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月光像白银一般洒在大地上，风里有些寒意，李小强意识到自己穿的实在太少了，那些难民们扒光了他所有的衣服。深夜的风让他的身体有点儿发抖，跟在她身后的女人明显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儿。
“唉，你帮我抱一下孩子。”
李小强听到女人的声音停了下来，这是女人第一次开口说话，李小强回身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孩子，女人空出手来利索的脱下了自己的短袖衬衫露出里面的背心，夜风让她感到有些冷意，她把衬衫递给了李小强道：“给你穿上这件衣服吧！夜太冷了，别着凉了。”
李小强接过女人手中的衬衫，又把孩子交给了女人，他沉默的穿上了女人递过来的衣服，衣服上还留着女人特的味道。
“谢谢你”
“谢什么？你帮了我那么多的忙，我还没有谢过你呢？再说了，上次那件事情我还没有说对不起呢，我不是要故意要找来警察的，当时的情况我真的很害怕，他是孩子的父亲，我只是想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所以我报了警，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被关那么久。”
“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可从来没有怪过谁，现下的情形我还是有点儿怀念在看守所的日子，至少那里不用受这样的冷天气，至少那里有一个干净的可以躺在地上睡觉的地方，可是现在你看看，什么也没有。”
“你是想让我把裤子也脱下来给你穿上吗？看你冷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太过可怜了，我刚才是想过把裤子也脱下来给你穿上的，可是你的身量好像太大了点儿，我的裤子完全不适合你穿，而且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裤子给你，因为我也只有一条裤子，如果给了你，我就会光着大腿的，你应该明白一个男人光着大腿要比一个女人光着大腿更少一些麻烦，所以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想你还是忍受一下寒冷吧。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快一点儿到达你说的那个地方。”
“对，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李小强停了一下子接着又道：“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我叫李小强，你呢？我们不应该总是唉来唉去吧！”
“柳如燕，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燕子，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燕子，是个好名字，只是你一点儿也不像只燕子。”
“你不也一样吗，李小强，小强是世界上最顽强的，有人说打不死的小强，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小强，又没有人打你，你就快要冻死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尽然会容忍那些人把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抢走，差一点儿连内裤都被人家抢走，你可真有社会生存能力。”
两人说着话并不误脚下的路，这个叫燕子的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就没完没了，她似乎总能在嘴头上战胜李小强，而李小强也一反常态比往日能说会道了许多，这个沉默的男孩子，不善沟通的男孩子，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也能多说几句带着黑色幽默的话语，李小强的心里着实痛快起来，他的人生还没有过一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让自己觉得小有成就的与人对话，他忘记了寒冷，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一阵阴风吹来，燕子从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通到了脚后跟，跟着又是一阵阴风，燕子害怕了，她快走几步拉住了李小强的手，轻声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感觉这么阴深呢！”
李小强拉了拉燕子的手道：“别怕，这里只是墓地，没有什么可怕的。”
燕子这时才注意到，不远处月光的照耀下墓碑林立，她的心更加的紧张起来，她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她甚至开始怀疑前面走着的这个曾经几次救过自己命的李小强是不是人，或许他就是来索取自己性命的鬼差，以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你怎么不走了？快点儿走吧，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这里是最好的安身之处，你刚才问我从那里找来的吃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那些食物就是我从这里找到的，这里每天都会有好多的人来看望他们死去的亲人，他们总是会带许多好吃的东西，走的时候从来不会带走，好多好吃的东西都被浪费了，我在七岁的时候就懂的到墓地上找自己平时喜欢吃却吃不到的好吃的东西。这里有你喜欢吃的任何一种想吃的水果，当然我还不忘帮你的孩子也顺便找了一瓶奶水。也许你会想不通怎么还有人带着奶水这种东西来墓地想念亲人，但得确有人这样子做了，我们没有人能想通这个世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当然这都不是关键的事情，关键的事情是我在这里找到了一处可以让我们三个人安生的好地方，那绝对是空气新鲜，又温暖又敞亮，又干净的栖生之地。”
李小强自认为自己滔滔不绝的演讲很有魅力，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柳如燕已经停止的前进的脚步，她双手紧紧的抱着孩子，眼泪在眼眶里转着，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李小强终于意识到了燕子的变化，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回身看着燕子，燕子也正在睁着他看，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害怕和惊恐，像是在看人世间活生生存在的鬼差，燕子按着自己的推理方式已经确认李小强就是一个鬼差，七岁的时候就在墓地找喜欢吃的食物，而且还为自己找一个可以栖生的又干净又敞亮的住处。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怪吓人的，你这是怎么了啦，咱们还是快点儿走吧！”李小强被燕子惊慌的眼神看的自己也有一点儿发慌起来，他抻出手想拉往燕子的手，让她快一点儿的走，可是燕子一惊的挣脱了李小强的手，尖叫一声：“鬼呀，救命！”
燕子喊完了这一声，心里的害怕解除，脚下生出劲儿来，转身飞奔的跑了起来，边跑还边喊：“救命啊，救命啊，鬼呀！”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李小强有点儿手足无措，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需要马上制止燕子的大声喊叫，如果这个时候把守护墓园的人吵来了，自己的计划可就全完了，于是他快步追上燕子，一把按住了她的嘴巴，因为速度的原因，两人一齐的摔到在地上，李小强为了不让燕子怀里的孩子受伤快速的把自己的身子垫在了地上，并在燕子摔倒的那一刻扶住了她，没有让她和怀里的孩子摔的结实。
李小强的这一举动，让他握着燕子的手松开了，燕子尖叫“鬼呀！”这声音有足够的分贝，李小强的耳膜在一瞬间被震的失去了知觉，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在摔到的那一刻他也意识到了燕子可能把自己当成了鬼来看待了，于是李小强再一次快速的把燕子的嘴握住了道：“别再喊了，如果我是鬼的话你早就没命了，你再喊就把人叫来了，到时候我还的到看守所里呆着，你和你怀里的孩子这次很有可能饿死，没有人可以再帮你了。”
燕子意识到是自己错了，李小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他的手是一双男人的温暖的大手，他的身上有着男人的汗臭味道，他的鼻子呼吸着空气，他的心跳在加速，皮肤挨着皮肤的感觉还在温暖着心。燕子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爬在李小强的身上，李小强躺在地上就像一张不怎么规则的大床让自己舒适的躺着，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这个男人是鬼差。
燕子没有再尖叫，而是利索地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怀里的孩子，孩子还在安然的睡着，小孩子远比自己更加的镇定，自己的尖叫声也没有吵醒这个睡梦中的小孩子，也许他是太累了，太饿了，刚才饱餐一顿奶水让他可以舒服的睡个好觉，那还管什么鬼呀，尖叫呀，救命呀之类的喊叫声。
李小强从地上吃力的爬起来，他的胳膊有点儿痛，很快他就发现胳膊在地上擦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燕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让你受伤，痛吗！”
“不痛”燕子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李小强的欢快也是出自内心的，从来没有人这样子关心过自己，那声音和语言都是那么的让人心醉。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给深夜的墓地增添了更多的恐惧因素，然而燕子的心不再恐惧反而却有几丝温暖，这个还不算男人的男孩却在做着自己曾经的那个男人做不了的事情，李小强带着燕子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可以栖生的地方，得确像他说的那样，这里很干净，又很温暖，而且很敞亮，这是一间宽敞的房屋，更直白一点儿，这就是一个休息厅，白天里会有许多思念完自己已故亲人的人在这里驻脚休息，李小强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栖生之地，对于他来讲这里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