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刘培逃避卫霖不见,而是刘培这几日分别拜访了东阳的几大世族。要求他们捐钱捐粮,因为刘培明白朝廷已经不可能在拨一点粮草给他们了。在经过了几天的拜访劝说,刘培总算募集到了近一万担粮草,加上库存的军粮,紫虎军有足够的粮食发兵征战了。
卫霖整日无所事事,只好在城内四处巡察民情。来到东阳后的第六天,他回绝了韩熊带自己以巡察的理由闲逛了,一大早他便满脸不开心的坐在了厅堂里。
韩熊无奈只好去请来了赵雄,让他与卫霖解释。
“大将军,我卫霖可不是安于享乐的闲人,如今建康告危,而我卫霖却还在此次若无其事一般。若是你家太守无意出兵,那便尽早说明,卫霖还要回去复命的。”
“哎,卫公稍安勿躁。我大哥这两日去募集军粮了,估计今日也该回来了。”
赵雄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劝道,不过卫霖似乎不买账。当即起身拂袖将视线望向了门外。
“大将军,难道你们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如今孙恩十余万大军威胁京畿,不肖几日建康便会陷落。而且荆州刺史恒玄调集荆楚八州三十万大军屯于江陵,不出十日,便可杀到建康城外。你让我在此稍安勿躁,难道是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大晋被那些乱臣贼子所灭吗?”
“什么?恒玄那厮竟然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准备东下?”
赵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皱眉拍打着双手,卫霖看了一眼赵雄不再吭声。
“三十万,三十万呐。”
赵雄不停地念叨三十万这个数字。一旁站着的韩熊显然有些惊讶到。
“奉德哥哥。奉德哥哥。妍墨姐姐来信了,妍墨姐姐来信了。”
突然雪儿从门外跑了进来,手中拿着妍墨派人送来的书信。赵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兴高采烈地雪儿,雪儿见赵雄似乎发神经一般在那不知说着什么。
“妍墨姐姐说她到了剡县境内,探寻到云景哥哥的下落了。奉德哥哥,你听到了吗?”
赵雄显然被雪儿的言语给吓了一跳。
“什么?你是说云景?妍墨姑娘找到云景的下落了?”
赵雄当即抢过雪儿手中的书信读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云景尸首不是被孙恩给烧了吗?怎么可能还会被他人寻得?”
赵雄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这时卫霖朝着雪儿走了过来,卫霖刚刚只不过是一个回头不经意看了雪儿一眼,更准确的说是看到了雪儿脖子上挂的那块坠玉。
赵雄看到卫霖正扶着雪儿肩仔细观察她的胸前看,顿时火冒三丈,正欲上前抓住卫霖审问。不过好在顿时收住了。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了。”
卫霖一连用三个太像了来表明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动。
“卫公说什么太像了?”
赵雄有些困惑的看着卫霖问道。而卫霖此时将雪儿颈间的玉坠去了出来,放置在手中仔细的查看。
“大将军有所不知,此玉上的白鱼图案乃晋廷司马氏皇族所特有的。”
“什么?您是说此白玉是皇族所有的?”
雪儿显然有些对于他们的对话感到惊奇,不光是她,赵雄也是一脸的惊讶。不过卫霖则是有些困惑的起身自语道。
“相传曹魏时,宣帝司马懿的身上就有一块以黄玉所携刻的鱼形图案。毕竟那是三国之间相互征伐,所以宣帝及其兄弟想到了以七色玉石为各自代表的身份及其后代。后来武帝建国统一九州之后,正式将此写入了族谱之内。并以此确认司马氏的后代。”
“那么说雪儿是司马皇族一脉的?”
“雪儿姑娘,能告诉我你的生父是谁吗?”
