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爬山一样,在地洞里一路上行,只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我老牛一样喘着,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就觉得快要虚脱了。
丫头又让我灌了几口黄鹤楼。当她第三次拿出酒壶递给我的时候,我摇头说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要趴这儿了。
酒劲发作,我晕晕乎乎的,顿时有了种飘飘然的感觉,竟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累了。
四周的景象永远都是昏黑一片中的石头的泥土,实在太过枯燥,没一会儿我就开始犯困。我瞅着脚下,数着台阶尽量给自己提神,没一会儿,就看见这地上竟然时不时冒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细长的,手指长短,好像还长着脚和触须。
我一下精神起来,弓着身子仔细看,就见那东西像是某种黑色的虫子,长得很奇怪,有点像竹节虫,但个头要更大一些。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虫子要不就全都死了,要不就是在冬眠?挺尸在这台阶上,一字排开。
这门里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了去了,我只好奇了一阵,没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又走了一会儿,脚下开始变得湿滑,有水顺着石头的缝隙流淌。我一摸,一手血红色,竟是那朱砂水。
小戎殿后,时不时在后面推我一把。又爬了许久,我几乎要累昏过去,这时,鼻子突然就撞到了丫头的大背包上。
“怎么?怎么停下了?”我后退一步问。
“到头了。”丫头张望片刻,回头道,“前面好像有出口。”
我一听这话,又开始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出去之后,会不会遇到更大更可怕的危险,不过上行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离地面不远了。我不做声,等打头的几个轩辕人做决定。
远远地,只见那几个人捣鼓了一阵,忽然,一道刺眼的光照进眼里。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眼睛无法适应光亮,我忙用手遮挡,缓了许久之后我才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洞顶竟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出口,直通向地面。
见这情形,我心里又惊又喜。那几个轩辕人踩着台阶,一溜烟地钻了出去。丫头见了也慌忙跟上,但她的背包太大,连人一起卡在洞口,我在下面用力推了一把,才把她推出去。
站在洞口底下,被阳光一照,我瞬间就有了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眼下也不多想,三两步就爬了上去。
钻出洞口第一秒,扑面而一股湿气,我一看,这园子里头竟起雾了。好在雾并不浓,时聚时散,透过薄雾四下里一看,自己竟处在一座亭子里,亭子中央有座石碑,石雕的玄武驮着。而我们刚刚就是从石碑后面的洞里钻出来的。
只见那石碑上写着几个大字——“与谁共饮”,不知道是何用意。
亭子坐落在一座小土丘上,周围是一片碧草,一道迂回的石板路将亭子和远处的密林连在一起。放眼望去,那林子里生长着山毛榉、大叶梣、榆树等。
其中还有几棵很奇特的树,树杆是红色的,叶片狭长,一片叠着一片,像伞一样撑开。树枝上长满红色的丝萝,一直垂到地面。
看到那树,轩辕人一下子兴奋起来,一边大声说着什么,一边争先恐后地朝那密林跑去。
我猜想,那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草药——七叶树。
轩辕人去到树下,手忙脚乱地摘树上的叶子,叶子摘好之后,就塞进腰间的一个小皮包里,不一会儿那小包就被塞得鼓鼓囊囊。
“这是哪儿啊?地底下逛了一圈,我都搞不清方向了。”丫头说着,看向我,“老妈子,现在怎么办?”
老妈子……?这是在叫我吗?怎么又给我改外号了?!我心里不爽起来,心说丫头是嫌我啰嗦还是怎的?竟这么喊我!
“不许乱起外号!”我怒道,“我又不是保姆,也不是女的,再胡说我可真生气了!”
