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踏着杨贵妃温柔的**峰,甜梦却仍在想着苏轼的雪浪石。
在这朦胧的夜晚,对雪浪石爱得死去活来的甜梦,总想高歌一曲石头的赞歌。
宋朝杜绾说:“天地至精之气,结而为石,负土而出,状为奇怪。虽一拳之多,而能蕴千岩之秀。”
石头是伟大的,它坚固永久;石头是幽静的,它不屈不挠;石头是自立的,它脱俗绝世;石头又是长寿的,它生生不灭。
这些无言的石头,聚在一起,就是雄奇险峻、层峦叠嶂的大山;这些迷人的石头,分散异处,就是弥足珍贵、出类拔萃的艺术品。
自然的东西永远是美的,美的东西永,远蕴于自然之中。伟大的艺术家罗丹说过,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赏石玩石的人们,从默默无闻的石头中,发现了石之瑰美,发现了石之灵魂。他们索其滥觞,醒其玄黄,理其端绪,透其幽深,衡其律动,观其太和,畅其灵序,昭其宏图,为后人留下了美石文化的千古绝响。
北宋的大文学家苏轼,就是其中的一位杰出代表。
对默默无言的石头,身为文学家的苏轼,却有着独到的见解。他说:“石纹而丑,一丑字则石千态万状皆从此出。”他认为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早在被贬杭州时,孤独寂寞的苏轼,就与石头结下了不解之缘。
元丰五年(1082年),苏公得到二百九十八枚丑石,他在对这些丑石爱不释手,写下了独辟蹊径的《怪石供》、《后怪石供》。
苏轼还精心挑选不少怪石,送给了金山寺德高望重的佛印禅师。身心备受压抑的苏轼,多次来到金山寺,与佛印禅师赏石玩石,从石头深奥莫测、光怪陆离的纹路变化中,悟出了常理、情理和哲理,更悟出了佛理。正是出于对石头的共同爱好,苏轼与佛学大师佛印结下了极深的佛缘。
此后,一代文学宗师苏轼,把石头无穷无尽的诡美,提升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境界。
正因如此,天资聪慧的唐浩干女儿甜梦,才把寻找佛祖舍利的目标,锁定在了苏轼的雪浪石上。
但是,吕端女儿亲手绘制的刻丝图,又是寻找佛祖舍利的关键。也就是说,只有探悉了刻丝图在谁的手里,才能为破解佛祖舍利之谜,提供有力的佐证。
米丽呢,现在脑海中跳动的也是苏轼的身影。于是,北宋王朝震惊朝野的“乌台诗案”,出现在她的眼前。
公元1069年,也就是宋神宗熙宁二年,王安石任参知政事,不久任宰相,推行变法,改革北宋弊政。踌躇满志的改革家王安石,却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重重阻力,而他的小师弟苏轼,就是其中的一个。
苏轼认为王安石变法“操切生急”,而予以反对。不久,遭到排斥,又因作诗语涉讥讽朝廷,被捕入狱。这就是针对苏轼的文字狱——“乌台诗案”。
传说,苏轼的案子是有一个御史台承办的,御史台的周围栽着许多松柏,树上有许多乌鸦,人们便称该御史台为“乌台”,称苏轼的案子为“乌台诗案”。
这时,文坛领袖欧阳修已近垂暮之年,他本来是想把刻丝图传给“有未来宰相”之称的苏轼的,但是,看到改革派中那些青云直上的权贵们,大有治苏轼于死地而后快的险恶用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欧阳修还是想到了改革派的风云人物王安石,但是,他对王安石的急于求成颇有疑义。
恰巧此时,在守旧派的强大压力下,支持王安石变法的神宗皇帝发生了动摇,王安石第一次被迫罢相。
王安石在返回金陵前夕,与恩师欧阳修道别。
痛定思痛的王安石,向恩师检讨了自己在改革中的“急功近利”。欧阳修把王安石拉到自己身边,不无遗憾地说:“安石啊,还记得老范(范仲淹)主持的庆历新政吗?当时,老范和我都是踌躇满志的啊。可是,我看到了庆历新政的败局。你的变法,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但是,你同样没有预料到守旧派的势力会如此强大,大到可以左右当今皇上的地步。苏轼说得没错,你确实又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误,所以,才有了和老范的庆历新政一样的结局。”
王安石真诚地说:“请恩施指点迷津。”
欧阳修仰天长叹,眼里闪出了干涩的泪花,他淡淡地说:“安石啊,我老了,不中用了。但是,我非常欣慰地看到,在历史上的数次变法中,我们这些变法派的结局,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我们有太祖释碑的保佑,毕竟没有遭致杀身之祸啊。”
王安石坐在恩师欧阳修的床头,端详着老人家饱经沧桑的脸,悄悄地问:“恩师,熙宁变法难道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吗?”
霎时,欧阳修心头一震,洞察风云突变的双眼,放射出异常凌厉的目光。他沉着地说:“我的大弟子,秦国时变法的商鞅被车裂,而我们保存了变法的资本,那就是我们的**。你不要气馁,不要泄气,改革已是大势所趋,只要变法的主张能够薪火相传,我欧阳修不信,没有变法成功的时候。我看,神宗皇帝变法图强的赤心,并没有泯灭啊,他还可能再次起用你……”
王安石点点头,看到欧阳修的双眉还是紧锁着,又问:“恩师,您还有什么心事吗?”
欧阳修微微一笑,拉住王安石的手说:“苏轼这孩子不知什么事,得罪了你的那帮改革派。我看,现在你也左右不了政局了。如果他真的被杀害,你要想尽办法保护它的儿子苏迈和苏遁……还要在苏轼的坟头多烧几张纸,他毕竟是你的师弟啊。”
欧阳修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苏轼也是拥护变法的,你们只是思路的不同而已。如果他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你要和他共同处理好一件事……”
欧阳修颤颤巍巍地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样东西,又颤颤巍巍地送到王安石的面前,喘着粗气说:“我的病……无妨。只是这件事,时刻萦绕在我的心头……这是刻丝图。”
“刻丝图?”王安石惊讶地问:“恩师,刻丝图果然在您的手里?”
其实,熙宁变法刚刚实行时,王安石就获悉了吕端宰相的“画眉鸟”,他也曾来到北方重镇,找到中州开元寺高僧令能询问究竟。后来,随着变法派和守旧派的矛盾,达到了白炽化,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望着吕端心灵手巧的女儿亲手绘制的刻丝图,王安石的心里又激荡起难以名状的波澜。他原先只是知道,刻丝图流落到了“一琴一鹤自相随”的赵忭手中,而赵忭又去了“天府之国”成都。自己还怀疑这件神秘的刻丝图,在小师弟苏轼的手中呢。
望着王安石双眉紧蹙的脸,欧阳修淡淡地说:“现在,我把它郑重地交给你。如果……如果苏轼真的去了,你要一个人担当起这个重任啊。”
王安石看出了恩师的拳拳之心,也看到了恩师对自己的殷切希望,他把刻丝图小心翼翼地折叠好,跪在欧阳修的病榻前,眼含热泪说:“恩师放心,我王安石就是肝脑涂地,就是碎骨粉身,也要完成您老人家的心愿。”
第二天清晨,王安石带着恩师欧阳修的重托,踏上了通往金陵的一只小船。
在米丽朦胧的眼前,那只心事重重的孤帆,在风浪中颠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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