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王雪媚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王友良接过王雪媚没有说完的话说:“这可真是大水抬了龙王庙,自己人不知道自己人了,感情她吊着我们还是为了我们这边好。”
“我看着这个嫂子没有娶错,就是年纪小了一些。”王春香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外边说:“长得也不错,配我哥刚刚好。”
她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意,她这话含沙射影的朝着隔壁周家的外地新媳妇去的。
王友良神神秘秘的问:“雪姐,你们隔壁什么时候办酒席?”
“他们家什么时候办都一样,反正已经住到一起去了。”
“刚才我在你家外边碰到了一个年轻的女的,长得可真一般。”
王雪媚瞧了她一眼说:“别说人家的长短,管住我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搞不好就惹了是非。”
王友良说:“我就是想不通周寿山怎么会选这一个。”
“他能怎么选?这一个只要了三四百块钱。”
王友良了然大悟说:“那就难怪了。”
..........
另外一间房里,苏秀乾王文明王必文跟方宇正在打牌,方宇虽然刚学,但手气好,居然还小赢了几把,兴趣正浓着。
王春香去叫他吃饭,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手里的牌在研究。
正月初二,苏青桐姐弟跟父母去外婆家拜年,节礼是她亲自准备的,不但有一百块钱,还有仙界的水果零食以及猪牛羊肉。
如今再也没有人说她们去外婆家吃白食了。
就是偶然间说起他们家,也是寻思着他们哪里来那么多钱建那么多的房子,又或者奇怪苏家为什么发达了。
如今杨美霞几个也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女了,说话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童言无忌。
这个年纪的话题,大多是关于老师如何,同学如何,谁有漂亮的衣裳,还有谁偷偷的喜欢谁,但绝不谈彼此的成绩,这是学生之间的默契。
苏青桐都只是淡淡的笑着,原本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过几年后只怕都不认识彼此了,她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的口舌。
等到正月初五这一天,王雪媚这边的亲戚就都聚集在了关王庙那边帮王礼操办婚事。
苏秀乾跟王雪媚也特意过去看了看,想着哪里做得不周全的就帮一把,免得明天的婚礼出什么错漏。
中午的时候,厨师就已经进了场。
生产队请的帮忙的人以及亲戚们都在屋子里边穿梭忙碌,欢声笑语不时飘漾在屋顶的上空。
苏青桐看了一眼新房,床上铺着龙凤呈祥的床单,花开富贵的被套,还有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都是一片的大红,红得热烈。
这是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向往,希望今后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而账房里边的人却在发愁,他们找不到明天接亲的车。
管事的人在问:“附近就找不到一台中巴车吗?”
屋子里边另外几个人回答说:“过年的时候,载客都忙得很,谁愿意过来帮忙?就是愿意来,开出的价钱也贵得吓死人,这就超过预算了。”
有个人说:“我倒是找到一台拖拉机,人家开三十元,司机也好说话。”
管事担心冻到新娘子:“这天气不行,坐拖拉机太冷了。”
“冷一下就过去了,别人家迎亲还走路呢,我们派台拖拉机去接亲,总比走路过来要强吧。”
正讨论着,方宇走了进来说:“明天的婚车我已经有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个城里回来的新姑爷,他是上哪里找的车。
方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公司的司机给他送过来一辆房车,说是高总让他开过来给王家接亲用的,把他忽悠得直犯愣,心想高进还真神了,居然知道他大舅哥明天结婚,又想,或许是苏家的人去联系的。
他如今已经不再去寻思苏家跟公司的关系了,实在是寻思不透。
第二天清早,方宇就开着仙界的房车去接亲。
这辈子,苏青桐还是跟另外一个男孩子被选中做了金童玉女,随着王春香夫妻和礼舅舅去媒人家接亲。
媒人也是从远方嫁过来的女人,已经在这边生儿育女,也学会了这边的方言,甚至有了她的交际圈子。
她在夫家生活得得心应手,回娘家探亲的时候自然一番吹嘘,如是哄得那些女孩子跟着她过来找婆家。
她带一个女孩到这边来嫁人是要收介绍费的,而且是明码标价,两边都要收钱,有点类似于人贩子,也有点像异地婚姻介绍所。
苏青桐在一栋翻新过的土胚房里见到了穿着红色毛呢大衣的伍舅妈。
伍舅妈姓伍,长辈跟同辈都叫她伍妹子,而苏青桐这些外嫁姑娘的孩子就叫她伍舅妈。
伍舅妈长得十分可爱,爱笑,是一个相当热情的人,也是一个勤劳善良会做人的人,没有人不喜欢她。
可惜她命苦,嫁给礼舅舅几年后就做了寡妇,当时最小的女儿还在襁褓中,她一个远方来的二十出头的孤身女子差点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后来亲戚做媒,给她招了一个死了妻子的鳏夫做上门女婿,这才把门楣支撑了下来,总算是给了儿女一个安稳的家。
苏青桐记得最清晰的是伍舅妈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每次看到她就笑着拉住她的手问:“这次回来住几天?去我家里玩吧?”
伍舅妈笑得很温柔,亲热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眼角与嘴边都是深深的皱纹,她的皮肤很干燥,看得出来平时没有怎么保养,也看得出来她有多操劳。
其实伍舅妈只比她大了五六岁,彼此之间却像隔着十几二十几年的韶华。
如今的伍舅妈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的嫁衣,带着羞涩的笑意,随着高大的礼舅舅坐上了迎亲的房车。
她似乎有些紧张,害怕脚上的黄泥巴弄脏了车子。
苏青桐就将准备好的毡子扯到她的脚下说:“不怕的,弄脏了擦干净就行了。”
伍舅妈就冲她一笑,反而更加拘谨了,不好意思的扭头看着车窗的外边。
天空一直在下着小雨,天地晦暗阴沉,给人一种压抑之感,这里的冬天大都是这种天气,冷起来如蛆附骨。
只是,今天因为喜事,大家的情绪都比较高涨。
苏青桐剥开一颗糖果递到伍舅妈的嘴边。
伍舅妈慌忙摇头,她还不适应苏青桐的亲热。
苏青桐笑着说:“吃吧,很好吃的。”
一股专属于高档糖果的香味直钻进伍舅妈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