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道济双目喷火,被傅亮紧紧拉住,低声道:“檀将军,你先回驿宫,我去见皇上!”
按照规矩,属国君臣中书令以上官员进都,须先晋见皇帝方可回驿宫,否则将为大不敬。两人在城中分手,傅亮匆匆向皇宫方向走去。
此时天色已过未时,皇宫外天街一派静寂,远远见太阳底下,皇宫四门边两排钉子般笔立的殿值军士一动不动。
傅亮向值守宫人通报后,便一头进了天街边供官员们临时休息的长厅内。厅内桌椅条凳、茶叶开水一应俱全。
傅亮动手沏了一壶茶,向皇宫方向望了眼,心念一动,缓步走出厅外。走至一名值守军士跟前,傅亮故作无意道:“这天气倒越来越冷了,今日值守是哪个营。”
那名军士倒也恭敬,道:“回大人,是第二营。”
傅亮一怔道:“是成奉雪大人的营?”
军士道:“内外共是两个营,城外这边是二营,那边是三营。内城也是两营人。”
三营正是原林大驹之营。傅亮愣道:“换了?去年好似是一个营。”
军士道:“刚在三天前由两营值守的。”
“为什么?”话一出口,傅亮自知白问。
军士道:“回大人,小人不知。”
傅亮一笑道:“辛苦了,林大驹犯了事,现下第三营殿值将军是哪个?”
军士道:“是冯向东冯将军。”
“冯向东?”傅亮却死活想不起冯向东是谁。正自纳闷间,东偏门内步出先前通报宫侍。
“皇上有诏,传宋国中书令傅亮傅大人进宫!”
傅亮整整衣冠,随宫侍进了皇城。宫人却并未朝太极殿方向走,却绕过大殿径直向后殿走去。“皇上不在朝上?”
傅亮道。“皇上已有三日未曾上朝,至于什么原因,小人不知。”宫人甚是聪明,立马堵了傅亮的口。
傅亮噢了一声,见东华殿西檐阶下站着四五个官员正说着话。傅亮见一个瘦弱身影站在人伙里,心里一喜,只不见成奉雪。
两人从正阶踏上,一伙官员看见傅亮,遥遥向他打招呼。唯那个瘦弱身影只一拱手,傅亮亦抱以一拳。
趁此机会,傅亮悄声道:“褚将军几时回来的?”
宫人道:“好象是昨日回来,一直等皇上召见呢。”
傅亮奇道:“还未见上?”
宫人道:“他们哪能跟傅大人您比,您是宋王的人。小声些,你且候着,我去通禀。”
傅亮站在殿门口,眼皮略略上扬,见殿内案后红影一闪,正是司马德文宠爱之妃、褚秀之妹妹褚灵秀,从几案后的大榻上起来,进入屏风后。
“宋王中书令傅亮晋见皇上!”
“让他进来吧。”殿内传出司马德文淡淡的说话声。
傅亮轻舒一口气,进入大殿,当地跪倒,朗声道:“宋国中书令傅亮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恭帝司马德文道:“傅爱卿平身,一路辛苦了。赐座!”
早有殿值宫人搬过椅子。
傅亮道:“微臣不敢。”
良久,司马德文方道:“宋王身体可好?宋王今年已六十有五了吧?宋王可是寡人的大恩人啊,寡人时刻惦念着他呢。”
傅亮一边细细聆听司马德文的语话,一边暗自揣摩,当下便道:“臣傅亮代宋王向陛下叩谢。回陛下,自陛下进封宋王王位,宋王日日惶恐,唯怕辜负陛下之天道恩泽,万死难报陛下恩宠。虽无战事,宋王丝毫不敢懈怠,每日晨起必练习刀剑;每五日骑马巡城狩猎,必在一百里之外;每十日必在郡**营吃住一日,与将士一道列兵布阵。宋王之心常以防边患、安民众为念,并不敢固守微功。郡国五万精兵日夕操演,只陛下一声诏令,宋国必顷巢出动,誓为征伐戍边而生,为保家卫国而死!”
司马德文一懔,道:“边患?当前四海平定、百姓安乐,何来边患?”
傅亮道:“宋王屡次语诫众臣属:谋国之道,始在时时处处居安必应思危。关中被夏贼占据,宋王深以为责,降二王子刘义真贵阳公为县候,连带责罚者达三十余人。”
司马德文道:“寡人已知。宋王为我晋室江山安危悉心操劳,古无二人,寡人实是感激。你嘱宋王,切不可过于自责,当享后世之福。至于关中荒蛮之地,岂为边患?”
傅亮道:“陛下,宋王指出,当前边患不为夏贼,夏贼不过区区流寇而已,最大的边患实为魏地胡人!故宋王不敢有片刻贪享之念,并已督令青、豫等十四州十余万精兵加紧操练,魏地胡人稍有动向,即可北上拒敌!”
“十余万!”司马德文自知刘裕不光进封宋王,且都督青、豫等十四州军事,加上宋国郡内似有二十万之众。司马德文这才想及,各州马步骑兵几乎全部为跟随刘裕讨伐卢循、南燕、河洛等地旧部,只须刘裕登高一呼,势必举国响应,建康竟为孤城一座!
傅亮偷眼瞥见司马德文脸色骤变,顿时胆壮,朗声道:“陛下务须忧虑北地胡人,加之我郡内精壮军士,举国何止二十万。胡人但有越界,二十万人马便是踏也亦将北地踏平了。现下,我寿阳国内三十九万八千一百零六户,按户均四口人算,亦有百万之众,精壮劳力不下三十万。国内粮赋征收远超往年,今年头三个月已达四百万钱之多,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颂皇上恩德。我宋王体格强健,顿食肉达二斤有余,堪比廉颇,实为当世精忠报国之枭雄!”
司马德文紧紧扣住几案桌角,头上顿时冷汗直冒,嘴里胡乱答应着:“是,宋王劳苦功高,实为枭雄。”
傅亮嘴里胡乱编个数字,不想竟将司马德文吓得不轻,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容臣请奏!”傅亮道。
司马德文一愣道:“准奏。”
傅亮道:“臣进建康城,恰遇殿值将军林大驹遭处斩。微臣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只是不解。林大驹乃殿值将军,随意处置殿值将军,实对陛下之不恭;其二,微臣观斩时听得众百姓私语,说林大驹虽有贪杯,对皇上却是忠心耿耿,殿值将军,皇上身边的近卫将军,且此案未见公审,说杀就杀了。出此主意之人非有私心便有谋逆之想!陛下,可有此事?”
司马德文道:“这…听刘爱卿奏言,这林大驹喝酒率人擅闯军械库,实乃死罪。”
傅亮道:“林大驹为何闯进军械库,不知陛下可知其因?”
话说到这份上,傅亮已无人臣之礼。
可惜司马德文早被傅亮所言震得不知所以,喃喃道:“好象…好象未给林大驹按时更换军械…之故?”
未等司马德文说完,傅亮接口道:“这便是了,林大驹护值的是陛下安危,却不给更换军械,何人如此大胆?”
语气越来越高,司马德文吞咽了口唾沫道:“这…这…都是刘宣范刘爱卿与唐封歆唐将军办的,寡人…寡人并不知晓。”
傅亮心里暗喜,不屑地看了一眼低头不住拭汗的司马德文,一个更为大胆的设想蓦地浮上脑中!
刘宋天朝_刘宋天朝全文免费阅读_12章(五)谋诛异己晋恭帝拢络心腹揣制圣心傅中书嚣张气势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