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风已经停了。窗外的雪悠悠地落下,一朵追随着一朵,轻盈而又执着。
“谨慎……冷静……”
“卧底15年,已经远远超过常人的极限了……依旧沒有崩溃……应该有轻微的人格分裂了……”
“只有后天后期,这个年龄來说,资质也算一般了……并非脑修者,所能采用的手段也有限……不会脱出常人的手段……”
灯光下,何林靠在沙发上,拿着笔在纸上随手勾写着。《鬼谷算经》疯狂地运行,分析综合着一条条看似杂乱无章,沒有任何关系的情报。
身前的茶几上,关于高亮的情报摊满了整整一个茶几,事无巨细,只要是高家能够收集到的都发了过來。当然,这其中记载的很多东西,是高亮专门做出來给别人看的,这就需要何林自己分析过滤出來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沒用的,什么是误导……
大约一两个小时后,何林才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起身,來到窗前,缓缓推开窗子看向外面。
窗外,雪下得正大,落在楼顶、树上、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整个大地,都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依稀通过轮廓还能分辨的出哪里是树、哪里是河水、哪里是建筑……
“江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
何林脸上露出一些缅怀的表情。旋而,又闪过一丝内心深处的悲伤:“前世,这个时候我还在料理父母的后事吧,自然无暇注意这些……老爷子已经走了,这雪,算是给老爷子送行吧……”
良久,何林方始回到茶几前,拉过來一个华国的交通网络图,在上面画了一个圈。以泉城为中心,这个圈恰好把高家的核心势力范围圈在了里面。看着纵横交错的交通网络,何林陷入了沉思。
“还在核心区域内是不可能的,凭高亮的谨慎,不可能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地方……虽然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从资料上看,高亮明显沒有这个胆量,不会这么做。”何林喃喃着,手中的笔,浮在交通图上方,一时不知道往哪里下笔。
“向北,是燕京的地界了,高家的人固然不会前往,但是高亮怕是也不会赶着往七组和国安的眼皮底下跑……”
“那么……向东……可能性也不大。凭他A级的身手,偷渡出国的话怕是被国外的暗黑组织给吃掉了……东边临海的城市,不是那么好立足的……再说,高亮一直沒有到沿海去过,应该不会到一个自己不了解情况的地方去……向西……太偏远……在偏僻的地方反而不好隐身……只有人流大的地方出现了新面孔才不至于让人注意……”
“那么,只能是向南……肯定在高家力量薄弱的地方……时间紧迫,肯定不会跑出太远,应该在交通线上……兖州、峄州、涿鹿……只能是这三个地方。其中兖州还是离高家太近,估计高亮不会选……”
“而且,必须是他以前到过的区域……有着他不知何时安排的退路……”
“那么,峄州的可能性要比涿鹿大……高亮数次到过琅琊市,而琅琊,却是与峄州相邻的……但是,峄州太大,想要真的找一个人却是很不容易的,还怕打草惊蛇……”
“看來,只有我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何林重重的在峄州的地方划了一个圈,长出了一口气:“明天,雪停了便走……高家的搜索已经转明为暗了,相信,高亮应该松懈下來了吧……”
同一时间,武夷山区,血杀总部。
“二少。”门外进來的杀手抖掉一路的尘灰,进的屋子恭敬地给李天格施礼:“已经查清楚了,高家并沒有找到赵小强。虽然他沒有回來,但是也沒有落到高家手里,好像神秘地失踪了。”
自从张逸风在江城出事后,北上计划的执行再一次落回了李天格手中。因为在李家几兄弟中年龄排名第二,所以他手下的杀手习惯尊称李天格为“二少”。
“失踪了。”
李天格嘴角浮起一丝阴笑,冷声道:“他在峄州有留的后路。以为我们跟高家的那些废物似的,对他一无所觉。居然敢背叛组织……”
“可是,我们的人现在根本不能进入高家的地界……这个时候去,即使灭了赵小强的口也是于事无补,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李天格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找人雇佣一个S级的独行杀手去峄州干掉赵小强,不要泄漏了自己的身份。最好,找一个不知道你身份的普通人做中间人。”
“是!”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李元同并不知道。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却被血杀组织和何林都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又是新的一天。
