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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王旻吐血殡天去,刘培代印领东(1 / 1)

晋安帝隆安四年(公元401年)十二月末,刘牢之率北府军联合紫虎军共同击溃了孙恩。孙恩在连败后不得已退守海岛。

孙恩及其乱军暂时被压制了下去,可惜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然而刘裕却也只能骑马立于海疆边望着孙恩退往海岛而望洋兴叹。不过刘裕却因为此次的孙恩反乱而得到了迁升的机会。由于刘牢之对于自己手下的北府军诸将缺乏管制,导致当时诸将纵兵暴掠,涂炭百姓,独有刘裕治军整肃,法纪严明。因讨乱有功,刘裕被封为建武将军,领下邳太守。

刘牢之并没有与刘裕再谈关于宇文燕的事,刘牢之并不是仅仅是惧怕刘裕,更多的是被他的英勇以及爱护百姓的品行所折服。而下邳太守的职位便是刘牢之亲自为刘裕所争取的,刘牢之明白,北府军早已不再是当年与前秦苻坚百万大军不畏死亡,坚定护国,万众一心的北府军了。他明白,自己真的已经无力再像其一样为国征战沙场了。

至于张云,朝廷只是给予了一个东宁将军,以及五百两的黄金作为修筑陵墓所用。而刘培与赵雄则分别封为松阳县令及县尉,并且下令紫虎军就地解散,分别划拨予临海郡与新安郡及会稽郡。不过刘培与赵雄并不傻,他们甚至连什么松阳县令都不做了,直接率领紫虎军南归,他们打算到东阳郡去。这是张云死前早就与他们说好的,待打完仗后,回军接管东阳。

魏明他们早已于五日前带着董严及数百紫虎军回到了东阳郡。东阳郡百姓根本在收到张云战死的噩耗后开始还不相信。直到魏明他们的归来。

“将军,都督呢?我家都督呢?”

魏明一下马,便被韩熊抓起衣领质问道,魏明早已通红的双眼又流下了泪水。

“都督战死了。”

“怎么可能?那都督的遗体呢?都督的遗体呢?”

“被敌军用一把火烧成一抹黄灰,撒入东海矣。”

魏明哽咽着哭道,双腿又跪在了地上。韩熊呆滞的松开了魏明的衣领,随后失魂落魄一般朝一边走去,韩熊跪在了地上仰天大哭。而站在一侧的王旻郡守更是急促的干咳起来。

“苍天哪,请你睁开双眼吧,为何连张云这等忠君爱国之士都不佑其啊。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王旻没说完便口吐鲜血仰天倒去,幸得身边的诸将将其接住。魏明正欲上前查看,却听见韩熊拔剑的声音。赶忙回头去看。

“都督啊,韩熊未能护您左右。致使您身首异处,尸骨无存啊。都督,您慢些走。韩熊这就随你而去啊。”

韩熊说完欲拔剑自刎,好在被魏明给拉住了。

“都督大仇未报,将军岂可自寻短见。若是都督在天有灵,断然不会高兴的。”

韩熊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伏着身子痛哭。

王旻被抬回了府邸医治,好在经过数名郎中的努力后活了过来,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

韩熊接到了刘培派来的传令兵,告诉他紫虎军将在元月初六抵达东阳郡。刘培特意嘱咐了韩熊不要安排什么欢庆仪式。一切从简。东阳百姓在听闻了张云战死的消息后,先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震惊,随后许多人也自发的在家门外悬挂起了白布以此纪念曾经搭救过东阳郡的紫虎军都督。

魏明与董严回来后的第七天,刘培与赵雄率领着紫虎军返回了东阳郡。

“军师,大将军。”

一见面,韩熊便激动地跪地流泪。

“辛苦韩熊将军了,什么都别说了。先带我去见王旻郡守吧。”

韩熊也没有说什么,便带着刘培与赵雄去王旻府上拜见了。而韩威与于忠在赵雄的嘱咐下,由魏明安排了一千紫虎军在城内游行安民。而其特别安排了将孙彦也关进囚车,随巡阅的紫虎军在城内接受城内百姓的砸骂。

而这位王旻郡守似乎有什么感应一般,在这天突然醒了过来,虽然很虚弱。在其房间内也接见了刘培与赵雄的探访。或许他自己也明白,此时的自己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刘培(赵雄)拜见郡守大人。”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给二位将军上座。”

王旻有气无力地说道,侍女搬来了两台椅子。刘培与赵雄表示感谢后坐了下来。

“悉闻张将军战死沙场,王旻甚是悲痛。可惜天妒英才,苍天不佑。望二位将军节哀。”

刘培与赵雄也顿时红了眼。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多谢郡守大人关怀。云景之死让我兄弟二人自责不已。若是当初不与其分开,或许云景就不会受害了。紫虎军将士亦不会失去云景这位统帅。”

王旻也不停地哀叹,不过房间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妍墨的表情变化。

“妍墨。”

王旻喊了一声妍墨摆摆手,妍墨看着王旻点头随即转过身走到西侧的书房取来了一个方盒。

“此乃东阳郡守的官印。本想此次云景归来之时交予他的。可惜如今已是无望,本官思虑良久,决定将此物交予二位将军。”

