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宫柯的身体状况,多半是坐于马车之中。
此时若是大声呼救——她用手揉着干地冒火的喉咙,以她此时的状态,呼救声音十有八九,会被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声音掩盖!
而用力敲大木板的结果,则是,只会惊动上面的吉卜大师母子而已。
不过顷刻之间,十几个骑在骏马的汉子,已拥簇着一辆黑色的马车,从背后追来。
两对人马并行起来,吉卜大师令哑奴避在一侧,请对方先行通过。
南宫柯盯着手中的书卷,眉头微蹙着,不知时苦苦思索书中所言,还是另有心事。
良久,他轻叹一声,放下书,拿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
突然,他眼神一凝,落在紧挨着车窗的那个锦座上,那里正安静地躺着一颗,小小的犹泛着微光的蓝色宝石,那宝石形状像极了一轮弯月,在月牙地一端悬着一段墨绿色丝线!
“停车!”他掀开车帘,急忙喝道,“方才可是路经过什么人?”
领头的大汉,想了想恭声道:“回殿下,约莫在半柱香时间之前,在山涧附近,超越了一辆朱红色马车,那赶车之人模样不想是中域人,倒是十分懂得规矩,礼让我们先行通过!”
异域人?
南宫柯神情微变,急道:“李统领,赶紧调转方向,找寻那辆马车!”
李统领微微一愣,遂即道:“是。”
他见南宫柯神色紧张严肃,知晓定然是发生了大事,连忙喝令队伍集体调转马头,向着返途奔去。
南宫柯手中攥着那颗小小的宝石,紧紧地盯着窗外,双唇紧抿。
这颗宝石原本乃是,镶嵌在他那尾象牙琴上的。
有一次,臻蓓去他那里相会,看到那琴十分喜爱,他便干脆把那琴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但,此时这颗宝石,怎么出现在马车里?
南宫柯把视线移至,发现这粒宝石的地方,眉头紧锁。
这宝石多半是被人自窗外,弹进马车里面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在他们这一行人停下用午膳时,还不曾存在。
也就是说,这粒宝石进入马车的时间,便是在这一个时辰之内。
南宫柯掀开车帘,望着不断闪过的山景,心急如焚。
突然,李统领“咦”了一声,喝令下去,马儿嘴里喷着白气,打了个旋转,队伍停了下来。
“怎么了?”南宫柯道。
“回禀殿下,这里便是我们遇到那马车的地方!”李统领疑惑道,“那马车与我们是向着同一个方向出发的,这也无什么岔路,怎地不见踪影了?难道是有事折返了回去?殿下,还继续追下去吗?”
南宫柯自马车上跳了下来:“且等一下!”
他打眼望向四周,这里地势颇高,能把周围情况揽收入眼底。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处于一处平缓的山涧上,西侧丈远的地方为一处断崖,除去这条南北的山路,另外一个方向——
南宫柯大步走了过去。
那个方向为一片倾斜而下的草地,尽头为一片松林。
靠近之后,草地上的车轮印迹,便隐约可见。
看来对方警惕性很高,特意避开大道而行!
南宫柯留下几人照看马车马匹,自己则另带了几位大内高手,沿着那车痕寻去。
穿过那片松林,斜下进入一幽静的峡谷之中。
顺着风隐隐听见一个孩童的声音。
“娘,孩儿已经照您的吩咐,把洞中都收拾妥当了!接下来,再如何做?”
一个女子答道:“悔儿,你且敛神休息一下,等时辰一到,便开始启动秘法!”
“好!”孩童拍手兴奋道。
突然,他脸色大变,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女子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他们身边竟然多了四个人。
为首之人,乃是一位气质不俗,宛如嫡仙的年轻公子。
剩余三人个个身材魁梧,眼睛暗闪着精光,气息细不可闻,毫无疑问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散落守护在那年轻公子的周围,显然是听命于他。
而身手不凡的哑奴,正倒在其中一位大汉的脚旁,生死未卜。
却说那女子正是吉卜大师,但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似乎并没有让她惊慌失措。
“不知阁下是谁,是恰巧路经此地,还是特意而来?”
南宫柯不动声色地,把周围一切收入眼底,淡淡一笑,道:“在下这番前来,是为了寻一位好友!倘若夫人知晓,她此时在哪里,还请据实相告!”
吉卜大师垂眸笑道:“如公子所见,这里我们母子,便唯有那个没有眼力见,冲犯了贵人的奴才了,并没有公子要寻之人,您是否找错了地方?”
