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家乡有一个风俗习惯,凡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过世,为了表示尊敬,所有的后生不论男女都要去送葬.小的时候是很喜欢参加红白喜事的场合,因为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到处都是锣鼓与爆竹的声音,小孩子就是喜欢有吃有玩的热闹.那时候爸爸若是在家就会帮着架灵堂或是招待客人,妈妈就和一大帮妇女在厨房帮忙,我负责照顾两个小我5岁的妹妹.若是人家办喜时就有吃不完的喜糖或其他好吃的东西,挤在一大群人中看新娘子,或是跟着一群男孩子屁股后面捡爆竹……不喑世事的年龄看来哭丧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但现在看着那刺目的丧服,低垂或是掉泪的脸,开始为骨肉分离的痛而感到深切的悲哀.人生最大的苦痛莫过于生离死别了吧.在我的知觉里始终保持着卓良刚离我而去那抽筋抽骨的痛.而死别,会是另一种更痛的痛!
我回家的前几天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今天一大早却被妈妈拉了起来,要我也去参加毛老爹的葬礼,我推了一阵子便睡意全无,只有乖乖地跟着妈妈走.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那首大喇叭里传出来沉重的音乐更让人觉得暗淡无光.妈告诉我:“你爸爸早就去帮忙了,我也要去厨房帮忙,吃饭的时候你自己找座位.你回家这几天都不出门,人家都不知道你回来了.找人说下话也好.”我实在想不起来跟那些三姑六婆有什么好说的,但还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妈又问到:“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春叶妹子?”春叶?我想了想摇摇头.“她小学时不是和你同班吗?后来好早就嫁人了.”“哦,她…”我想起来了,以前小学时我们老是吵架,后来上了中学她就一直在家放牛,我去读师范的时候听说她就嫁人了.“她那个男人前两年得病死了.她婆家人说她克夫,就把她送回来了.”农村人就是这样愚昧,我摇摇头,想起记忆里春叶那张倔强的脸.“小孩子现在都已经5岁了,想再找一个也没人敢要.唉,她家老娘天天在跟我诉苦.”我只是认真的听着,没有搭话,真不知道在如我们这般落后的大山里蕴藏着多少这样的悲剧.到了办丧事的地方,妈妈交待了几句就干活去了.我自己找了一个板凳在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感觉无聊至极.
当被同村或是外村那些婶婶姨婆包围时,我真地开始发自内心地后悔跟着妈妈来这里.在我们家乡有一种说法就是如果你生前撮合了三桩婚事,死后能投个好人家.所以我们村里不管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妇女都以媒婆为光荣的第二职业.一旦听说哪家有女初长成或是想找媳妇,那便恨不得把人家的门槛都给踏破.碍于礼貌,我又不能不理她们,以致于吃饭时还被她们拉到同一个桌上.“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没想到正莲她们家女儿出落得这么标致了.”“这是大女儿吧,今年应该有二十多岁了.”我俨然已经成了主角.但在这种场合里说多错多,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办法.我坚信她们都有从业媒婆的天赋,于是跟着赔笑脸但不说话.我从懂事开始就不喜欢跟大一辈的姑姑婆婆打交道,更何况我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你是叫香秀没错吧?”坐我对面的一个婆婆问我,“是的!”我回答了两个字.“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老是要我抱呢,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搬出臭屁孩的事来套近乎,我呵呵地傻笑.心想,定是难逃此劫了!那位婆婆又问到:“你还记不得记得我们家桂军啊?小时候老是带着你爬树的那个?”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包括面前这位据说我小时候无比眷恋她怀抱的阿婆.也不知道是我薄情寡义还是事实纯属捏造.我干脆继续装傻.“桂军他现在出息了,在镇上当司机呢.”为了避免她再说下去,我便打断了她:“哦,那是个好职业啊!我男朋友以前也是做司机的,最近才改行.”“你有对象了啊?”不只是那位婆婆,同桌的其他几位姨婆也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心里乐得要命,装作很乖巧地回答:“是啊,毕竟我年龄也不小了.在外面碰到合适的就在一起了.”坐我旁边的一位大婶好心地提醒我:“在外面找的怎么可靠呢?还是回家找一个吧,家里的好后生可多着呢.”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那个婆婆似乎更急:“你嫁到外地去,将来受个什么委屈的找哪个说啊?还是有娘家人在身边好一点.”我心一横,反正都乱七八糟了:“我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我男朋友现在做生意.打算到时候把我爸妈也接过去.”这下她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便招呼着我夹菜.估计是打算寻找下一个目标.我这才咽下几口安稳的饭.
吃完饭后就要送棺材出殡,可我实在害怕再被围攻.于是借口不舒服溜了,并决定以后如果没有必要,足不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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