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狂觉得,大概自己也快死了。
是因为曾经她说过不喜欢孩子,曾动过嫌弃他的念头,所以老天爷就这样惩罚她么?
恍惚间,又听到林韵绮在耳边说道:“只有彻底毁了你,皇上才会对你再看不上眼,所以,光打掉你的孩子还不够,我还要把你扔到外面巷子里去,也让那些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流浪汉好好享受享受。”
说完,就放声大笑。
凤轻狂睁着一双泪眼,心里骂林韵绮恶毒,更骂自己心慈手软,当初没有对这个疯女人下手狠一些。
当初……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她就实在不该管闲事,如今赔上自己还不够,连孩子也没了,慕连城还在边关,若是他知道了……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她暗暗发誓,只要死不了,今日之苦痛,必定如数奉还给他们!
意识逐渐模糊之时,“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走进来两个人,凤轻狂半睁着双目,已是瞧不清他们的面容,只听得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飘在耳边:“轻狂,轻狂?你醒醒,不要睡,轻狂……”
凤轻狂想睁开眼来看看清楚,是谁在叫自己,可眼皮实在重得很,已涣散的精神怎么也无法再凝聚,眼前堕入黑暗,彻底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凤轻狂猛地睁开眼,瞧出来的是白茫茫一片,她四下环顾,拖着疲惫的身子不断地往前走,走了很远很远,总也走不到尽头。
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婴孩的啼哭声,她便下意识去触摸自己的腹部,是平坦的,摸了一手的鲜血。
血是冷的,是她孩子的血。
她再也走不动,索性蜷缩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直到有脚步声靠近,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喊她:“轻狂,轻狂……”
“慕连城?”凤轻狂抬头望去,果然是慕连城走了过来,他身着平日惯穿的黛蓝衣袍,目光温柔,嘴角噙笑,缓缓朝她伸出手来。
“别哭了,过来。”
凤轻狂立刻起身扑了过去,头埋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嘴里却是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我没有保护好孩子,我把他弄丢了,你骂我吧,慕连城,对不起……”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声音也极其温柔:“我不会骂你,也不怪你,你也不想弄成这样,我知道,不要再责怪自己,你现在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活下去,这样才能给咱们的孩子报仇,明白吗?”
“可是我……慕连城?你不要走,慕连城!”凤轻狂感到手上一空,黛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之中,任她喊得撕心裂肺,他也没再回来。
匀州边境,中军帐内。
慕连城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手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处,额上沁出一层冷汗,俊脸苍白如纸,半晌都缓不过来。
方才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轻狂出事了……
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他自我安慰着,起身穿衣,此时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大军已经在埋锅造饭,再有半个月,就能抵达边关了,希望能尽快击退西夷军,夺回失地,尽早班师回京。
“皇上,西翠关那边又送来了战报,你快看看吧!”宋亦枫大步走过来,将奏报递给慕连城,然后又扫了他一眼,担忧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该不是生病了吧?”
