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从梦中慢慢地醒来,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作为中州大学的历史系主任、研究古代遗迹的年轻有为的学者,一个月前,她应邀登上了省城“宋史与宋词”的讲坛,给如饥似渴的听众们讲了一个月的《大宋王朝》。今晚,她刚从省城风尘仆仆地归来。讲课时的专心致志和路途中的颠簸飘摇,使她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因此,她打消了在路途中的决定,早早地洗浴一番,疲惫地爬上了席梦思床,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听到颇有节奏的敲门声,米丽以为自己还在省城的办公室里,好学不倦的年轻人遇到了什么难题,要向她这个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专家请教呢。
待米丽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到墙上唐浩画的《荷韵》和大伟书写的《大江东去》,才知道自己早已回到了家里。
米丽猛然想了起来,昨晚临睡前,看到丈夫大伟不在家,不知道他是去上班了,还是和小情人苏真约会去了。所以,她牢牢地插上了门闩,而没有像先前那样给丈夫留着房门。
米丽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大伟回来了。她不由地回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好指向了午夜12点。她多少有些奇怪:如果大伟是去上夜班,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呀;如果大伟是和苏真幽会,也不可能这么晚才回来呀。
大伟今晚却显得很高兴,颇有在情人节的约会上,送给了小情人99朵红玫瑰之后的快感。看来,大伟和苏真的来往越来越频繁,“辛勤”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米丽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自己虽然在学术上取得了令人艳羡的成绩,可这个家却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了。
米丽去省城之前,就与“寻花问柳”的丈夫分居了。大伟住在“东宫”,米丽住在“西宫”。二人虽然隔“厅”相望,但是,姐妹们暗地里经常谈论的“性福”,在这个冷战的家里,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米丽没有说话,打开房门后就回了“西宫”。大伟虽然眉飞色舞,可是,看到妻子一脸冷战的态势,也没有说话,脖子一梗胸脯一挺,就去了自己的“东宫”。
米丽重新躺在了“西宫”的单人床上,准备像宋朝美丽的皇后一样做个好梦。可是,想着丈夫刚才的诡秘神态,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不由得想起了大伟的小情人——苏真。
***
苏真和大伟都是“槐花”水泥厂的合同工。大伟比苏真早几年上班,很短时间内就荣升为生产班组的班长。苏真一上班,就“幸运”地分在了大伟的生产组。
其实,大伟心驰神往的“槐花”水泥厂,只是一个乡镇的小厂。水泥厂工作条件很差,生产车间更是冬寒夏闷,水泥飞扬。
特别是夏天,工人们挥汗如雨,水泥沫子也肆无忌惮地飞舞。对于男人,它们是“灰年糕”,粘在你的胳臂上,给你戴上一副灰不溜秋的皮手套,飞到你的身体上,让你变成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对于女人,它们则是一群贪色的厉鬼,不但把在男人身上的所有好处全部奉送,还会变本加厉地钻进你的酥胸里。
真的,每天下班后,苏真的小巧的文胸里,就粘着一群可恶的“厉鬼”。“厉鬼”狡猾地探进她那诱人的乳沟,贪得无厌地在**间架起一座小桥,把两座原本妩媚的“小山”变成了通途。经“厉鬼”这么一“包装”,原本香飘万里的女子也男性化了,不仅双手变得粗糙,而且眼眉鼻翼嘴唇上都爬满了“灰毛须”。所以,在这个破车间里,辨不出男女是平常再平常的事情。
后来,水泥厂的生意像枯萎的柳树一样萧条下来。老厂长寿终正寝地光荣隐退,新厂长踌躇满志地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大刀阔斧地精简人员。庆幸的是,大伟和苏真这两个年轻的“壮工”,不仅没有被精简下来,反而受到了新厂长的“重用”。
精简后的生产组,只留下了孤零零的四个人,分黑白两班倒。苏真是留下来的唯一女性,别人不愿意与小巧玲珑的她组合。无可奈何的厂长,只好把娇嫩如花的苏真,与身强体壮的大伟组成了“男女配”。
大伟一见“组织”上给自己“配备”了个娇小姐,就不高兴地想说点什么。厂长亲切地拉住大伟的手,举重若轻地逗趣道:“大伟啊,其实,苏真也顶半边天呢。再说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经厂长循循善诱地一开导,不善言辨的大伟,赶紧把溜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时间久了,苏真更讨厌那水泥的飞扬跋扈。一下班,她就直奔单位的女浴池,一头扎进清清凉凉的池水里,把妄图抹掉她青春和靓丽的水泥末子,消灭个一干二净。然后,她卧在小钢丝床上休憩一会儿,才穿上粉红色的连衣裙,骑上湛蓝色的追风鸟电动车,像只火凤凰似的飞回家去。