刘培听后赶忙起身王旻摆手拒绝了王旻的好意。

“不。切莫。。”

王旻激动地干咳起来。侍女举起痰盂,王旻又吐了口鲜血。随后有气无力地靠在了床垫上喘气。并不停地摆手。

“二位将军切莫推迟,孙恩虽然兵败,但。但其元气却并未大伤。他日定有卷土重来之时。况且。况且天下不止孙恩一处,荆江二州的恒玄,青州的南燕国慕容,西蜀之地的谯氏,占据关中的后秦姚氏。此皆我大晋之患。”

听着王旻的说辞,刘培与赵雄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他们并没有愿意接受的意思。

“东阳六县四十万百姓及天下百姓,唯念王道之师复其家园,安其庭事,还其宁世。这不也是张将军与二位将军的先师一生所愿吗?若是收了这东阳,二位将军可以此逐鹿天下,保我东阳百姓生存下去。若是东阳交予其他诸强手中,怕是要连起祸端,生灵涂炭哪。”

“这。。。”

刘培与赵雄彼此互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难道二位要让我一个将死之人跪下来求你们吗?”

王旻激动地翻动着身子,刘培赶忙上前安抚。

“郡守切莫激动,我兄弟二人接下便是,但我等也会奏请朝廷。让其派信任郡守前来。待新任郡守来后我等当即交出此印。”

“二位将军无需这般推辞,我已派人携我书信至建康呈交陛下。若是顺利,不出旬日,便可收到朝廷的委任书矣。”

刘培听后随即往后退了一步,磕了个头,赵雄也跟着跪地磕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暂时接受此印,待建康的圣旨下达后再定夺。如何?”

王旻也只好先这样了,随即他示意妍墨将东阳郡守的官印交到了刘培手上。

“多谢郡守大人的信任。”

随后,大家便退出了王旻的房间。

暂时的接了东阳郡守的大印。不过刘培并没有打算做什么。除了处理公文之外,其余各县的县令及驻军刘培都没有去过问过。不过东阳郡城内的驻军就有些变化了。刘培将紫虎军安排到了西门去驻守。剩余的三个城门仍由东阳城的晋军把守。

当天夜里,刘培便聚集了紫虎军将领于王旻府上东厢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韩熊将两个锦囊取了出来。按照张云的意思,待刘培与赵雄率领大军返回东阳后而自己没有回来的情况下先打开红色的锦囊。

众人围在一张桌子前,看着刘培亲自打开红色的锦囊。

“若是二位兄长先行到达,可让二哥与韩威将山寨之人接入东阳郡。切记,切莫让恒玄知晓,亦不可于江洲之地惹是生非。”

虽然张云的字条上只有区区的两三句话,但是却让刘培与赵雄很是头疼。因为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该如何对雪儿说张云战死的事。

“云景想的与我一样,既然我等此时已安定于东阳,那便将山寨之人接来。况且这快到春节。二弟,你认为呢?”

“那就按照云景的安排吧。明日我便领一千马军前去接来雪儿她们。”

“恩,那就让韩威,熊原与你同去吧。二位将军,不知可行?”

“谨遵军师安排。”

“好。那便明日启程。韩熊,此囊云景有说过何时打开吗?”

“都督言明此囊待王旻郡守离世后方可打开。”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刘培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锦囊后大伙这才散去。

元月八日,准备了一天后赵雄推迟了一天出发。朝着紫虎军山寨行去。

由于此次全是马军,赵雄只用了不到五日的时间便回到了山寨。在与东征大军失联三个多月后,传令兵带回的消息让山寨顿时陷入一阵欢悦,对于赵雄的归来,整个山寨本想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然而传令兵却告知韩郑及雪儿他们,张云战死的噩耗。

雪儿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个噩耗,她甚至以为是张云与自己开的玩笑,可是赵雄的归来让她几近崩溃。

“奉德哥哥,为何云景哥哥不回来接我。为什么云景哥哥不回来?”

赵雄只是垂着头不答话,周围明白的人也都不敢出声,雪儿痛哭失声。

“云景哥哥。云景哥哥。。。”

雪儿不停地念着张云,赵雄忍住眼泪将雪儿护在怀中。

“雪儿,不要难过了。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云景,你要是难过,就打我骂我。”

雪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痛哭。或许这对于只有十二岁的雪儿来说,是无法接受的。爷爷离开仅仅一年,如今张云又离她而去,让她怎能不痛苦。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即使谁都不肯接受这一事实。赵雄还是按照张云锦囊中仿佛遗嘱般的安排。在收拾了两日后,便率领寨子里剩余的几百紫虎军及两千多的紫虎军家属全部接往东阳郡。于一月二十六日回到了东阳郡。

二月四日午后,清醒了几日的王旻突然的辞世。这让王家顿时失去了支柱,因为王旻的妻室也就是妍墨的母亲早已于几年前逝世。留下的只有妍墨以及王旻的一位堂妹。

王旻的逝世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影响。那就是曾经作为东晋第一门阀世族的王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而这也是继谢琰兵败被杀后第二个世阀大族,对于他们的衰亡,为新晋的如刘牢之刘裕等次等世族的崛起提供了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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