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萧得空独自出门,挨家药铺逛,买了不少药材。
这些都是他配制新毒的材料,是药都有毒性,平时治病救人的药材,经过他的配制,也可以是杀人于无形的剧毒。
段月萧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往回走,心里纳闷,这七柳镇大小药铺不少,却都没有一味药铺必备的活血药材,说是这两天都被买走了,真是奇怪。
正低头走神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向后一个踉跄。
抬头一看,是薛寒墨。
“你想什么呢?我在这站了这么久,你都没看见。”薛寒墨问他。
段月萧捂着鼻子,瞪眼看他,“你看见我过来了,怎么不躲开?”
薛寒墨望天,反正我不疼。
段月萧磨牙,真想毒死他算了。
薛寒墨见他炸毛了,赶紧转移话题,“买这么多啊?”
段月萧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是啊,配药毒死你!”
薛寒墨挑眉,“那还真是辛苦你了,特意给我配药,受宠若惊。”
我是要毒死你,怎么说的好像我给你配大补丸一样,段月萧腹诽。
“刚才想什么呢?”薛寒墨接过段月萧手中的药材,跟他一起往回走。
“孟贤庄这几天买走了所有的杜翘…”
薛寒墨看他,“杜翘不是很常见么,有什么问题?”段月萧道,“杜翘是很常见,但是因为药力太大,平时配药时,用量很小,一起买这么多很奇怪,除非…”
“除非什么?”
段月萧与他对视,“除非是有意让人流血不止。”
薛寒墨皱眉,“你是说?”
“我就觉得那个桑祁死的时候,现场血太多了,好像身体里的血全流出来了一样,看来的确有必要去看看他的尸体。”
“说不定是用在动物身上呢?”薛寒墨猜测。
段月萧挑眉,“也有可能。”
两人回到定岩庄时,正好卢剑齐找他们呢。
“什么事?”薛寒墨问卢剑齐。
卢剑齐看了段月萧一眼道,“桑亦轩想请段兄去查看一下桑祁的尸体,我想如果段兄没什么事,我们等会就去,也省的晚上夜探了。”
段月萧和薛寒墨对视了一眼,真巧。
薛寒墨将段月萧刚才的发现,跟卢剑齐说了一遍,卢剑齐也觉得好巧。
三个人想了想,不如现在就去,顺便光明正大的拜访一下孟贤庄。
桑亦轩刚到家不久,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卢剑齐到访,急忙迎出来。
“卢庄主、段公子”,桑亦轩施礼。
转头看薛寒墨,从样貌和气度来看绝对不是一般人,而且功夫跟卢剑齐一样,让人看不出底。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薛寒墨”,薛寒墨淡淡的道。
桑亦轩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是寒星寨少主,失敬。”
心里不禁感叹,眼前这三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佼佼者,年少成名,神采非凡,站在一起好养眼,感觉走到哪都在发光。
卢剑齐对桑亦轩道,“桑少侠不是说请段兄帮忙验看尸体吗?”
“对,有劳段公子了”,桑亦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众人往后院走。
千阳派建在山脚下,依山而建,往后院走,都是缓缓的上坡路。
段月萧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坡路,所以走的很慢。
桑亦轩看了他一眼,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不会功夫么?
“怎么将尸首停在这么深的院子里?”薛寒墨问,一般办丧事都是在前院办,很少停在后院的。
“哦,祁儿的棺椁停在他自己的小院中,就快到了。”桑亦轩解释道。
薛寒墨看段月萧,这人虽然不会功夫,但也不是文弱书生,还不至于累的走不动吧。
卢剑齐问桑亦轩,“请段兄过来这件事,桑少侠可与桑掌门商量过了?”
“卢庄主不必担心,家父伤心过度,正在修养,府中之事暂由我代为处理。”
卢剑齐点头,“原来如此。”
段月萧突然问,“千阳派可是有懂得医术之人?”
桑亦轩看他,“我外公是个郎中,家母自幼跟他学医。段公子怎么知道?”
