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兰馨所言,陆侠客当日把盛放白玉嫁鞋的盒子,藏匿在了某块石砖下,而毫不知情的兰馨,却因为不久要出嫁,便打算重新把这栋下楼,修改一番,作为日后的新房使用。
陆侠客还未来得及交代具体的藏匿地点,便离开了人世,兰馨猜测他当时多半将其藏在某块活动的石砖下。
因为她曾经告诉过他,因小时候调皮,她经常喜欢把地上的石砖撅出,把自己喜欢的玩具,藏在里面,等什么时候想起来时,再把他们挖掘出来,到时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乐感!
这种兴趣爱好,直到她长大仍未改变,这栋她亲手设计的阁楼上,几乎每个厢房中,都会有那么几块活动的石砖,里面不时会被塞进一些小玩意儿!
陆侠客会把白玉嫁鞋,依照兰馨的爱好藏在某块石砖下,倒是合情合理。
只可惜,他返回这栋阁楼的前一日,兰馨为动工修正,早已把所有的石板下都翻找了一遍,是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原有的石板,包括那个藏着玉鞋的匣子,都密封在厚厚的泥土之下了!
兰馨把曾经有过活动石板的大概位置,都画了下来,告之臻蓓。
是以,现在下人们挖掘的地点,正是那些会出现木匣的地方。
臻蓓不动声色地把阁楼四周的情景,揽收入眼底,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下人们已经挖了一炷香的时间,若那白玉嫁鞋没有被盗走,此时也该出现了,那人亦随之便会现身!
但,倘若玉鞋已经不在,那么只能自导自演一场好戏了,再变一双白玉鞋出来,请君入瓮!
四周还是静悄悄地,臻蓓把手掩盖在衣袖中,悄悄摸出事先藏好的白珠!
楼中挖掘石板的下人,被分成了几组,她早已每组里面安插上了暗卫!
这些暗卫,是她特意向南宫柯借来的,原本是被派来负责守护他安全的!
白珠则是暗卫相互联络的暗号,一定范围之内,一旦白珠被捏碎,那些暗卫身上携带的感应物,便会察觉!
她早已交代过其中一位暗卫,一旦听到楼外传来暗号,便把事先藏在身上的木匣拿出,大喊:“老爷,挖到宝物了!”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着,臻蓓刚欲用力捏碎那白珠,就听阁楼中,突然传出一个兴奋粗犷地中年男子声音:“啊!俺挖到宝物了!”
于此同时,就听“彭”地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接着,一道黑影自二楼的窗口略了出来,在那黑影出现的一瞬间,四面八方飞略而来七八道身影,朝着那黑影围攻而去。
那黑影接了数招,身中一掌,遂不敢恋战,猛地洒出一片**,趁乱消失在夜色中。
等到围攻之人屏气,扇净**,早已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马县令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便已经结束了。
“古公子,可是要追?”围攻之人头目,落于地面,对臻蓓行礼问道。
臻蓓道:“不必了!可是已经伤到他?”
“回公子,他中了化阴掌,性命即使暂时无碍,但至少十天半个月,也不能再强行运功!”头目答道。
“那便好!辛苦你们了!”臻蓓双手抱拳道。
那七八人连称不敢之后,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马县令瞠目结舌地看着臻蓓,直道:“这,这,古公子发生了何事?那黑衣人是谁?”
臻蓓道:“他是何人,并不急着知晓,因为不出一日,他就会主动现身告诉我们了!眼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马大人出面了!”
“何事?”马县令被这些突来的事件,弄得有些糊涂了,不由脱口而出道。
臻蓓朝着那阁楼努了努嘴巴,淡淡一笑,道:“方才,可是里面有人寻到了宝物?若是当真如此,那可是归马小姐所有,马大人不应该快些过去瞧瞧,代为保管吗?”
马县令这才如梦初醒般,急急忙忙朝着阁楼奔去。
臻蓓听见一阵惊叹议论声,从阁楼中传出,不多时,马县令便双手紧握一个木匣,神色紧张地快步走了出来:“古公子,您请过目!下官不曾记得,我馨儿有过这等物件哪!”
臻蓓从他手中接过木匣,打开一看,就见一双小巧精雕玉琢的白玉刻成的鞋子,正安静地躺在木匣中!
那鞋子约莫有成人掌心大小,每只上面均镶嵌着几颗宝石,那些大小颜色形状不一的宝珠,围成一只绕花起舞栩栩如生的彩凤!
光看这玉的成色及巧妙精美的做工,便知此玉鞋定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臻蓓拿起其中一只鞋子,只见鞋底用金丝镶嵌着“执子之手”四个字,她又拿起另外一只玉鞋,果真见又镶嵌有“与子偕老”四字!
