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经有多痛月黑是知道的……不要问为什么,总之知道就是知道。
那份痛楚,再加上后边一大串光听名字就觉着骇人的恐怖刑罚,月黑这会儿就算再硬气也有些犯恘了。
他盘坐在地面上,将六支针筒在身前的小木桌上一字排开,神色微凛。
五颜六色的针筒,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从左到右依次是:金光闪烁的神族祖血、漆黑如墨的魔族祖血、绛紫如兰的妖族祖血、赤红如火的龙族祖血、幽蓝晦涩的异族祖血、碧绿青郁的虫族祖血,每一种祖血都宛如活物般在针筒内蠕动着,散发出慑人心神的古老气息,仿佛沉淀了无数悠久的岁月,自那亘古的洪荒岁月中扑面而来,让人不得不为之心生震撼。
但震撼归震撼,一想到自己之后所要承受的痛苦,月黑便有些揪心不已。
揪心之后,便还是要继续自讨苦吃的,不然以自己目前的这点斤两,拿什么去赴苍冥和苍云的十年之约?
完整的混沌半身,是月黑日后对战那位高高在上的冥河之主的最大底牌,也是与白衣剑祖一决高下的根本依仗,所以……不成功,便成仁了,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月黑伸手拍了拍月白的棺材板,轻声闭目道:“老妹保佑。”
而后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下,将那管看起来和正常血液差不多的龙族祖血握在了手里。
他微微偏头,看着趴在玄玉冰棺棺盖上的主神特图,询问道:“我该怎么做?直接静脉注射就行了吗?”
“不是静脉注射哟——是心内注射啦!宿主。”不知何时变成黑色的肥猫挪了挪胖嘟嘟的身体,微眯着眼睛道:“注射的时候小心点哟,别把空气打进去了,会栓塞而死的。”
“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月黑说着,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特图的黝黑皮毛,面无表情地道:“我能吐槽一下你这难看的土猫毛皮吗?”
“不能。”肥猫竖起一根老长的尾巴,轻轻摇摆着,慢悠悠地道:“就算是英姿飒爽的本主神,也是需要偶尔换个皮肤陶冶一下情操的。”
“情操?那种东西你有吗?”月黑说着,趁着自己注意力分散的一瞬,将装满了赤红液体的针筒狠狠地扎在自己胸口,而后用力按下按钮,那整整100毫升的始祖之血便缓缓推入了自己的心腔之中。
只是一瞬间而已,月黑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与烧灼感充斥在心房与心室之内,让他的心脏宛如抽风般高速跳动着,浑身血管高高隆起,血压与心率同时暴涨,几个呼吸间就让那龙族祖血蔓延到了全身各处,与之相对的,疼痛与灼热也跟着充斥到他全身的每一处血管之中,就连大脑的的意识也在那恐怖的痛感下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人类对于痛苦有着相应的极限,一旦超过这个极限,大脑就会启动相应的保护措施,促使人们因为失去意识而陷入昏迷。但是月黑不能昏迷,他必须保持百分之八十的清醒意识,用以促进体内的三族之血与龙族祖血的融合,这样的代价就是——他必须完完整整地承受每一丝痛苦,在强制自己的大脑亢奋的同时,用尽全部的精神力作为媒介去使四族之血交融在一起。
月黑有一种错觉,自己血管之内流淌的已经不是用以维持生机的“生命之水”了,而是滚烫的熔岩!那从地脉深处喷涌而出的大地之血,世间极致的深红灼热之物,带着毁灭般的气息,想要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焚烧殆尽。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想到声带真的被那灼热的高温给烧毁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冒出的只有黑烟与灼热的气体。
他七窍流血、须发皆白,大脑因为供氧不足而陷入了极度缺氧的状态,如果不是凭借着那股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随时都有可能不省人事。
他紧咬牙关,仅剩的独臂死死地按在玄玉冰棺之上,告诉自己,又一个女孩还在轮回之路的尽头等着自己。
所有的磨难与痛苦,都是为弥补自己的过失,都是自己愚昧与无能的代价。
他咽下嘴里腥臭的血沫,一身气机随之而动,紧紧纠缠着血管之内的那条灼热火龙,而后骤然合拢。
四血合一,一切归于宁静。
月黑长出了一口气,脑袋一歪,整个人斜斜地靠在玄玉冰棺之上,就此昏迷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大概就只剩下一句“草!真他娘的疼。”了吧。
“爸爸——”一旁满脸焦急、坐立不安的月灰连忙跑到月黑身边跪下,拿出毛巾擦拭月黑脸上的血迹,却不想被已经化为人形的特图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阳光灿烂的微笑,咧嘴道:“放心吧,你爹现在状况好得很呢,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说完,特图接过月灰手里的毛巾,让她去洞窟的另一边待着,自己则拉上屏风,把月黑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而后将他整个人扔进事先准备好的药筒里,耐心地把月黑身上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再喂上一颗上好的疗伤丹药,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后,又亲自把他从药水里捞起来,擦干晾干,掀开玄玉冰棺的棺材盖儿,也不管里面是不是有人躺着,直接就将月黑塞了进去,完事后盖棺收工,在棺材板上垫上一张上好的舒适毛毯,现出真身,继续打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我们的灯泡主神是何等擅长料理后事。
咳咳……
一身肥肉的白猫有些疑惑地抬起脑袋,抖了抖身上柔顺的皮毛,一回头看见月灰正在怯生生的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头疼,于是摇身一变,化为一个白色的肉球儿撞进小姑娘怀里,宽慰道:“放心吧,他没事,顶多是睡上几天而已,保管一觉睡醒又能在你眼前活蹦乱跳。”
月灰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毛球,有些狐疑地问道:“真的?”
“比你爹的贞操还要真!”特图信誓旦旦、义正言辞。
“那就好。”小丫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灯泡君的光滑皮毛,以兹奖励。
这就信了?特图一阵无言。
感情你对你爹的贞操这么有信心的吗?
不过月黑的情况确实在他掌握之中,玄玉冰棺毕竟是青天圣尊亲手炼制的疗伤半圣器,只要没死透,救活那都是轻轻松松毫无压力,主要是月黑在融合四族血脉时承受的那份痛苦和精力消耗,让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缓慢恢复。毕竟肉体的创伤较之灵魂的损耗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挂齿的事情。
但是,这样复杂的问题不是跟现在的傻白甜月灰能够解释得清楚的,索性特图也懒得解释,只是告诉她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好生安慰,这才让小丫头抱着自己去一边打游戏了。
虽然牺牲了自己上好的午睡时间,不过看到那样努力的宿主,没来由地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呢……
白毛猫球微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又有了一些困意。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少年与猫,一起在世界各地冒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