李元同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现在的生活。每天早晨醒來,谨慎地检查一下周边的情况和楼下的那个破旧自行车。用望远镜仔细看看远处自己预留的那个房间。然后,白天出去到附近的麻将馆打打牌,晚上去酒吧泡泡那些骚动的少女或贵妇,顺便探听下暗黑界的消息。回來时,顺便把泡到的女人或者看中的流莺带回家……
前些天,估计是高家在找自己,所以连带着峄州暗黑界也骚动不已。很多小混混们在车站、宾馆到处逛着,不时地打量着南來北往的形形色|色的旅客。便是警察,查房也查得特别勤快。但是,这一切对于自己这种在峄州“生活”了七八年的人來说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过往的或新來的人……
这一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这两天,仿佛高家已经放弃了,一切恢复了平静,李元同心里也稍稍放下心來。至少,现在晚上休息不会再像十几年來那样不敢真正睡着一分钟了。李元同感觉,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
但是,冬天的日子的确太短了,完全沒有热,完全沒有光,完全沒有中午。紧接着早晨的好像是夜晚,迷雾,黄昏,窗棂冥黯,这才不过感觉打了沒有几把牌,窗外已经是什物不辨了。夜幕,渐渐拉了下來……
吃过晚饭,李元同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多年养成的习惯,李元同随时保持着警惕,感觉有些困倦时,如果条件允许便会随时随地休息那么一小会儿,以保证身体的最佳状态。但是,他在睡眠中也保持着足够的警觉,只要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醒來……
起床,稍微打扮了一下,看着镜子里已经与高亮的身份迥然不同的面孔,李元同心里不禁浮起一丝得意。自己这化妆的手段还是从血杀组织学來的,但是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教他的那个教官的水平了。十几年的无间道生涯,自己拼命地吸收能够接触的东西,就为了今天平静的生活。应该,沒有人能够想到,在峄州“生活了七八年”的李元同会是曾经的高亮……
李元同现在这个相貌,一副标准的成功人士。神采奕奕的眼神,消瘦的脸颊,生机勃勃的身姿,正是最能老少通吃的形象。几天的功夫,李元同已经有了自己熟谙的小圈子,有了狐朋狗友,也有了几个熟女少妇之类的红颜知己……
梳了梳本來就油光闪亮的发型,李元同大步下了楼,开着前几天买來又自己改装过的的二手宝马,前往常去的“粉红之夜”酒吧。
冬天的晚上八点,夜已经有些深了。可是对于城市中纸迷金醉的红男绿女來说,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粉红之夜”是峄州比较出名的娱乐城之一。又因为靠近火车站,所以人流量特别大,鱼龙混杂,也是峄州暗黑界比较活跃的场所。
李元同进了娱乐城的酒吧的时候,音乐正响得火爆,环行的长吧台边已坐了不少人。看到李元同过來,已经熟谙了的吧妹忙送过來李元同一直点的酒。现在,李元同已经改变了原來不沾一滴酒的习惯,只有这样,才沒有人怀疑自己就是原來的高亮。吧妹倒是想要给李元同拉拉关系,可惜知道她底细的李元同对她实在沒有兴趣。她只好悻悻地走了。
抿了一口酒,李元同缓缓打量今天酒吧里的人,沒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放下心來,慢慢寻找着今天的目标。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熟悉的,但大多都是沒见过的过客。酒吧中间有个不大的舞池,人头攒动,高台上的DJ不时粗哑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吼上两句,引得下面的男女更加疯狂,随着劲爆的音乐节奏,头甩得更圆,屁股扭得更欢。
李元同努力想听清楚DJ到底在吼些什么,怎么会引起蹦迪的男女如此疯狂。
这时DJ又是一声怪叫,对着麦克风含糊嘶哑的吼着:“ohye……combaby……****you……****you……****you……”
一阵激光激射,音乐更加劲爆,舞池内的男女疯狂的随着DJ的吼声举起了双手,脑袋左右猛晃,一些美女的长发随着脑袋的猛烈晃动飞舞起來,再瞧他们举起的手,十有八|九都竖着中指,有节奏的向前比动着,美女也不例外,靠,世风日下啊。
还沒等李元同找到合适的对象,却有人自动地找上了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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