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韦方遒再一次对弘略刮目相看。这步棋实在是太妙了,韦方遵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虽然这是他极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还有比让铃兰出面更合适的吗?事情一下子完全挑明,而且谁都不失面子,韦方遒似乎没有选择,只能就势下坡,若再坚持下去,自己终究是臣,朝堂之上自己会颜面尽失,而且和弘略的矛盾将公开化。
第二天上朝,韦方遒果然主动奏禀,“皇上,臣回去后反复思索,在出兵与不出兵之间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发现皇上的决定英明,在目前的局面下确实是出兵更为有利。”
韦方遒的话直接让姜承威愣住了,这个老家伙怎么转变的这么快?莫不是被皇上吓住了?这么多年,姜承威在这朝堂之上,数次见过韦方遒扭转先皇的决议,而先皇也几乎总是顺着韦方遒的意思。现在看来当今皇上可不是先皇,固然韦方遒还是他的岳父,可看起来韦方遒一手遮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弘略微微点了点头:“首辅大人能这样想最好,那还有人反对吗?”
“皇上英明,臣等自甘拜服。”韦方遒说着,跪倒在地行礼。
这一跪不要紧,堂上的官员都纷纷跪倒,参差不齐地喊着:“皇上英明……”
姜承威本没有想跪,可悄悄一看,哎哟喂……忽拉拉一片,满朝文武百官全跪下了,他要是还在这儿矗着,那可就太显眼了,于是心里骂着一群溜须拍马的玩意儿,也还是跪倒在地。
“众卿平身吧。”弘略说着,把双手伸出示意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真正发身内心的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百官都爬起来,各自归位。
韦方遒又开始奏禀,“皇上,此番征讨高坪事关重大,乃我天龙有史以来首次与高坪作战,也是皇上您登基以来的首次讨伐,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胜利,而且要速战速决,以彰显我天龙的国威和皇上的威名。”
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姜承威在心里又骂了一句,虽然他是极力主张出战,也自称出马便可手到擒来,但实际上他心里并没有底,高坪毕竟是个神秘之域,他从来没去过,更不知道高坪的军力情况,要打赢他觉得没有问题,毕竟自己的实力在这儿摆着,可速战速决,怎么个速法?
“首辅大人,此去高坪行程数千里,我要准备几天才能出发,而且随行要携带辎重,行进不会太快,路上恐怕就得耗费月余……”
“两月时间,应该足以到达无尽山脉。如果说用一个月拿下高坪,太傅大人恐怕会觉得我这是在小看你,太傅大人您说呢?”
姜承威不屑地哼了一声:“首辅大人确实太小看我姜承威了,现在只是不知高坪国到底有多大,如果只是弹丸之地,何须一月,一旬足矣。”
韦方遒笑了笑,向姜承威拱手行礼:“那我就在雪落之前,在城外恭迎太傅大人凯旋而归,不然落雪之后,太傅大人的回程也会受阻。”
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两月行军,一月作战,返回时可让辎重独行,姜承威率先头骑兵队,不用一月即可回到皇城,总计不会超过四个月。从此时到落雪,不也正是四个月的时间吗?姜承威不知道韦方遒的真实意图,以为是在故意刁难他,其实韦方遒是为了省钱。
“那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姜承威说完,向弘略行礼:“请皇上降旨。”
弘略点点头,“在降旨之前还有一事,此去高坪路途遥远,我决定拿出宫中的一些珠宝,折合白银三万两用作军费,以慰劳远行的众将士。”
“谢皇上。”姜承威急忙跪倒,“臣代表所有将士感激皇恩浩荡,臣等也定不辱使命,踏平高坪,扬我天龙国威!”
白银三万两!韦方遒在心里暗自一惊,虽然铃兰提起过弘略要从皇宫拿钱出来当军费,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他作为首辅大臣是百官中俸禄最高的,一年也只有五百两。而皇上此举简直就是在赶鸭子上架!其它人不知道内情,会认为皇上是在出钱犒赏三军,可他韦方遒心里应该清楚,这是在替国库出军费啊!皇上都已经这样做了,他作为首辅大臣,能熟视无睹吗?
“皇上英明,臣等自当紧随,臣也愿捐出一年俸禄支持讨伐高坪。”
韦方遒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就是一片惊嘘声。
韦方遒觉得此举是高招儿,他不提出具体捐多少银两,这样可以不和皇上进行比较。韦方遒不是出不起三万两,但皇上出多少钱无所谓,因为天龙国都是他的,你一个首辅出那么多,钱从哪儿来的?他不直接说五百两,避免了自己在三万两面前的难堪,而且给其它官员留下了难题,跟还是不跟?
首辅已经跟随皇上做出表率,你若不跟显然把你自己放在了对立的位置,以后你还怎么混?你若跟了,就面临更重要的问题,你如何敢捐出一年的俸禄?你一大家子人的生活靠什么,莫非你还有其它的收入渠道?
韦方遒抛出的这个难题,对他其实也是个难题,但他敢这样做,自然早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皇上这样问起,他会说“臣多年省吃俭用有些积蓄,而且这多年来先帝给过臣很多奖赏,臣也可效仿皇上进行变卖。”
但弘略并没有问,他什么也没有说,他觉得韦方遒还算识时务,他只是在铃兰面前暗示了一下,韦方遒果然就已经懂了,这样在他的带领下,满朝文武也一定可以捐出不少银两,征讨高坪的军费就会解决不少,大大缓解国库的压力。
果然,一干官员跟随着韦方遒在表忠心,虽然不一定是心甘情愿。而韦方遒也在悄悄观察着每一个人,希望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他们的捐赠是否伤筋动骨?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但这笑容会有苦涩的,会有蛮不在乎的,自然,那些苦涩的可能就是比较清廉的官员。
弘略见朝堂上有些乱,忙说:“众卿爱国之心可嘉,这样吧,退朝之后,捐赠一事就由首辅大人负责,所有捐赠皆记录在案,日后我再进行嘉奖。”
“是,皇上。”韦方遒急忙答应着。
弘略又看向姜承威:“太傅大人,我命你即刻准备进军高坪……”说着站了起来,扫视了一遍群臣,目光犀利,“犯天龙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