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落枫去将私牢里的犯人都放出去,夏如幻一个人面对着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
“你是谁?”夏如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扣在他身上的锁扣,每一个都是精钢所铸,若是没有钥匙就算再深厚的内力也无法脱困。而且锁住他的那人似乎很了解这些,每个扣住的位置都正好是关键的穴位。“为什么会被吕邱永关在这里?”
那人冷笑一声,回道,“那你又是谁?为什么会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真是怪人。”
“你又何尝不是?”
夏如幻有些厌弃地看了他两眼,这个人自从她进来就没有睁开过眼睛,难道说他是个瞎子?可看他脸上虽然被头发和胡子遮挡,但五官尚算俊俏,若是瞎了着实有些可惜。
“我今日是来找吕邱永报仇的,看你被关在这里多半也是与他为敌。那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放你走,以后天大地大任你逍遥就是。”
她说着拿出落枫给她的钥匙开始依次为他解开身上的锁扣,先是打开脖子上的锁扣,她看到他的整个脖子已经分成两种颜色,锁扣里的那部分泛着诡异的绛红色,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接着解开他的双手,他的两条胳膊立刻垂了下来,就像没有了骨头。最后解开他双脚的时候,他一个踉跄几乎跪倒在地。
夏如幻下意识的抱住了他,却在下一刻满脸通红地松开了手。如果一开始救他只是因为怜悯,那现在她脸红心跳加速只是因为他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藏着星光,蕴含着汪洋大海,深邃神秘。
“抱歉,是我失礼了。”那人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拉开了与夏如幻的距离。“今日多谢姑娘救命再造之恩,我想跟随姑娘做一名影卫,不知能否准许?”
“跟随我?”夏如幻又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救我离开这里的人我都心甘情愿跟随他。而且你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我稳赚不赔。”
夏如幻倒是被他逗地一笑,说道,“那你又有什么本事能留在我身边呢?”
那人笑了笑,身子后倾干脆坐在地上,回道,“你也看到了我今日的落魄模样,想在你面前露上几手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等我身子恢复一些你我切磋一番,若是我胜了自然就跟随你如何?”
“若你败了呢?”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夏如幻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心想难道这个人真的是江湖上的隐士高人么?可既然是隐士高人又为何会被区区吕邱永囚禁在此,她虽然满腹疑问,却因为这人的眼中闪着杀意的寒光让她无法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的名字早就忘了,我既然已经跟随姑娘,就请姑娘赐名吧。”
夏如幻想了想,说道,“那你就随我姓夏,名为如隐吧。”
“多谢姑娘赐名。”
吕邱永昏厥后再醒来时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他颤抖着肥胖的身躯,畏惧地看着夏如幻。
“吕太守,黄粱梦醒,你可是梦到了你当初是如何陷害我父亲的?”
“夏小姐!夏小姐!当年的事全都是宇文化及一人所为,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工事主簿又怎么敢违抗他的意思呢?而且你的父母双亲都是死在宇文化及的手里,真的是与我无关啊夏小姐!”吕邱永又跪又拜,扑上前试图去抓夏如幻的衣摆以求怜悯,可他还未靠近,已经被她身边的人一脚踹了出去。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却还不忘向夏如幻求情。
“你放心吧,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跟你算那笔旧账的,而是为了替寒月宫清理门户。你跟贺封勾结,破坏寒月宫余杭分舵,我若是饶了你,将来又如何在江湖中立足呢?”
夏如幻说着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忘了告诉你了,你可知道贺封最后的下场么?我将一个滚烫的茶杯推进了他的胸口,瓷片刺破了他的心脏,随后就被人丢到后山去喂了野狗。不过吕太守倒是不用担心,我自然会让你死的体面一些。要知道你府中所有吕姓之人都在这里了,我一定会整整齐齐地送你们一家去地府团圆!”
“你……你不能杀我!”也不知道吕邱永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作势就要扑向夏如幻,却被两个黑衣人架住了他的胳膊。
“我为何不能杀你?”
“因为我长子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面公子,你若是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区区寒月宫,些许的女流之辈怎么能跟玉面公子相提并论!”
夏如幻看着吕邱永重拾希望的样子,倒是觉得好笑得很,便说道,“玉面公子?这名号我倒是从未听过,他若是有能耐尽管来找我报这灭门之仇吧。”
她手下一挥,正厅中的黑衣人立刻拔出长剑将厅中跪着的吕家人悉数杀光。夏如幻眼看着吕邱永的父母倒在血泊里,他的妻子怀中还护着年纪最小的孩子,剩下的一儿一女不过只有八岁,和当年的她无甚不同。
这就是仇恨。
她缓慢地拔出宝剑,对准了吕邱永的胸口。可她在犹豫,剑锋在空气中闪着寒光,吕邱永眼看着父母妻儿死在眼前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挣扎着想要将面前的夏如幻碎尸万段。
夏如幻仿佛又看到了双亲被杀的那一天,是眼前的这个人为了利益出卖了他的父亲。宇文化及手起刀落的那一个瞬间,她看见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在了地上。
也是这样的鲜血,也是这样的僵持。
可这一次,她不再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剑,是为我父母报仇!”
剑刃一瞬间穿过了吕邱永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洒满了她的白衣。她颤抖的手再也无法笔直地将宝剑拔出来,为了掩饰她的慌张,她第一时间逃离了吕府,将善后的工作交给手下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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