卫霖有些激动地问道,不过雪儿只是摇摇头表示了不知道,这让卫霖有些困惑。不过赵雄随即向卫霖提起了师父死前说的那番话。这让卫霖随即眼前一亮。
“若是这般,那么就极有可能代表雪儿姑娘是皇室后裔。以这白鱼坠玉所代表的皇室宗脉,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济南惠王司马遂一脉。”
赵雄并不知道这个济南惠王司马遂是什么人,毕竟他对那些本来就没兴趣。不过听到雪儿可能是皇室宗亲的话,让他还是听开心的。随即不由走到雪儿的身边挽起她的肩。
“如若是真的,那雪儿岂不是还能封作一个公主什么的。”
听了赵雄的这番话,卫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雄,毕竟这雪儿即使是皇室宗亲,但是自永嘉之乱以来。司马遂一脉便已无任职宗血,这要一下子给雪儿封个公主的,估计有点难。不过赵雄好像看懂了卫霖的心思。
“卫公,怎么了?难道凭我们雪儿冰雪聪明,又有此玉为证都不能封个公主了?若是不能的话,那便请回吧。我紫虎军可没心思去做那些无谓的牺牲了。”
“大将军,大将军误会了。此事事关重大,我还要回到京城面见陛下方可定夺啊。”
赵雄狐疑的看了卫霖一眼,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不好再说什么。随后他便带着雪儿去寻找刘培,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培。
是夜,刘培听了赵雄的讲述后,也是很激动。不过雪儿似乎对此并不是很关心,相反是她对于妍墨的信中所提及的找到张云的下落了。刘培在读了妍墨的书信后,也有些困惑起来。
“二弟,雪儿。你们看,这剡县南边只有两个稍大的村镇。其余全部都是荒山野林的。哪里会有什么妍墨姑娘所说的什么八卦村?怕是妍墨姑娘上当。”
“大哥说的没错。虽然云景的死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但是雪儿,我们可是亲耳听到和亲眼看到云景。云景被悬尸焚灰的。”
“你们骗人。云景哥哥说过会照顾雪儿一生一世的,他说他会回来的。子况哥哥,奉德哥哥,为什么你们不亲自去找云景哥哥?反而只让妍墨姐姐一人去找。甚至还在这里怀疑妍墨姐姐所说的话。”
“这。。。”
刘培与赵雄有些对雪儿的情绪感到意外。
“雪儿,你别这样。我与你二哥并不是这意思。我们也希望云景能够活着回来。若是我们不在乎云景,那都督的位置我们就不会一直为他而留了。况且我们没有派人追随妍墨去寻找张云,就是为了防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这件事。以免对妍墨及云景造成伤害。”
雪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没有说什么。其实她也承认自己对于妍墨的书信感到怀疑,但是她对张云的感情让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想着想着雪儿又有些感到胸闷起来,赵雄与刘培赶忙上前将雪儿搀扶坐下。
“雪儿,切勿心急。慢慢吸气呼气。”
雪儿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雪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过了一会,赵雄端着水递到了雪儿的面前。雪儿点点头表示自己无碍,并且接过了碗一饮而尽。
刘培与赵雄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叹气。自从听到张云战死的消息后,雪儿便不知原因的生了病,而郎中也只是说雪儿只是急火攻心而留下的病根。虽然平时调理妥当并无大碍,但一激动起来就犯病了。
“要不我派人去剡县寻找一下妍墨姑娘?”
赵雄向刘培提议道,刘培当即点头赞成。
“恩,也好。这样我们也能知晓妍墨姑娘此时的情况。若是真如妍墨所说的探知云景身处何地。那样我们还可以将云景接回来。”
当然了,这后半部分的话还是为了安慰雪儿所说的。可以说,现在除了妍墨外,几乎没有人相信张云还活着。毕竟很多人也是亲眼看到了张云的尸体被悬挂在孙恩大营内。
刘培在厅堂内将大大的地图铺开开始查看。整整一夜,刘培都呆在厅堂彻夜思考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刘培才命人将诸将及卫霖喊过来。
“他娘的,孙恩那鸟厮总算是深入内地了。给我一千精兵,看我不去砍了孙恩那厮。”
“末将愿追随大将军一同前去,为都督报仇。”
赵雄一听见孙恩,顿时拍着圆桌瞪大双眼喊道。吓得一旁坐着的卫霖手中的茶水都洒到了地上。韩熊也激动的站起身来。弄得刘培头大,只好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拿起长长的指挥杆指着地上平铺的大地图。
“相信大家都已经清楚此时的状况了。你们看,孙恩此时率领十五万大军抵达丹徒,此处距离建康不足百里。按照我的估算,建康最多只有四万晋军守着,而且周围百里之内无一支可调之军。刘裕虽可战,但其兵员早已被刘牢之召回,其下只有千余人可战。况且离孙恩尚有数百里。刘牢之大军此时也不知在何处。”
“大哥,我们到底要不要前去支援建康城?”
赵雄有些困惑刘培的解释,建康竟然无可调之兵。那不是完了?
“二弟,切勿心急。卫公昨日所言及荆州送来的书信上说恒玄于将领集结三十万大军。怕是要沿江东下,若是恒玄于孙恩两军相互勾结,只怕我大晋皇帝命不可保,大**山也是危在旦夕了。”
“当下我军编制尚不足两万,若是全部调往建康保卫皇城,只怕到时受恒玄同孙恩的合击啊。”
韩威有些忧虑的提到,刘培也是点头赞同。
“韩威将军此言正是我所想到的,所以诸位请看这里。我决定派兵攻占鄱阳郡。”
刘培指着鄱阳郡的广晋城。不过一旁的卫霖吓得更是刚喝入口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家。
“慢。慢。子况,你刚刚说要进攻江州?凭你这区区不到二万人难道还想与恒玄相抗衡?现在恒玄还未决心必反,若是你派兵前去,岂不是正好落得口实。”
不过好像众人并没有搭理他,这让卫霖感到很气愤,一旁的雪儿则轻轻拍抚卫霖。
“卫爷爷,您就不要管他们了。即使是皇帝在这,也插不上话。来,卫爷爷,吃个今早刚送来的鲜桃吧。”
卫霖见雪儿这么说,自己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好在一边做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