倘若当年陆侠客没有后来的遭遇,想必兰馨姐姐此刻便是世上最幸运幸福的人吧!
她不由在心中叹息一声,道:“马大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成全?”
马县令闻言,连忙道:“古公子,切莫与下官客气!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马某定然也会眉头不皱一下!”
臻蓓微微一笑,道:“这双玉鞋在马小姐醒来之前,能不能暂时由在下保管?”
马县令连忙道:“这玉鞋来的蹊跷,古公子尽管拿去便是!”
臻蓓把木屑收于袖中,朝他一拱手,道:“多谢!”
臻蓓能体会兰馨的心情,这玉鞋是陆侠客特意留给她的,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迫不及待看到它,毕竟这也是陆侠客对她一片深情厚谊的象征!
“那个,古公子,作法的事?”马县令见臻蓓遣散了挖掘的下人,不再有其他举动,不由小心翼翼提醒道。
“这里能做的都已经做好!作法需要在马小姐厢房中进行,还请马大人让人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送到那院中!切记,让他们放在院门前,不能踏入院子一步,今晚情况特殊,马大人也不能离院子太近!安心回到住处,等着我的好消息!”臻蓓有条不紊地说道。
“是!是!”马县令连声应着,急着去照办无误。
臻蓓回到兰馨住处,把白玉嫁鞋交到她的手上。
兰馨睹物思人,少不得痛苦一场!
等冷静下来,她开始询问当晚发生的事情,惋惜道:“真可惜!竟然被那贼人逃了!不过,找到了这白玉嫁鞋,我应该知足了!”
“他逃不了!”臻蓓却笃定道,“我早已料到,他会逃窜,在马府外亦安排了人手,然而,他们并没有看到有人出去!”
兰馨震惊道:“你是说,那人还藏在府上,并未离开!”
“我故意让马大人放话出去,就是要这里所有的人,都能无意中做起监视者,想必今夜府中的下人,均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关注着周遭的动静!要在这个时候,人不知鬼不觉地混入马府,只怕比登天还难!”臻蓓拨开茶叶,把茶盏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的意思是——”兰馨提着茶壶的手,不由一滞,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对。这人一定本就是一直隐藏在府中!”臻蓓指着那木屑,道,“白玉嫁鞋没有到手,他怎么舍得离开?他本来一定认为,那阁楼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禁地,不出十天半个月,他一定能挖遍所有地方,寻找到宝物!只是没有想到,姐姐在修整阁楼时,不但外观发生了改变,一些内在布局亦改变了不少!这白玉嫁鞋是在二楼的书房发现的,确切地来说,是在书房与姐姐琴室中间那道墙下!也怪不得他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把整座阁楼翻刨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了!”
“定然是他在守护着玉鞋,只有看它平安到了我的手中才安心!妹妹,他一直在我身边,并没有走远,对不对?”兰馨突然弃了茶壶,猛地把木匣抓住,捂在心窝,喃喃道。
看到这个样子的兰馨,不知为何,臻蓓突然想到了南宫赫,想到他为自己亲手建筑的香冢,当时得知她已经死去,他是否也是这般悲伤欲绝?
她仿佛看到那道挺拔的背影,麻木地立于她的坟前,透露着无限的颓废,绝望与凄凉!
在这一刻,她心中对他的埋怨,彻底地消失了!
上世你待我情深似海,这世该轮到我来补偿你了!
她走到兰馨跟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语气轻柔却异常坚定,道:“是啊!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你,你哭他会痛,你开心他便会快乐!所以,馨姐姐,你要好好活着,连同他那一份一起活着,这样他的灵魂才能安心!”
兰馨抬起泪眼,望着她,用力的点点头:“我会的!”
“姐姐,我们今晚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打起精神来,要知明日你可就苏醒过来了!如何出现在众人面前,又该如此向马大人解释之前的事情,你可是已经想好?”臻蓓虽然理解她的心情,却也知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下去了,只得狠心把她从对陆侠客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世界!
兰馨放下木匣,蹙眉想了想,说道:“这两日空闲时候,我有想过这个问题,关于神智不清的事情,倒也好说,我没打算隐瞒爹娘!只是如何解释,我早在两天前便已经醒来了,倒是个麻烦!”
“姐姐已经有了主意便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便交给妹妹我来处理吧!姐姐就当做一直昏迷到明日清晨便可!”臻蓓笑道。
“可是,如此一来,怎么解释你会知晓,我与他的那些只有当事人才晓得的事情?”兰馨问道。
是啊,纵使臻蓓再如何神机妙算,也不可能得知这些事情,但凡有心人稍一琢磨,便能发现其中漏洞!
臻蓓微微一笑,道:“这个也好办,姐姐你人是昏迷不醒,但随着魂魄被一一召回,会胡言乱语提起往事,也是正常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