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娆自己被裙摆绊倒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侍卫不敢上前碰她,只守在四周堵着她的路。
祁曜从一开始便好似一个摆设,沉默是他给这场宴会最大的自由了,没有谁会喜欢听着他的命令而畅怀痛饮,他这样的人若是开口,他们只会兢兢战战,碰碎杯盏。
可惜,他给他们机会表现,他们却带来了一片乌烟瘴气。
他总归还是个皇上,而不是个摆设。
“你想去哪里?”祁曜问。
“我、我觉得不舒服……”温娆心虚道。
“哦。”祁曜抬起手,对着最近的一个侍卫说道:“将剑拿来。”
那侍卫先是一愣,而后毫不犹豫地卸下了腰间的长剑,递到祁曜手中。
祁曜转手将剑指向了温娆。
江淇玉上前两步却被问奚紧紧抓住,“公子,不可……”
便是这一瞬,祁曜的剑已经落下,钉在她腿上,血色从她腿上蔓延开来。
温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曜,竟也不喊疼。
有人眼尖,看到那裙子下有东西蠕动,祁曜接着只是剑尖一挑,一条食指粗的金色小蛇飞出,蛇断成了两截,流出的血与温娆裙子上的颜色如出一辙。
“你今日若是敢走到门口,你的命便也该没了。”祁曜看着她,目光里参杂着复杂的情绪,亦有失望。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是不敢殿前失仪……”温娆的唇色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她的想法似乎十分单纯,裙底下有异样,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可能当众让人瞧去了裙底,这样她不论她先前做了什么,都只会功亏一篑。
她话刚说完,玄衣拎着一个人丢在了地上,众人皆讶异不已。这是玄衣为数不多的次数在众人面前露面。
“这是蛊人炼制的蛊蛇,方才是她在操控。”玄衣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
别人见着地上那人兴许有些眼生不认识,但宁修容看见那人时,骇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明薇,那是梁萱!”
“是啊,娘娘,她都做了些什么……”明薇心底也是紧张不已,梁萱对外是宁修容的人,她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是有一个遭了难,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奴婢只是一个人在吹曲儿,奴婢什么都没有干,还请皇上开恩……”梁萱一个劲儿的求饶,她却不知道,求饶对谁来说,都是尚存一线生机的,可对祁曜来说,那只是多余了累赘步骤。
玄衣最懂祁曜的心思,祁曜眉头一拧,玄衣便压着梁萱的手臂咔嚓一声,卸下了她的手臂。
梁萱惨叫了一声,看到祁曜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想到了温娆废手之痛,再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只连忙在玄衣下手去扭她另一只胳膊前惨叫道:“是映秀,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温婼看着这场混乱心中不无窃喜,更令人意外的是,这把火居然还能烧到温茹身上去,她当即扭头去看温茹的表情。
只是温茹面上淡然得很,看着她这张脸,他人心中甚至会自觉地为她开脱,告诉自己,便是她的丫鬟身背嫌疑,那她定然也是一个不知情的人。
映秀早就被人一杯冷茶泼醒,在梁萱被人揪出来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直到梁萱提到她,她便不得不开口,“梁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
“映秀,是你指使的我陷害温娆的。”梁萱惨白着一张脸,扶着胳膊艰难道。
“胡说,我没有!”映秀矢口否认道。
“呵,为了维护你的主子,你自然不会承认。”梁萱冷笑。
映秀一脸苍白,低下头避开周围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梁萱将话说的这般明白,温茹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了。
她轻咬下唇,委屈地跪向祁曜,道:“臣妾不会对自己的亲姐姐做出这等事,臣妾问心无愧,还请皇上明鉴。”
祁曜扫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在众人互相揣摩之际,又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奴才方才亲眼看到是她捣得鬼!”长生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还推着一个人。
温娆看到长生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但在看到长生推出来的那人,面上才显露出一分错愕。
长生抓着那人跪下,道:“方才奴才亲眼看见她故意将窗户的栓子打开,后来灯都灭了,奴才怕她趁乱逃走,奴才便将她一直抓住了。”
“这是谁?”祁曜看向温茹。
温茹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祁曜这样问她,也就代表着他根本就不信任她。
“我不知道。”温茹摇头。
温娆闻言暗自一笑。
温茹的破绽便露在了这里,怪就怪她回答得太过谨慎。
她既然自诩清白,又待温娆是一片赤诚,如何连温娆身边唯二的侍女都不认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琳儿。
先前受了伤的乐娘仔细地打量着琳儿,犹疑再三,最终也上前来,跪道:“皇上,其实方才奴婢并非一时失误。而是、而是有人推了奴婢一把,奴婢这才勾断了琴弦……现在想来,灯灭之前,正是这位姑娘站在奴婢身后。”
她的话无疑是给长生的话加上了有力的佐证。
她们所做的都将矛头指向了温娆,为了构陷她不惜弄出这么大动静,这等胆量又岂是区区婢女敢有的。
依照梁萱的口供来看,是温茹令映秀使坏,而映秀则找到了梁萱,令其陷害温娆。
“温相,你以为如何?”祁曜不急着听他们下定论,只慢悠悠地看向温厚德问道。
看起来,这一箩筐的事情都是一家姓温的,问问他倒也是无可厚非。
“皇上,微臣以为凡事都要讲证据。”温厚德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垂眸扫过地上的温娆。
祁曜不说话,示意他继续。
“今日这一出想来是有人蓄谋已久了,梁萱,我且问你,你是哪个宫的人?”温厚德一直都十分镇定,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有半分慌乱。
“奴婢、奴婢是宁修容的婢女。”梁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宁修容闻言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她推开明薇,指着梁萱说道:“梁萱,你自己不干不净,莫想要诬陷我!”
