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虞俊美温润的脸上惊色一掠而过:“这怎么会?她如何得到承影剑?”
王紫观看着他水镜里的神色,突然觉得有点悲伤:“如何得到,你不用知道了,现在剑已经在她手中,我警告你不要动什么念头,也不要传讯**中,宝剑有灵,不是夺走就可以得到的。”
东方虞愣了下,道:“在她手中和在族中有何区别,罢,我答应你就是,绝不传讯回去。”
王紫观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好,一诺千金,我信你一次。另外还有一事,我不明白,要向你请教下。”
东方虞苦笑道:“唉,不是我又如何了吧,你请说。”
王紫观没理他话中的自嘲:“雁落当初得到承影剑认主之时,剑上可有封印?”
东方虞摇头道:“不曾听闻过,难道现在剑有何不对之处?”
王紫观听了却神色释然一笑,道:“没有不对,那就妥当了,可以让她安心修行增长修为,好更快的驱运宝剑。如此甚好,若有疑问再向你相询便是了。”东方虞点头,两人各自施法散去水镜不提。”
却说木含雪回到镂尘阁,见到西西也刚从外面跑回来,看到木含雪高兴的绕着她打转,还亲昵的用小脑袋蹭木含雪的小腿。木含雪蹲下来,抚摸着它滑顺的颈毛,笑道:“恩,西西真棒!这次你可立了大功呢,怎么就被你发现了,来,要什么奖励啊?”说着朝茶室走去。
西西跟着木含雪小跑进来,木含雪取过短榻上的一盘红彤彤的枣子,放在它面前,笑道:“来,这一盘山蜜枣都归你了。”
木含雪自己则去一旁的架子翻拾着。茶室里现在多出个梨木架子,被木含雪专门用来放置各种杂收旁集来暂时用不上的东西,以及一些从丹房内间搬来的瓶瓶罐罐,自从重新启动了七星铜枢阵,丹房变得更为机密重要,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因此木含雪就做了调整,把丹房里的一些器皿亲自动手搬到了茶室。
木含雪从架上拿起一个小玉瓶,拔开瓶口的塞子,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溢了出来,木含雪怔了下,难道里面还有丹药吗?西西那边刚吞下一个枣子,鼻尖的小家伙也闻到了,从短榻那头直接纵身一跳,扑到了木含雪脚边,急切的哼哼,用脑袋讨好地蹭着木含雪的小腿。
木含雪好笑地瞅瞅它狗腿的样子,说道:“等等,”说着把瓶口朝手心里倒了下,居然真的滚出两粒圆溜溜的深红色丹药。木含雪这下真的楞住了,现在距上一位镂尘阁主人许飞琼破虚离开已经有一百多年了,这丹药仍然保存如新。只是这瓶子上也没有贴上标签,不知道是什么丹药。
木含雪凑近嗅了下那两粒丹药,香气奇异轻幽。她站在那里思索了下,把丹药又倒了回去,塞好瓶口对着急地西西道:“西西乖,我得先去查证清楚这是什么丹药,丹药再好也要当心,不能乱吃的。”西西不知是不是听懂了,虽然一付不情愿的样子,却松开了抱住木含雪的两只前爪。
木含雪把玉瓶收入纳物香囊,转身去了摄玉楼寻阿朵,她想先问问阿朵是否知道这种丹药。虽然王紫观原先说过有什么疑问可以找许飞云请教,但阿朵跟她私交偏厚,所以木含雪很自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阿朵。
阿朵近来跟着黑师伯祖每日里宫里宫外的到处跑,虽然辛苦,心情却是十分快乐,觉得比原来闷在屋子里充实很多。这天她一早去山门前等着,却左右不见黑师伯祖前来,眼看着日上三竿,阿朵有点着急,远远地张望间,忽然一怔,一道神念直接印入她的神识,正是黑师伯祖,通知她今日自便,自己有事不能前来。
阿朵偏头想了下,转身返回慢慢走,反正无事可做,权且游赏景色当做散心,太室山本来风光景色优美,紫清宫隐于其中洞天,其四季景色更是别有胜处,阿朵虽幼居于此修行,受限制于自身原因,幽居禁足,不敢有丝毫逾越,现在终于摆脱原来的限制,可以安心慢慢赏玩。
