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化星来到四楼,415的门打开了,她还有些心跳加速,本来想问一大堆问题,比如,“你今天到底去哪了?我昨晚梦到你了,家里是不是出事了,你昨晚听见那个响声没?昨晚楼上怎么了?你今天什么急事,......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
可是当看到陈魈安然无恙的站在门口时,元化星把这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觉得如果这些话一股脑说出来,不但夸张聒噪,稍稍还有些难为情,所以她欲言又止。
但是陈魈在那一瞬间,从元化星的眼中看到了什么,那分明是急切,担心,关心,然后故作轻松。
“今天回来很早啊。”
陈魈淡淡的一笑,“嗯,回来很早。”
“你今天很忙啊,间操也不在,去哪了?”元化星不想让陈魈知道,白日里她乱套的过来寻她的样子。
“我叔叔病了,我一早就出去了,下午才回来的。”
“你叔叔病了?问题大吗?”
“他...,...他病的很严重。”陈魈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茫然。
看着陈魈的神情,元化星忍不住担心。“你没有事儿吧?脸色不好,晚上还没吃饭?”
“我晚上不吃饭,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对了,你还没回寝室吧,怎么就先来找我了。”陈魈明知故问。
“还没回去,我就是有些...”
“有些什么?”
元化星很想告诉她,有些想她,担心她,却不知道在顾虑什么,始终说不出口。
“没...没什么,晚上你害不害怕?”
“不怕。”
“我听说这层就你一个人。”元化星说道。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今天我有些累了。”陈魈显的很冷淡,似乎不想再聊下去。
“好...吧,那,那我先下去了。”元化星有些失落,心中的那股急切和期待,被瞬间浇透了。
陈魈能看出元化星的情绪,她想多说些什么,从心底涌上来的情绪,却被海叔那双狰狞浑浊的眼睛压了下去。
她想,她们之间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吧。
想罢,冷冷的说道。
“快下去吧!”
元化星心中一怔,望了她一眼,还想期待着什么,陈魈漂亮的嘴唇没有再动一下。
元化星转身离开,心里空空的,莫名还有些心情低落。
关上门,陈魈内心繁杂,她不想这么冷淡的对元化星,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是什么,她也搞不清楚,更可怕的是,最后会变成像海叔那样的怪物。
她要保持清醒,她是来任务的,她辜负了元化星的好意,想完这些,陈魈心中更加难过了。
宿舍楼熄灯后,畹姨再一次来到415寝室。
“畹姨,海叔说老楼的事已经上报局里了,有眉目吗?”
“大鬯僵的声音,你只是有所耳闻,没有真正听过,不过为了谨慎一点,局里还是派人去查了。
那座楼的主人徐珂,在1993年的时候,为了配合公安局调查一起强奸案,从那楼里出去时,在这学校门前的那条路上,被一辆失控的铲车铲死了,铲车都把人从胸腔插断了。
当时他家里只有妻子和儿子,他儿子刚满12岁,他妻子背景也很单纯,所以表面上查不出他妻子和儿子能跟大鬯僵有什么关联,这事急不得,先等消息吧。”
陈魈想了一下,又说道。
“我还发现在那座楼里,有可疑的人,不是在窥探元化星,就是发现我监察元化星。”
“这两种可能性不大,等先调查清楚再下定论,不要轻举妄动。”畹姨说完,心中暗想,别说那些可疑的人,就连我这个联络人,都不知道局长到底派陈魈监察元化星什么。
陈魈知道,她对于局里来说,只是个没有经验的新手,说的任何话,都没有说服力,但她的直觉敏锐,她继续说道。
“可是现在,元化星每天都要去老楼喂猫,猫被带进了那座楼里,我总有种感觉,像是他们故意这么做的。”
“那你最近有发现大鬯僵的动静吗?”