梁萱低下头,道:“修容,奴婢不敢,此事与修容无关,是奴婢一时利欲熏心,被旁人的好处所诱,因而才做出这等事情。”
宁修容听了这话,神情才缓了缓,幸而这个梁萱是个有眼色的。
“皇上,您也听见了,此事与妾无关。”宁修容转身向祁曜证明自己的清白。
温厚德见这话继续问下去只会牵引向愈发不妙的话题,只得转身去问琳儿,“你又是哪个宫的?”
“奴婢曾经是温娆的婢女,自从温娆被贬之后,奴婢便没有了主子。”琳儿低声道,似乎被吓得不轻。
“你既然是温娆的人,为何还要陷害她?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温厚德可以将“曾经”二字无视。
“奴婢没有受谁的指使……”琳儿被他一吼,顿时哭了出来,看着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
映秀则是缩在一旁面上有些害怕,将自己乱了的头发抚平。
温厚德眼尖的看到琳儿袖子口露出了一个东西,将她的手腕一甩,一个金钗掉了出来,滚到了祁曜的脚边。
高禄弯身捡起,看着觉得有些眼熟,递呈给祁曜。
祁曜接过来,只打量了一眼,又看向温娆。
别人不认识这个金钗,温娆却不能不认识。
这是祁曜当初赏给她的金钗。
“啊……”琳儿见事情败露,脸色顿时一片灰败,看向温娆眼中一片歉意,“对不起,奴婢帮不了您了。”
“住口!”长生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分明是与映秀一伙的!”
温厚德细眼一眯,看着长生的目光似有警告:“你又是何人,红口白牙的,可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奴才是长生,当下在乾心宫做事儿。”长生答道,他挣扎了一番,看了眼温娆,还是决定将那件事情说出:“奴才曾亲眼看到这个人和映秀在林子里说话。”
“映秀?怎么又是映秀,莫不是真和媚妃有关?”明薇扶着宁修容低声道。
“这种事情,谁知道,可今日若是没有温娆,赢的人必然就是温茹了,当下温娆赢了,偏偏又扯出这一堆烂事儿,真真假假的重要么,还不是得看皇上到底信谁。”宁修容轻哼道。
“我是知道你的,长生,别以为你跟温娆关系好就可以胡言乱语,莫要说我有没有和琳儿说过话,便是说过又如何,谁规定奴婢之间就不准说话了,娘娘和自己姐姐关系好,待琳儿也好,我们如何就不能说话了?”映秀急于辩解,却不防堵了温茹先前的话。
温茹说她不认识琳儿,若是不认识,如何能“待琳儿好”?
“可是我分明听见的是你们在密谋陷害温娆,关于她……假孕的事情。”长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住口!”温厚德怒斥之。
温茹面色比温娆还要苍白上几分,貌似摇摇欲坠。
温婼动了动身,宁夫人忙压住她的手,“婼儿你要干什么?”
“娘,别拦着我,姐姐都快支持不住了,我们怎么能让那个贱人翻身。”她挑眉道。
“你又能做什么,别去添乱,这可不是儿戏。”宁夫人说道。
“娘,你懂什么呀,我只不过去露个脸而已。”温婼不耐地将宁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