此刻的太室山三十六峰大都已草黄叶落,金风凛刹,不少地方因为风干物燥山火偶发,枯草甸烧掉后,裸露出光秃秃的褐黄色岩土。而紫清宫里地气聚拢,天地灵气运转不停,门派内景色看来要比外面慢了半个季度左右。阿朵沿着细腻的赤石砂铺成的小路而行,脚下的落叶发出清晰的沙沙碎声,由远及近的山野层林尽染,斑斓明亮。凉爽的秋风扬起阿朵的长发,又顽皮地把落叶沾到阿朵的身上和裙角,阿朵的嘴角也不由得轻轻的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阿朵刚走到澹为楼附近,见一个身着葱绿色内门弟子服饰梳着光洁顶髻插一根木簪的瓜子脸少女快步拐过小径走来,近前对着她一礼道:“赵小菟见过三师姑,还请三师姑移步,家师让我来请三师姑,言有事相商。”
阿朵认得这位赵小菟,知道她是二师姐何红华最看重的一个弟子,点头道:“好,那就请赵师侄带路。”
赵小菟应诺在前引路,阿朵跟在其身后进了澹为楼。何红华已经在厢房摆好的茶果等着了,阿朵看在眼里心下疑惑,她今日清闲实属意外,为什么何红华像是久候多时的样子,她施了一礼口中客气的招呼,两人寒喧完毕落座,赵小菟便退出厢房。
礼让完茶果,放下白陶杯,何红华微笑道:“三师妹自从南荒回来,还没来过我这里,三师妹现在修为大涨,为我辈玉册弟子中第一人,可喜可贺啊。”
阿朵客气道:“二师姐过赞了,阿朵侥幸而已,不敢当此誉。”
何红华眼波微转,唇边笑意更深,望着阿朵和声道:“我听说三师妹和碧海先生弟子容道成已经订下道侣之盟,如此佳话怎不好好召告大荒?莫非此事尚有别因,不曾落定?”
阿朵心中微微一紧,为什么如此问,但是她仍落落大方地微笑答道:“此事已经议定,至于不曾广为召告,只是不想喧闹而已,阿朵谢二师姐担忧了。”
何红华含笑道:“哪里担忧了,只是我这人愚多思了而已。”说着她话音微停,又道:“师姐有事想托三师妹帮个忙。”说到这里,她脸上却是微微一红,神色有些扭昵。
阿朵有些奇怪地望着她,不清楚何红华怎么如此神态,她没有说话,安静的等下文。何红华的声音略有些低:“师妹,我知你经常和容道成有信往来,我想请师妹帮我问问容师弟,他家二师兄华元觉是否有道侣了?”说到最后,何红华的声音更低了。
听了这话,阿朵明白过来,带着笑意道:“原来是这事,我一定帮忙带话问个明白。”
何红华的脸上更是一阵阵发热,修真炼气之士结为道侣,大都很讲缘法,不仅要互相了解基本状况,两情相悦等等,也要双方互相在修真的漫长岁月里相扶相助,心神契合,而这里往往在基本条件上就很不好遇上合适的了。
何红华自己年纪如果从修士中算也是略大了,好容易上次碧海先生携徒来小住到访,遇上华元觉后相谈颇欢,又有琴箫合奏之事,何红华不免为自己打算起来,紫清宫此辈玉册弟子中以她和阿朵资质最低,虽然自己早已破妄大成,但是后来的修行进展却是极其缓慢,她入门可仅比程瑶晚十三年,可修为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十几年前才刚刚突破胎动,而程瑶都早过了换骨劫,资质最好入门最晚的许飞云更是到婴儿境了,木含雪是才入门的,但是观其根骨莹润,修行进展上也是十分颖悟灵慧,灵丹大成指日可待。
何红华心下对比有些沮丧,恰此时华元觉的出现和阿朵容道成结侣之事,让她心中触动,觉得修真岁月漫漫,这样若有人相携相伴,孤苦不再,即使不能破虚飞升,可以携手遨游世间,也是心甘了。所以何红华思索良久,决定请阿朵帮自己打听下,看看华元觉的情况,如果对方已结道侣,那只能做罢。若是没有道侣,就可以再设法问对方是否也有此心意了。
何红华轻声道:“三师妹,还请容师弟委婉问清,若华师兄即使没有道侣,但有意中人,也请告诉我,我也不会有怨怪。”
阿朵笑着起身,挨着何红华拍拍她的手道:“二师姐放心,我自会和阿容说清楚的,不会让二师姐难堪。”
何红华赶紧谢过,两人又小叙片刻阿朵才告辞离开。刚回到摄玉楼,就见自己的小僮过来道:“五师姑来寻三师姑,已经在里面等了有半天了。”
阿朵闻听通报,赶紧迈步走了进去,只见木含雪穿着一身淡缥色的衣裙,腰间系着天蓝色的腰带,一头乌发梳成双环髻,正靠坐在木榻前,阿朵笑着施了一礼道:“真不知你今日会来,累你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