“没有,最近都没有,只看到那楼里有些阴魂。”
“以前那楼是干什么的,恐怕你不知道吧!标本展览室,停放过多少尸体,所以有点那些东西无关紧要。
只要它们不骚扰元化星就行了。你得跟着她,保护她,随机应变吧。”畹姨说着从手指上拿下来一样东西,递给了陈魈。
“这是冷火哨,特殊材质,你收好,万一出什么状况,捏碎,我能听到看到。你还需要把你知道的一些信息随时告诉我,莫不要自己琢磨。”
陈魈没有提及元化星的生辰,还有去超度于辉的事。她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小养她到大的海叔,从来都不会告诉她一些事情,她就像一个外人一样,知道的太少,她需要保留一些,她现在还有好多疑问,却没有人解答。
畹姨没有注意到陈魈的表情,递给了她一个像戒指一样的圈圈,陈魈把它戴到了小指上,像枚尾戒。
“畹姨,阴舛人异变后都怎么样了?”陈魈很想知道。
畹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稍有闪烁。
“阴舛人最终期后,会异变成...”畹姨想到这里停顿了下,“异变成怪物,它们最后都被封起来了。以后慢慢你会知道很多的。”她叹了口气,不等陈魈再问什么,便拉门出去了。
陈魈知道畹姨说的这些,并没有说完全,也许是有难言之隐,又也许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宿舍灯都灭了,,陈魈躺在床上,在即将要睡着的时候,细细的哭声隐约出现在了楼道里。
她迅速惊醒,从床上下来,拉开门向楼道里看去,并没有人,但那哭声断断续续还有,她顺着哭声寻了过去,走向了四楼晒台。
晒台没什么东西,夏日时挂着很多衣服床单被罩,但冬日里,没法晒,会被冻的梆硬,现在这里除了大晒架,空无一物。
昨晚晒架被她和海叔打翻了,今天应该是畹姨上来恢复了原样。此时空气倒是很新鲜,冷冷的让人有些清醒。
陈魈的发梢随着小风摆动,那哭声在晒台上若隐若现,角落里一张黄纸符被风卷起飘落到她近前。
陈魈弯下腰将黄符纸拾起,那黄符纸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半碎裂了。
这东西陈魈以前见过,海叔总带在身上,但陈魈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能掉到这里,应该是昨天打斗时,从海叔身上掉落的。
残缺的黄符上面画着的字符,陈魈看不懂,中间有个“雷”字,有枚方印印在上面。
她暗自琢磨,“恐怕昨天于辉的阴魂跟这个东西脱不了干系了,而且那哭声应该就是引她来寻的,两天后就要超度于辉了,说不定这个有很大用处。”想着,陈魈把它折好,放在了口袋中。
又过一日,日复一日。
今天晴天,气温有些回暖,路边堆的雪块的边缘融化了,本来是白色,却在上午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变成了黑青色,显的脏兮兮的,但是冬日里的阳光,哪怕是不够温暖,也会让人心情舒畅。
间操的时间到了,元化星没有上楼去找陈魈,因为她没有东西去喂猫了,昨天把最后一点鸡肝和馒头喂完,就弹尽粮绝了,她打算中午去校外买一些,下午再去喂。
还有昨天她因为胡思乱想,六神无主了一天,虽然她很想得到陈魈想念她的一点态度,但那份冷淡,也的确让心里的落差稍微大了一点。
有些难过,可这不能怪陈魈,是自己的问题,毕竟她的亲人病了,自己还给添什么乱啊。
她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她不知道对陈魈的感情,是友谊还是别的东西,她分不清了,想不通了,心烦意乱,她想让自己清醒下,想明白这个事。
所以,不去喂猫,她破天荒的去了操场上,跟同学们一起做了久违的间操。
陈魈没有等来元化星,她不知她为何没来,心里稍稍感到一丝失落,可转念一想,以前自己没有暴露的时候,不都是这样执行任务的吗,随后又恢复常态,也去上了间操。
她们班跟理科一班离的是远了些,但是如果在最后一排往西边看的话,还是能看到的。
虽然大多数同学为了行动方便没有穿棉服,都穿着蓝白的校服,有些难以分辨,但陈魈还是远远的就看到了元化星,而元化星的头也是朝这边侧过来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她,只能望见,元化星原本做操的快速动作,一下变的缓慢起来,但只是一会,又恢复了正常节奏。
下间操时,陈魈原地没有动,她刚想往元化星那边走,却发现元化星看了一眼这边,犹豫了一下,跟着其它的同学上楼了。
陈魈叹了口气,也许昨天她表现的太冷淡了,伤了元化星的自尊心吗?
元化星刚回到班里,搓了搓手,抬头看见徐君房正在翻着一本发黄的历史书,绕有兴趣的用那修长的手指在一行字前划过。
“你喜欢历史啊?”元化星边挪徐君房后面的桌子,边往进挤。
徐君房笑嘻嘻的说道:“你说这本书上的历史是真的吗?”
元化星挤进了座位上,扭过头瞪大眼睛。
“怎么,你还想质疑吗?书本上的肯定是真实的啊!这是哪的历史书了,跟咱们学校的不一样啊!”
徐君房含着笑说道:“我认为,我们看到的这些历史,都不知道是第几手了。在人们编写时,受很多影响,修改过,润过色,添加过个人色彩,主观臆断,那真正的第一手史料早就有些虚无缥缈了,等传到现在,有很多都不是原样了。
你看这段,秦朝的描述,就特别有意思,焚书坑儒,你瞧瞧,还有传这个徐福东渡当了日本天皇,这都什么啊,哈哈哈!”
元化星听的莫名其妙,心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刘晶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跟徐君房打了招呼,跟元化星说道。
“今年元旦茶话会,咱们班跟文科二班要一起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