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碎的瓦罐中躺着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带着他们进寨子的锦儿。
黑色的长发被剪得极短,几乎是到了头皮处,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绑,原来雪白的皮肤此时变得犹如熟透的虾子,粉色的光裸的身躯蜷缩在瓦罐底部,景象好不骇人。
越去想自己方才吃了什么,众人便越是觉得心惊,他们没有被下毒甚至没有被下药,可他们却吃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尤其是贺晋,见到锦儿手臂上那一块缺少的皮肉,贺晋忍不住又是一阵呕吐,直到再没有可以吐的东西,贺晋依旧是双手扶墙,干呕个不停。
“你这个…...”
胃里的东西都已经吐干净了,季秋阳却依旧将手指伸进喉间,想让自己吐得更多一些。
“畜生?禽兽不如?丧尽天良?”辛远至始至终没有去看一众人靠在墙边呕吐,手上的酒杯让如意一遍又一遍填满
。
“如若我说,方才你们吃的熏肉——是我哥哥呢?!”
辛远的话音刚落,屋内又是一阵干呕声,只是刚刚大家都把东西吐干净了,现在根本连黄疸水都吐不出来了。
“我杀了你!!!”
红了眼眶的贺晋冲到桌子边上,捡起自己的大铁锤就往辛远所在的位置锤去。
“哐当——”
铁锤落在桌子上砸出一个大洞,贺晋嘴里喘着粗气,又要举起铁锤,却没想到辛远也捏起了手中的剑,剑锋顶着铁锤,使他根本使不出力来。
“当时你们杀了我哥哥,怎么不问问她,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双眼瞥向瓦罐中早已经被煮熟了的锦儿,辛远面上勾着讽刺的笑。
好不容易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中缓过神来,姜鱼他们正想捡起手中的武器帮着贺晋一起攻击,可当辛远的话一说出来,就让姜鱼等人停下了动作。
刚才,锦儿好像对自己摇头,那种眼神,分明是带着畏惧的。
看着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姜鱼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次真当是失策了,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哪里会有什么好人?
“各位贵客可别恼,辛远的身手不好,以一敌一都不成,各位一看就是练家子,辛远可是一见到腿都软了呢。”
手中的酒水稍稍洒出来些,辛远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替自己倒酒的如意,只见如意猛地双膝跪地,手中的白玉酒壶被啪的摔在地面,惊醒了姜鱼一行人。
“带出去。”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伸出舌头舔舔手指上的酒水,看也不看跪在地面砰砰磕头的如意,辛远朝众人笑道。
“这下可真是极好了。”
莫名其妙的看着辛远,他们还没做出什么,哪里就好了?
“晚膳也有了,贺大哥不很是喜欢这肉汤吗?可惜这瓦罐破了,寨子里的锅不够大,只好将她剁成一半一半,一般熬汤,一般烟熏可好?”
磕头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如意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辛远,而后拼命地摇头,不敢相信方才那番话是出自辛远之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带下去!”
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名中年男子,看的二人一阵瑟缩,连滚带爬跑进来将突然发出嘶吼声的如意往门外拖去。
“新手,让各位见笑了。”
终于舔干净手中的酒水,辛远抬起手放在鼻尖前深嗅一口,闻见手上留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忍不住又要去端起桌子上的酒杯。
被说成是新手的两名中年男子手上动作一顿,继而本来已经软掉的双脚突然使出力气,挺直腰背就往门外走去
。
在寨子里,最要不得就是心软,尤其是在这个没有粮食的时候,他们这些心软,还没本事的很有可能就会沦为下一个被吃掉的人。
看着被拖下去的如意,贺晋的手突然用力,一双眼睛猛地瞪大,眼白几尽全红。
“贺大哥真是好大的力气。”
只见辛远手腕一扭,剑锋一转,贺晋只觉得虎口发麻,险些将紧握的铁锤丢下。
“哪里哪里,辛兄弟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啊。”
咬牙,胃里一阵阵的抽抽,一股子酸水又从胃里冲上了喉头。
心中暗骂一声,贺晋迅速抽回铁锤,不顾被震破的虎口,又跑到了角落中开始呕吐。
细长的手指扶上脸庞,辛远有些不明白,面带无辜的看向姜鱼,“我很丑吗?”
不仅丑,简直是丑的没法看!
扭过脖子,姜鱼一语未发,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便开始四处乱看起来。
“呵,大概是丑的罢,哥哥总说我没有男子气概,没有便没有了,如今他都已经死了,哪儿还有机会说我丑。”
辛远大概是喝醉了,嘴里说起了胡话,双眼却没有从姜鱼身上离开过。
什么都没吃的陆南烛与季思明自然不知道姜鱼他们是怎么了,呆呆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呕吐不止,双脚动也没动过一下。
“这两只尸魍倒是好玩,怎么都不吃人?”
摇晃着身子走到仿若木雕的陆南烛面前,辛远举起手就要去挑逗陆南烛的下巴,谁想自己的手刚一伸出去,陆南烛便倒退了一步。
“嗤——,听说你们很喜欢血是吗?”
垂下手,辛远看了举起手中的长剑,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左手,双眉紧蹙,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罢了,我怕疼。”
正当大家都松口气的时候,只见辛远一个箭步突然冲到恭承宣面前,举起的长剑直指恭承宣的心口。
辛远的动作太过突然,不论是贺晋还是北泽抑或是姜鱼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要冲上去推开恭承宣的时候,辛远的长剑已经抵在了恭承宣的心口。
“如此这般,想来是不会疼了。”
笑的眯起双眼,辛远的嘴角带着满足的笑。
“住手!!!”
贺晋的一声暴喝让辛远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去就看到了贺晋涨满怒意的一张脸。
“不好意思,手有些不停使唤。”
被吓得根本不敢动弹的恭承宣只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垂下脑袋就看到一抹血红快速在心口处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