手道:“不见,轰出去。”
吕布想的很明白,他跟曹操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曹操容不下自己,而自己也的确如他们所说那般,受不得束缚,丁原董卓之事,虽然其中有各种原因,但那种受人摆布,做人棋子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慢!”陈宫突然出声阻止,见吕布看来,陈宫微笑道:“宫以为,见见也无妨。”
“哦?”吕布皱眉看了看陈宫:“为何?”
“一来,可以探听那曹军些虚实,二来,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逼走曹操。”陈宫微笑道:“曹操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乃人和,既然急切间灭不得曹操,温侯何不趁此机会,讨些实利,如今温侯虽贵为卫将军,但却并非徐州牧,占据徐州,名不正,言不顺,若那曹操真有意和谈,或可谋之!”
徐州牧么?
吕布摸索着下巴,对于徐州牧之位,他很久以前便想要,可惜,如今想来,也是被那陈登算计了。
不过对于曹操的和谈,吕布本能的带着一股排斥和不信任,心中有些遗憾,若是周原在此,他便能知晓曹操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可惜,周原如今被派往徐州,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吕布此刻,更加迫切的想要组建一支鬼魂组成,专门为自己刺探情报的鬼卫了。
“也好,就看看他如何说,带他进来吧。”吕布摇了摇头,千军万马都闯过,还真怕一条舌头不成?
有一点陈宫说的没错,就算曹操失了粮草,他想靠这八千守军尽歼曹操五万大军也是不可能的,想要凭此战杀曹操,不现实,而且徐州之地,从陶谦开始,经过曹操几次讨伐,屠城,昔日繁华富庶之地,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就算赶走曹操之后,还有陈家父子要收拾,如果曹操真的愿意退兵,吕布也是乐见其成的。
“喏!”曹性答应一声,躬身告退。
曹性将曹操使臣迎入了将军府,但见一名文士进来,对着吕布微微一礼,笑道:“荀攸参见温侯。”
“原来是公达。”吕布跪坐在主位之上,并未起身相迎,仗打到如今,他和曹操已经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吕布也懒得再理会这些繁文缛节,只是指了指下手客座道:“坐吧。”
“多谢温侯。”荀攸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坐下,对于这堂下众将身上隐隐透出的威慑之力视若无睹。
吕布跪坐在案后,没有说话,二十年的鬼魂生涯,虽然限于性格、天赋,并没有让他成为智近如妖一般的智者,但对于中原的礼节以及见识,却是实实在在的,二十年的看客,也让他完全可以沉得住气。
荀攸既然不说话了,吕布肯定不会多问一句,他若想在此耗着,吕布也乐意奉陪。
陈宫对于吕布最近越发沉稳的表现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见吕布沉得住气,他自然也不会多言,至于高顺等人,在这种场合也不会多说。
堂中流淌着尴尬的气氛,荀攸有些无奈的看了吕布一眼,他跟吕布接触不多,对吕布的印象多是道听途说,不过就这份静气,让他觉得坊间传言也未必可信,既然吕布不说话,那就只能由他来开头了。
“不知温侯以为,如今这徐州局势如何?”荀攸微笑着看向吕布。
吕布看了荀攸一眼,漠然道:“公达有话不妨直言,某是个粗鄙武夫,不习惯尔等这般说话。”
就算见识过诸葛亮舌辩群儒,但要让吕布来学,他也学不来,不过这些年,倒也让吕布看出一些门道,这些文士开口,千万别接话,否则,就等着被这帮人绕晕吧。
荀攸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话语,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口,胸口堵得慌,脸上露出几分干笑,深吸了一口气,对吕布笑道:“如今徐州五郡,东海、琅邪、彭城、广陵四郡已尽数降于曹公,下邳十六县,除下邳之外,其余十五县也尽入曹公囊中,只余温侯困守孤城,却又何必?”
吕布闻言笑了,摇头道:“我以为,公达此来,必有高论,不想却是来劝降于某。”
荀攸苦笑,他也没想过要这般直接的,但跟吕布说话,感觉很费劲,深吸了一口气道:“温侯,曹公对温侯之勇,颇为钦佩,而且温侯当初手刃国贼董卓,亦是大快人心之举,曹公、陛下对温侯都十分钦佩,如今虽有刀戈之争,但曹公心中,却从未想过与温侯为敌,如今温侯困守孤城,余势已尽,何必再做这无谓抵抗?”
见吕布没反应,荀攸继续道:“若温侯能与曹公联手,共同匡扶汉室,以温侯之勇,曹公之谋略,何愁这天下不定,汉室不兴?”
“某如今,已然是卫将军,封县侯,不知若我入许昌,孟德欲如何待我?”吕布反问道。
这也是当初曹操招降时,吕布犹豫不定的原因,他官爵皆在曹操之上,若自己投降,曹操怎么安置自己?
“攸来前,曹公已有明示,只要温侯愿意入朝,愿荐温侯太尉之职!”荀攸笑道。
太尉啊~
若是以前的吕布,此刻恐怕已然心动,但现在吗,吕布看的很明白,太尉虽然位列三公之首,掌天下兵势,但实际上,也就是个虚职,一旦自己真的入朝,恐怕立刻便会被闲赋起来。
“最后一问。”吕布站起身来,腿有些麻了,看着荀攸笑道。
“温侯请讲。”荀攸精神一震。
“丁原董卓之鉴在前,吾亦自袁术、袁绍麾下出走过,公达可莫要跟某说,曹操真的一点都不担忧吧?”吕布笑问道。
荀攸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感觉这吕布背叛还背叛出优越感来了,这种话,不应该是对手拿来抨击你的么?
荀攸一时间,接不上话了。
“汝乃名士,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吕布背负着双手,看着堂外的天色道:“今日,某便不留难于你,替我向曹操带句话,吕某生性桀骜,受不得拘束,投降是绝无可能,若想要徐州,便攻入这下邳城,取了吕布项上人头,否则,吕布活着一日,曹操便莫要再打这徐州的主意。”
“温……”荀攸面有愠色,感情说了这么多,是在戏耍自己。
“某所述,当已说清,公达还是请回吧,那陈汉瑜父子之事,已让我看清尔等嘴脸,让你离开,是礼,若你再纠缠,便来问问某之巨阙!”说话间,伸手一拉,腰间巨阙剑被拉出一截,一股恐怖的杀气弥漫开来,一瞬间,整个正堂的空气都仿佛稀薄了几分。
“既然如此,攸告辞。”荀攸只得起身,对着吕布一礼道。
“另外,再传曹操一句话。”吕布看着荀攸的背影道:“若想撤军,拿徐州牧来换,否则,这五万大军某吃不下,但只需数百铁骑,我便能叫这五万大军减半!”
“温侯之言,攸会带到!”荀攸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径直往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