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找到的这条石头缝,入口处只有约60多公分宽,而且成斜角向上。我看了看,实在很难称之为“路”。
大东先爬进去,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一声吆喝,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我最后一个进去,进去前,大东甩了根绳子给我,我拽着绳子,艰难地从入口的70度斜角向上攀登。大约攀爬了十多米后,缝隙的走势才慢慢变得平缓。
我发现这缝隙特别狭小,有的地方根本过不去,你只能缩着肚子往里挤。这种时候,屁股大一点的还真是要冤死了。
好不容易从缝隙里爬出去,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
我意识到这是一间从没有来过的石室,石室还没完全坍塌,天花板裂开,几乎马上就要掉下来。只见对面墙壁上有一截楼梯,不知道通向哪里。
大东背起痦子男,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上了二楼。走过一条回廊,里面还是同样的石室和楼梯。
我们在这样一片废墟中寻找出路,感觉就像走过地震灾害现场。很多地方看起来都极不安全,若是贸然去走,很可能引起二次坍塌。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停停找找,又过了大约半天时间,我可爱的手电筒终于没电了。
剩下的路,我只好和小戎共用一个光源。小戎很担心那地底的黑雾会出现,一路上也不太说话。一连经过了好几间石室,路线折回,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甬道。
甬道里漆黑一片,透着一股森森的冷气,隐约中,还能听到水珠的滴答声。大东试探地走进去几十米,回头向我们打了个呼哨。
一行人才鱼贯而入。
甬道向上慢慢倾斜,脚下是一段还算好走的上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像是在走回头路,就不断询问大东方向对不对。大东嫌我烦,压根不理我。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大约三四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看到了出口处的亮光……
当时我就疯了,跑到出口处,用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差点儿就要贴墙上给这甬道来个深情吻别。
一行人也都陆陆续续从甬道出来,仔细一看,原来这甬道外是一处平台,很像现代的停机坪。平台直通城外的草甸,根本不需要再走那条陡峭的栈道,我们就这样出来了!
大东太赞了,我突然就觉得我特爱他!
此时已是暮色,一切看上去都朦朦胧胧的。顺着草甸,我们看到了来时的那座山。山腰处有一个灰白色建筑。祭台和图里门就在那里。
一路无话,明确了目标之后,我们几乎是飞奔着朝那儿赶去的。尽管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但我们还是走了将近一整晚的时间。这途中,丫头和小戎吵了一架。
说是两人吵架,但其实都是丫头一个人在骂。
原因是,休息的时候,丫头偷袭小戎,想将那所谓的“龙胎”夺回来,但一下子就被小戎觉察了。小戎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前后左右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丫头在他面前占不到便宜,也不敢造次,所以只能骂点儿难听话以解心头之恨。
而小戎笑笑面对丫头,也不还嘴,只淡淡说了句,“不服来取。”便把丫头当场气得要吐血,举起**就要冲过去拼命。
我怕出乱子,连忙拦在两人身前,苦口婆心地劝啊。我劝丫头说你别跟那愣小子一般见识,又对小戎说,那丫头脑子被驴踢过,你千万别把她当回事。丫头知道自己拿小戎没辙,最后狠狠地丢下一句“走着瞧!”便愤然转身离去。
之后的事不多赘叙。
一番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又回到了那祭台上的山洞里。
哨子的尸体还横在那儿,已经开始腐败。绿色的液体从他体内溢出,一股恶臭迎面袭来。
我感到很不舒服,但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我的心智已经逐渐强大,就算看见再恶心的东西,也不会惊慌无措。我低头对着哨子的尸体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找了件外套盖住他的脸,转身去找痦子男。
此刻我一心只想快点儿回去,就催促痦子男赶紧说出找到开门的方法。走到了这一步,痦子男倒也不着急,他在丫头的搀扶下,仔细去看那木造大门上的雕刻,足足看了半个多小时!
我瞅着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心里就开骂了,心说这老骗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去,别临了临了,却把我们大家伙儿都坑了。心里正犯嘀咕,这个时候,回头就见大东在一旁收拾东西。
“你这是干吗?”我问。
“我要走了,你们用不着的东西,给我带走,没意见吧?”
“走?”我一愣,突然就想起丫头之前说过的话。大东和我们不一样,丫头说,他们是在这“门”里面遇到的。大东在这儿似乎一直在这儿寻找着什么东西,丫头答应帮大东办一件事,而大东则护送丫头她们到这门前,就会离开。
可是随即我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
我记得痦子男曾说过,只有景家人的血,才能打开“图里门”。而且不是每个景家人都可以,我爸有这本事,但我爷爷却不行。我爸已经在十五年前进到门里,那么能开门的就只有我了。大东既然不是由我带进门里来的,那么,他是怎么进来的?
……十五年前,我们家16口走进这个门里之后就渺无音信,难道大东是我家亲戚?十五年前跟着我父母一起进来的?我草,他在门里待了十五年?
这不可能啊!我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从不认识大东。其次,他年纪与我相仿(最多大我三四岁),十五年前,他应该小学都还没毕业,我爸妈当年不可能那么缺心眼儿,把一未成年的孩子带到这种凶险之地,还一撇就是十五年。
之前我都没精力想这些细节,但现在想起来,好像全都有问题。
还有,曾经在森林里见到过的那俱女尸,看起来也很古怪,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她会不会和大东有什么关系?
事情越来越蹊跷,难道老东西在骗我?还是说,我们家还有其他人远房亲戚也可以这开门?大东和是他们一起进来的,只不过我不知道?
其实,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问问大东本人,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是我又想到,大东脾气乖张暴戾,我若直接问他,他不想回答我就罢了,万一不小心触动他哪根神经,他一恼,现场翻脸就不好了。
我想了想,想用一种巧妙的说法先试探他一下,想来想去,于是对大东说:“哥们,你身高究竟是多少?我以前一同学,叫李东雪……也是个大高个儿,身高应该和你差不多。”
说话间,我故意加重了“李东雪”三个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名字。这是我之前在那女尸腰包里的字条上看到的名字。如果我没猜错,那女尸和大东之间有连系,那这名字应该是大东的本名……
我盯着大东,想看他的反应。只见他一脸平静,好像完全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行了,就这些吧。你打火机还要不要?不要也留下。”
“你……拿去吧。”我愣愣地说。
大东怎么对这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我猜错了?难道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不应该啊!我可是看过700多集的《名侦探柯南》呢……这不科学!
大东回头看了看丫头,两个人对了一下眼色。接着他扛起行军包,一句话也不说,便朝那石缝里走去。
竟然连道别都没有。
看着他,我突然很想跟大东说:一起回去吧!
但是还未开口,他的身影转眼已经消失。
……有些人的执着,很没道理。他所坚持的东西,甚至可以拿命去换!从前,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而此时此刻,竟然有点儿明白了。
那个曾经无数次救过我的人,就这样在我眼前消失,以后,也许一辈子都再也不会遇见。我看着那石缝,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悲伤……我说不清楚。
又过了没多久,痦子男终于看明白了,他说那门环上有两只铜雀鸟,这雀鸟古时候会吸人血,只要将我的血灌入雀鸟的喙中,门应该就可以打开。
我心说我身上的伤口还少吗?取点儿血有什么难?于是随便把手上的伤口挤破,血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滴。
丫头用自己的手心取了一点,弄在门环的雀嘴上。接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我被压得紧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只觉得身上每寸伤口都剧痛无比,眼看就快被压得内出血了,眼前突然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