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和甜梦扭了一段《苏轼赴任》,重新登上了圆脸司机的出租车。不多时,出租车来到了古城的苏东坡文化广场。
圆脸的司机没有接到上司的新指示,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甜梦妹”最后一眼,开着他的“宝马”疾驰而去,消失在苍茫的夜幕中。
鸟朦胧,夜深沉。
东坡文化广场上,没有了傍晚的灯火阑珊。
人们早已蜗居在各自的雀巢里,构思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梦。梦的内容不难想象,或是大把的钞票,从空中雪花般地飘下来,装满了自己的口袋;或是一个绝世美女,从墙上婀娜多姿地走下来,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此时此刻,米丽和甜梦却没有想那些好看的美女,也没有想那些实惠的钞票,而是像两只疯狂的夜猫子,再次向着中州塔的顶端攀去。
她俩心中刚刚诞生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亲眼目睹一下苏轼在开元寺塔上的题字。
看到猎物又返回了中州塔,张副局长心中暗笑:“米丽啊米丽,你就不要兜圈子里,束手就擒才是你唯一的抉择。”
张美丽的丈夫王强还没有回来。可以想象,智勇双全、神机妙算的王大队长,有史以来第一次遇到了最棘手的难题。苏真的母亲是不愿意,也不肯说出那个秘密的。
不知怎的,张副局长的眼前,再次飘出了旗袍女子。他知道,旗袍女子是老同学唐浩的妻子,又是那个命丧高山峡谷的不幸女人。
***
三十年前,古城中州的电力资源,像香油一样地珍贵。夜晚在电灯下看书,简直就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唐浩和小张正憧憬着这个梦想时,那个刚刚在昨天游塔时,结识的同校女子,满面羞涩地走来了。她依然穿着一身鲜艳的旗袍,她依然是涩如桃花。
小张看出了她眼中荡漾着几缕诱人的秋波。但是,那秋波是冲自己的同学唐浩而来的。
旗袍女子魅力无穷的眼里,放完了秋波,就低下头,从千娇百媚的怀里拿出一本书。那本书好像不是很厚,封面是白色的,书的名字现在记不准了,大概是北宋和辽国打仗的事。
但是,小张清楚地记得,书的封底上有一幅图,那是一幅白底墨线的《宋代中州城郭图》。
中州古城平面呈长方形,东西长,南北窄。古城外围四周筑有高高的连绵不断的城墙。东西南北城墙的中间,各有一座三层楼高的城门,这是通向古城的门户。
古城中心是两座古色古香的钟楼。紧挨东边钟楼的是宋代的州署,即历任知州的办公室;州署南侧就是驰名中外、巍然挺立的开元寺塔,开元寺塔南边不远处,就是号称北方七所大寺之首的开元寺;州署东北侧是杨柳婆娑、荷花飘香的的众春园。
紧挨西边钟楼的是文庙,里面的东坡双槐葱葱茏茏;文庙西侧是汉代的靖王坟;西南侧是中州城建立之前就有的白果树;文庙北侧不远处就是关羽的风雨竹石碑。
在开元寺塔、众春园、文庙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庙宇,它们比开元寺的规模小得多,好像是天空的星星,装点着宋代的边陲古城——中州。
中州塔、钟楼、开元寺和文庙,正好在中州古城这个“长方形”的对角线上。
《中州城郭图》的下方是南城门的照片。南城门历经3000年的风雨,至今仍然矗立在古城的正南方。主城门上建有重檐城楼一座,用于指挥作战,门外筑有月城,用于藏兵。
护城门上设有吊桥,战事松缓时供过往行人出入,通商往来;战事吃紧时拉起吊桥,关闭城门,防御敌兵。清水缓缓的护城河外,还建有社稷坛、农坛、励坛、日坛,供四时祭祀之用。
城楼周围筑有城垛,城垛中间有射孔,并修有许多冷铺供守城士兵巡逻休息所用。古中州人民用自己的聪明和智慧,筑起了防御辽寇的“万里长城”。
和平时期,人们可以心情舒畅地登上城门,近览全城街景,远眺太行山麓,顿时有一种“天上人间”的幸福感;战争时期,两军在城门外对垒,一时短兵相接,血雨腥风,又使人们心头笼罩一种惊涛骇浪的悲壮。
自古以来,中州城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到了宋代,北有雄心勃勃的辽国,中州距辽国边界仅200米,它便成为了大宋的北方重镇。
1093年,苏轼来到中州,看着这富饶的土地,善良的人民,他不由地想起了九十年前的“澶渊之盟”。当时,辽兵由此长驱直入,直逼澶州,真宗不得不与辽签订盟书,以每年30万的岁币换得了暂时的安宁。自“澶渊之盟”以来,北宋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以致边备松弛,危机四伏。
北部敌国的铁蹄还历历在目,澶渊之盟的耻辱还时时再现,想到这里,苏轼雷厉风行,一方面增修城墙,整顿边备;一方面建立弓箭社,保境安民。
为了让人们时刻铭记保家卫国的誓言,苏轼给四个城门题写额匾,并高悬于城门楼上。南门为“迎泰”,即迎接太平盛世;北门为“瞻云”,即盼望收复幽云十六周;东门为“观日”,即观看东方的日出;西门为“望恒”,即仰望巍巍的恒山。
中州人民果然不负苏轼厚望。1126年,宋钦宗妥协退却,把太原、河间、中州割让给金国。虽然北宋朝廷割让了中州,但是,中州军民誓不投降,双方整整对峙了三年。
1128年,中州古城周围相继失陷,它成了一座孤城,城中的粮食吃光了,人们就吃树皮、草根,树皮、草根吃光了,人们就用碱土充饥。不屈不挠的中州军民,一直战斗到连拿武器的力气也没有了,金兵才破城而入。
金兵大肆烧杀抢掠,实行了“屠城”政策。知府陈梼全家十七口人誓死不降,决心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金兵杀死他们后,又被他们的忠勇之心所感动,纷纷叩头下拜说:真是忠臣哪。
***
张副局长微微地闭上眼睛,想着宋代的城郭图,想着那场遥远的鏖战,自言自语地说:“如今,硝烟弥漫的战争场面,已不复存在,在这雄关漫道上驻足观看的游人,是否会想起为中州做过许多好事的苏轼呢?”
月光袅娜地扑到了他的眼前,旗袍女子转瞬消失。张副局长抬头望着月宫上的嫦娥,又琢磨着吕端女儿的“刻丝图”。
蒙面人也想到了旗袍女子,只不过他想的是“历史学家”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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