在厂长谆谆教诲下的大伟,虽然不讨厌水泥末子把他塑成一个跨世纪的“老人”,但是,为了回家后给妻子一个光彩夺目的形象,下班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把自己泡在男浴池里。舒舒服服地让柔美的水尽尽职责,给疲惫的身心做个免费的全身按摩,然后,才像三国的周郎周公谨一样,雄姿英发地出现在妻子米丽的眼前。
原先,水泥厂是有两个浴池的,像普天之下所有的浴池一样,一男一女。虽然男女两个浴池隔墙相望,但是井水不犯河水。后来,不知闹了什么鬼,女浴池说坏就坏了。
富有革新魅力的新厂长,知道生产组只有苏真一个女性,就说男女共用一个浴池吧,但是,要女士优先。这可以说是新厂长烧的第二把火,既然有“女士优先”的“圣旨”,男子们见到浴池门口挂着个“女”字时,就会像走近了妇产科那样望而怯步。
开始,对男女共用同一个浴池,美女苏真还是有顾虑的。但是,生产车间都是一些烦体又烦心的重活,工人们上班时早已累得筋疲力尽,下班后根本没有体力“加班”,更没有精力想入非非。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男人们坐怀不乱的杰出表现,苏真也就渐渐地适应和习惯了。再后来,她干脆把最时尚的化妆品带进了那个唯一的浴池。刚洗完澡,把那些粉呀露呀的,涂抹在洁白如玉的**上,方便得很,舒服得很。同车间可爱的男人们,却是从不使用那玩意儿的。所以,几个月来,苏真的化妆品一直安然无恙毫毛不伤。
一次,苏真刚优哉游哉地走出浴室,大伟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看到身穿粉色连衣裙、脚登大红高跟鞋的苏真,才感觉到这个美丽世界上,还有女人的存在。大伟的双眼盯着连衣裙,一脸惊讶地说:“操,贵妃出浴呀。”
苏真听到大伟发自肺腑的表扬,小脸不禁绯红了起来,但是,她心里甜蜜蜜的。苏真大方地一甩刚刚沐浴过的秀发,故作谦虚地说:“哪里,我只是咱厂的‘槐花’。”
把身子埋在刚刚浸润过骚扰大唐王朝“开元之治”的贵妃的池水里,大伟的内心深处,就生出了一种别有洞天成仙成神的感觉。也难怪啊,这几天,我们的大伟太累了。做教师的妻子米丽,不幸出了车祸,住院快三个月了,还是昏迷不醒,成了人们常说的针扎不疼饭喂不进的植物人。“一旦挑”的大伟,像个陀螺似的白天黑夜连轴转,确实有点力不从心。这事,就是搁在你的身上,你也是无可奈何的啊。
但是,此时此刻,不幸之中又万幸的大伟,遇到了苏真刚刚戏弄过玉体的池水。久旱逢甘霖,所以,大伟的体内就有了一种腾云驾雾欲飞九天的力量。
大伟在池水里腾完了云,驾完了雾,发觉“贵妃”早已飘出了浴池。他才潦草地洗了澡,爬上“贵妃”刚刚躺卧的小床。身心舒展的他,正想眯缝起眼睛,遐思一番苏真躺在小床上的媚态,却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水味。
大伟立刻睁大了差点就要眯上的双眼,在他的“火眼金睛”中,就出现了苏真从家里带来的香水瓶。香水瓶温柔似水地站在诺大的床头,鲜艳的瓶盖却半遮半掩着,像是一个天真无邪情窦初开的少女,向心上人打开了羞涩胆怯而又深邃缥缈的心扉。
大伟轻轻地拿起那瓶迷人心醉的香水,脑子里便飞舞起粉红的连衣裙,连衣裙的主人也漾起了香水一样的舞姿。这时,我们可爱的“陀螺”,才猛然想起来,妻子米丽使用的也是这样的香水。但是,现在她不幸遭遇了车祸,像路旁的枯树一样失去知觉了。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大伟,也好长好长时间,没有享受这种香水味了。究竟多长时间了,大概是一个世纪了吧。
大伟的眼睛立刻朦胧起来。霎时,瓶身上那个半裸半掩的可爱美人儿,就变成了“槐花”水泥厂的厂花苏真。妩媚的厂花正冲他微笑,向他抛眉眼,暗送“秋天的菠菜”呢。大伟向大海一样宽阔无边的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他想象着香水“亲吻”苏真的每个部位:脖颈……胸脯……小腹……大腿……
第二天,大伟刚一上班,又闻到了昨天在浴室里的那股迷人和诱人的香味。当时,风靡天下的《还珠格格》正在热播,那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乾隆皇帝,正被散发着花粉的香妃迷得神魂颠倒,坐立不安。于是,大伟就冲身穿工作服、撅着屁股搬运水泥的苏真喊:“操,好香啊,真是香妃来过了吗?”
苏真不失时机地放下水泥袋子,冲大伟莞尔一笑,淡淡地说:“法国的,大伟哥,听说过吗?它是根据路易十六情妇香水的配方,采用现代科学技术精心研制的。”
一刹那,可爱的大伟就被路易十六的情妇熏醉了。他多么想把这里变成富丽堂皇的王宫,他就是皇权无边的路易十六,苏真就是他在选美大赛中脱颖而出的情妇。但是,大伟一抬眼,看到了生产班组的工作制度,便赶紧去搬运水泥袋子。只是,大伟干活更买力了,那些平常沉重的水泥,仿佛转瞬之间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了一袋袋飘洋过海远道而来的法国香水。
大伟的出奇买力,使那个“槐花”水泥厂的厂花苏真,插不上手脚了。一个钟头后,水泥就垛成了小山。稍顷,大伟干脆脱掉了工作服,甩开膀子大干起来,好像明天就开2008年奥林匹克运动会了,今天非把这些活儿干完不可。
望着大伟堆起的“小山”,苏真心里最柔软的部位就闪过一丝感激。她笑眯眯地说:“大伟哥,歇会儿吧,时间……还早着呢。”
大伟冲苏真憨厚地一笑,把一袋“法国香水”高高地举过头顶,大义凛然地说:“你们女人力气小,就歇着吧。操,这两个人的活儿,我一个人就能完成。”
***
住在“西宫”的米丽,听着大伟有点夸张的鼾声,想到丈夫在布满灰尘的车间里,像个被残忍的日本鬼子抓去的劳工一样地干活,心里还是荡起了一丝涟漪,随后诞生了一丝怜悯。
但是,深锁在“西宫”中辗转反侧的米丽不知道,一场牵连到她的惊世的离奇的血案,已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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