丫头不理我,看看四周,“得了,依我看我们先原地休息,等等那些轩辕人。说不准一会儿大东他们也从这附近上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说着,丫头已经自顾自把背包放下,就在那石碑前坐下来,然后点了一堆信号烟,给大东做信号。眼下我也是累极了,顾不上那么多,两腿一软也倒了下来。
小戎靠在我们对面的石柱边上,闭着眼睛休息。
雾气慢慢散去,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从这土丘上放眼望去,只见袅袅的天际,两山之间夹着一轮橙红的落日。那日头像熟透的柿子,驱赶着飞云流雾,缓缓潜入地平线里。美景如斯,我沉醉于此,正觉得心境平静,一片祥和,突然就听丫头在一边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看向她,只见她耳朵上挂着一副耳机,听着什么正起劲儿。我被她尖锐的笑声吵得静不下心,拿掉她一只耳机,问她在听啥。
“郭德纲相声集。”丫头说着,递给我一只耳机,“你听吗?可逗了。”
我脸一黑,摆手说没心情。心想这丫头缺心眼儿还是怎么的?这个节骨眼儿,连下一秒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还有心思听相声?看来顺了不少宝贝,正心情大好呢。
我没丫头那么没心没肺,闭上眼睛也睡不着,索性把那七角的罗盘拿出来研究。
户外的光线明亮,视线更好。罗盘拿在手里,我一看,就发现这罗盘竟然是两层扣在一起的。手上一使劲儿,就如盒子一样,从中间打开了。
下面那部分很薄,就像个盖子,里面的黄铜金闪闪的,就如金子一样。仔细一看,这盖子上还刻着一排小字。
我一下子来劲了,立刻眯着眼睛去辨识那些字。通读了两边之后,又细细一琢磨,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这东西真的是个罗盘!当年景连洪确实在世间留下了七张“图里门”,而这罗盘,就是用来指向7个“图里门”的宝物!
这如说明书一样的小字写的很清楚,将外围的指针指向“图”的名字,中心的指针就会转动来引导方向。
我心里好奇,很想试试看,于是也没多想,就将那外围的指针拨向“阴阳间”这个图名上。只见一瞬间,中心的指针果然转动起来,指向了某个方位。不管我怎么移动身体,这指针始终指着那个方向,看来,还是相当准确的。
我不由失笑。
我不知道这种定位的功能,在古代是用何种技术实现的,但本身,人能够进入“图”里的世界就是一件很不可想象的事,所以深究这啊那啊的,也没啥意思。
不过,尽管是个好宝贝,但这东西如今对我好处却不大。我总不能没事就跑到这“门”里转几圈吧?如果可以,我还真想一辈子告别这个鬼地方!
靠在石碑上,我将那罗盘收起来,口袋里七七八八的塞了不少东西,已经鼓鼓囊囊了。我一边捏着鼻梁,一边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有些感染的缘故,我感觉自己正在发低烧,脑仁一阵一阵地疼。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那些轩辕人忙活得差不多了,兴高采烈地从林子里往回走。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远远地只见那林子后方的天空,腾起一股黑色的薄雾。
我揉了揉眼睛,心说难道自己累出幻觉了?怎么看着那黑雾如此幻妙,其中竟然好像还夹着金色的闪光,就像在空中燃起的一股黑色的火焰,慢慢朝这边飘来。
我戳了戳丫头,让她去看那是什么东西。她拿掉耳机,站起身张望。
“是蚊子吧?”丫头道。
蚊子?
听到这,我心里一哆嗦,心说那么大群蚊子,要是真飞过来了可不得了!我们几个人这点儿血哪儿够吸?非得被咬成干尸不可。我忙起身,吆喝小戎醒醒,找地方躲一下,这时又听丫头叫起来。
“不对不对,不是蚊子……”丫头一脸纳闷,“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带着火星?”
丫头的话让我更莫名所以,不过我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记得我妈留得那张字条上写着一句话:黄昏之前必须回到室内……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大事不妙,赶忙向那些轩辕人挥手,“快快!赶紧过来!”
可惜他们好像听不明白,摊摊手,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就在这时,那团黑雾已经靠得很近,我一看,汗毛瞬间直立起来!
我草他奶奶!数不清的金焰虫铺天盖地而来。
金色的火焰越烧越旺,没一会儿,阳光几乎都被遮蔽。
我简直要疯了!只见那些黑虫子中间,还有很多蓝色的虫子,身上带着火也是蓝色的。眼镜当初没提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看着这景象,我整个人后背都是麻的,吼了一声“回地洞”,转身就准备往石碑后面的地洞里躲。
可这一看我就彻底傻了,地洞的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地面上是一块块寻常的石砖。我用脚跺了几下,纹丝未动,心想肯定又是机关门,趁我们没在意的时候自动关闭了。
正觉走投无路,就在这时,那金焰虫已把走在最后的轩辕人团团围住。不过那轩辕人倒也机灵,赶忙放出口袋里的白鸟。鸟儿围着那轩辕人飞,将靠近的金焰虫全部咬死,他倒也没受什么伤。
“老妈,怎么办?”丫头问我。
“下山下山,找屋子躲躲!”我话音才刚落,回过头,就见另一个轩辕人的脸让那蓝色的虫子咬了一口。
他捂住脸,飞快地朝我们这边跑,可是还没跑两步,他的脸部开始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