“朕没事。”慕连城摆了摆手,准备回军帐,转了身忽又停住,“去把二游叫过来。”
虽说方才只是做了个梦,他心里总是放不下,得派人回京看看才行。
昏睡了三天三夜后,这日清晨,凤轻狂总算是醒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刺得双眼一阵酸涩,只得抬手挡住光线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事物。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陈设简单,整体简陋,床边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她正支着脑袋打瞌睡。
凤轻狂想起身,却奈何全身都没力气,抬手已经是目前活动的极限了,只得认命。
这时,打瞌睡的女子似乎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看着凤轻狂,面上有些喜色,言语中尽是关切之情。
“你……你怎么会……”凤轻狂不敢相信,此时守在床边的人,居然会是江楼月,她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江楼月顾不上跟她解释,连忙起身说:“你先躺着,我去叫大夫来。”而后快步跑出门。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打开,江楼月领着一位老大夫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江明澈。
江明澈从进来,视线就没离开过凤轻狂,双眉紧蹙,忧色尽显,但为了不打扰大夫诊脉,一直没出声,只静静地立在旁边。
诊完脉后,老大夫走到桌边,伏案写下两张药方,交给江楼月,低声叮嘱道:“一日三餐,一次一碗,连服三天,若有好转再照着第二个方子抓十来副药服用,记住,一定得静养,不可让她情绪过于激动。”
“好。”江楼月立即拿着药方出去了。
江明澈回头望了凤轻狂一眼,拉着大夫出了房门。
他们谈什么,有些勉强听得见,有些听不清楚,凤轻狂只竖起耳朵,巴巴地望着门口的方向,面色又白了几分。
直到江明澈返回来,她才垂下眼皮,装作在发呆。
他踱到床边坐下,轻握住凤轻狂的手,柔声道:“轻狂不要担心,大夫说了,将养十天半个月,你的身子必能痊愈,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凤轻狂微微蹙眉,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嘴唇,又懒得说了。
她是实在没有力气。
江明澈一直在房里守着,时不时地与凤轻狂说句话,凤轻狂并不答话,最多只是转动一下眼珠看他,算是回应,可他并不觉有什么,依然耐心地陪伴在侧,并从厨房拿了些清淡的膳食来,喂给她吃。
过了一个多时辰,江楼月熬好药,亲自端过来,江明澈接到手里,准备喂凤轻狂服药。
“我自己来吧。”用过膳后,凤轻狂的精神已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只是说话还中气不足,但喝药不成问题了。
一口气把药喝完,凤轻狂把药碗递回到江楼月手里,由衷地致谢:“多谢你们,救了我,又如此关怀照顾,若非你们出现,我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必说谢。”江楼月语气和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眼睛却像是在躲什么似的,总不敢往凤轻狂脸上看,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凤轻狂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转而问江明澈道:“这是哪里?我睡了很久吗?”
“这是京城外的一座农家小院,你已昏睡三天三夜了。”
“城外?”凤轻狂略感诧异,心想自己失踪这么多天,宫里的人该四处找寻了,还是尽早回去的好,免得他们担心。
“能不能送我会京城?我得回皇宫去,不然宫里会乱。”
江明澈按住她的肩头,劝道:“你现在身体还虚,不能乱动,还是好生躺着吧,等病养好了再回去不迟。”
“可是……”
“我让人去一趟城内,将你的消息告诉宫里的人,让他们安心,这样总行了吧?”
才刚醒来不久,凤轻狂的确感到精神不济,一点也不想动,想着那就晚几天回去也好,遂躺了回去。
“那好吧,麻烦你了。”
“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好好休息吧。”江明澈微微一笑,帮她把被子盖好,起身出了门。
凤轻狂又接着休养了几天,期间,江楼月和江明澈两人轮流照顾她,熬药做饭等,都是他们做,照料得无微不至,她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这天吃完早饭,凤轻狂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江小姐,林韵绮和我大哥呢?他们在哪儿?”她记得自己晕过去前一刻,江明澈兄妹俩冲进来,林韵绮还在现场的,按理说应该是落在他们手里了。
江楼月眼眸低垂,顿了顿,答道:“被我哥关起来了。”
果然……
“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们?”
“你要……”
“我要报仇。”凤轻狂说得云淡风轻,神色也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平常事,“林韵绮害我失去孩子,我要她生不如死。”
江楼月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竟露出几分惧意。
“林韵绮确实该死,不过,我哥不在,我……”
“你哥不让动?”凤轻狂挑起眉峰,忽生疑心,说起来倒是奇怪,江明澈和江楼月那天晚上怎么会出现?
“倒不是不让动,只是……”江楼月欲言又止,好像在纠结什么。
凤轻狂越发起疑,想起这几天里江楼月每次看自己时,都目光闪躲,眼含愧疚,之前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她愧疚什么呢?
而且,江楼月一直都不喜欢她,即使是见她可怜,心生同情,也不至于能舍下身段,如此细心地照顾她,除非是……弥补某种过错。
难道……
凤轻狂不敢再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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