南宫柯不再与她多语,微微一笑,向着不远处的那个山洞走去:“既然夫人不肯主动说出来,在下只能亲自前往寻觅了!”
他身后的那三个汉子,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在南宫柯身形移动的瞬间,吉卜大师已经如鬼魅一般,闪到他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南宫柯却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中,绕过她身边,接着向着那山洞走去。
“你们中域有句话,叫先礼后兵!既然本座以礼相待,你们却不识抬举,那也由不得吾兵刃相待了!”
她话未说完,已自腰间抽出一根看不出材质半透明的鞭子,直直向着南宫柯要害袭去。
那三个汉子武功虽高,但若她拼尽全力一战,亦有一半的胜算。
擒贼先擒王,倘若能先拿下这位弱不经风的贵公子,胜算又能翻个数倍。
且说,众人显然未料到这个一头银发的异域女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她出手太快,距离南宫柯又太近。
眼看那泛着蓝色幽光的鞭尾,化作一根毒刺,就欲刺穿南宫柯的后背,另外三人想要搭救时,已经来不及。
在这石光电闪之际,南宫柯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一歪,竟然避了过去。
那三个大汉见状皆长吁一口气,连忙运功拦到吉卜大师身旁,把她团团围住酣斗在一起。
南宫柯像是对身后的打斗声,听而未闻,他头也没回,接着向着那山洞走去。
“悔儿!快些拦住他!”吉卜大师见状,急呼道。
那叫阿悔的小沙弥这才如梦初醒,化作一团残影,朝着南宫柯追去。
“不好!刘副将,这个娘们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保护殿下!”李统领对一个汉子,喝道。
另一个汉子连忙点点头,他刚欲自打斗中收手撤身,吉卜大师的软鞭便如约而至,把他重新拉进混战中。
她的武功看不出何门何派,招式轻柔诡异,虽杀伤力远远不及一些名门正派的绝学,但却胜在轻、快,其所走步伐招式如蜘蛛撒网一般,缠人与无形中。
李统领他们三人,竟然一时不能摆脱她的牵制。
眼见阿悔和南宫柯同时进入洞中,洞外三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只听“砰”地一声响,一个影子自山洞中飞了出来,他在草地上滑行了数丈,在哑奴的身旁停了下来。
赫然竟是阿悔!
打斗的四人皆是大惊,吉卜大师见着生死未卜的孩儿,登时红了眼睛,她撕心裂肺喊了声:“悔儿!”
弃了战斗,朝着他奔过去,待确定其只是晕厥过去之后,方长舒一口气。
山洞中,传出南宫柯波澜不惊地声音:“悔小兄弟,乃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洞中机关,被弹了回去,与在下无关!”
李统领三人听闻此言,皆是嘴角止不住抽搐了几下,再看向那道躺在地上的小小的身影,莫名觉得多了几分喜感!
吉卜大师看着昏迷不醒的二人,知晓大势已去,只怕苦心经营多年,眼看就要成真的愿望,很难实现了!
她双手紧握,不甘、愤怒使得她失去了理智,不能如往常一般冷静睿智的思考,分析眼下这种情况走才为上策。
“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渣渣,纳命来!”
就这样,她怒喝一声,重新与李统领三人斗在一起。
而此时山洞中,南宫柯看着长发遮面,被反捆住双手,倚在石壁上的那道单薄瘦弱无助的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愫,油然而生。
他慢慢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拂开她脸上的秀发,这才觉察她双目紧闭,口中被塞着布条。
“古兄,你可还好?”南宫柯轻声问道。
臻蓓眼皮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南宫柯帮她把手脚上的绳索解开,见她如同失去了重心一般,直直向着地面倒去,连忙伸手拦住她的腰身。
她便就这样,整个人跌到他的身上。
柔软的躯体,若有似无的幽香——让南宫柯身体瞬间僵硬,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一股温热香甜的液体,流入喉咙中,让臻蓓忍不住想舒服地赞叹一声。
有人替她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嘴角。
那帕子上带着一丝药香,出奇地让人心安。
她轻轻睁开眼睛,毫不意外地跌进一双温润的眸子里。
南宫柯放下手中的碗,神色自若地把帕子收回怀中,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臻蓓对他轻轻点了点头,转眼打量起四周。
他们此时在一间典雅干净地厢房中,她正躺在临窗的软榻上,窗子上悬挂的风铃,正随风发出轻灵悦耳的声音。
臻蓓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南宫柯见她坐的吃力,刚欲伸出双臂搀扶,却不知为何突然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