“没什么,刚路过花圃,好像看到有一处种着草药。”
桑亦轩笑笑,正要说什么,旁边的角门里突然窜出一个中年妇人。
那妇人看见桑亦轩后,惊叫一声,惊恐的缩成一团,“别杀我,别杀我…”
“娘,您怎么出来了?”桑亦轩上前扶那个妇人。
妇人显然很害怕的样子,嘴里一直重复,“别杀我”。
桑亦轩对后面跑来的两个丫鬟训斥道,“不是让你们照顾好夫人么?还不把夫人扶回房休息!”
转头轻声安慰道,“娘,这里很安全,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两个丫鬟连忙把那个疯癫的妇人扶走。
卢剑齐惊讶地看着那个疯妇,“桑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桑亦轩叹了口气,“一言难尽,祁儿出事那晚,家母也突然疯了,当时大家都去找祁儿,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说着,他又对段月萧一礼,“不知段公子稍后可否帮我娘看看?”
段月萧点头。
“多谢段公子!”桑亦轩喜形于色。
众人来到停放棺椁的小院。
即使挂满白绫、挽联、白灯笼,也不难看出小院原来的奢华模样。
由此足以看出桑祁在家中的受宠程度,难怪他平日里嚣张跋扈、高人一等的样子。
桑祁的尸首被穿戴整齐,躺在棺椁里。
薛寒墨等人这才注意到,桑祁的表情除了痛苦、惊恐,竟然还有一丝惊讶。
段月萧戴上手套,仔细查看尸体。
等他检查完洗手,桑亦轩忙问,“段公子可看出什么线索?”
段月萧淡淡的道,“他死前中了一种特质的迷药,让他保持意识清醒,无法昏迷,却无力动弹,而且此药中加了杜翘,可让其血流不止。”
桑亦轩倒吸一口凉气,凶手究竟与桑祁有多大的仇恨,竟用这样的药,让他伤重却无法昏迷,硬生生的承受痛苦至死。
薛寒墨和卢剑齐也沉默,凶手的确手段残忍,心狠歹毒。
桑亦轩缓了口气,道“请诸位暂为保密,不要让家父知道此事。”
“还有家母的状况各位也看见了,她还不知道祁儿的事,所以等会诊治的时候,也千万别提起。”
众人点头,弟弟死了,母亲疯了,老爹也受刺不断变化,由最初的疯傻,变为震惊,再到恐惧、悲痛,最终化为万念俱灰的呆滞。
薛寒墨和卢剑齐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心中疑惑,那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多情绪?
半个时辰后,段月萧一根根的收起银针。
桑亦轩看着眼神呆滞的母亲,急切的问道,“段公子,我娘没事吧?”
段月萧看了桑夫人一眼,“神志已经清醒了。”
桑亦轩担心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母亲,“那为何…”
“医者难医心病。”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不要吓我。”桑亦轩轻晃他娘的肩膀。
桑夫人也不理他,仍然呆滞的坐在那,双眼流出眼泪。
桑亦轩一看更着急了,但无论他说什么,桑夫人都只是呆呆的坐着流泪,一言不发。
卢剑齐他们见状,也不好问什么,便跟桑亦轩告辞。
桑亦轩明显有些疲态,也不挽留,只是说改日登门拜谢,让下人送他们出门。
三人从千阳派出来,本来打算直接去孟贤庄的,但是看看天色,快到饭点了,此时去不太合适。
于是决定还是晚上去夜探,便折返往镇里走。
“有没有觉得桑夫人很奇怪?”薛寒墨问段月萧和卢剑齐。
段月萧看他,“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很奇怪。”
“我是说她疯癫的时候十分恐惧,而治好后却没有一点恐惧,更多的是难过。”薛寒墨道。
卢剑齐接着道,“她的情绪变化的确奇怪,按照桑亦轩的说法,她是桑祁死的那晚疯掉的,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很有可能”,段月萧也不说笑了,“她的症状更像是受刺,说别人说过的话,就像在重演一个场景。”段月萧缓缓地道,“那些都是他们最深刻的记忆。”
“你是说,她疯的时候可能在复述别人的话?”卢剑齐瞪大眼睛,“会不会她看见了桑祁被杀?”
段月萧看他,“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薛寒墨也表示赞成,“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医治过程中,她的情绪变化那么多。”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卢剑齐道,“一件是探一探孟贤庄,另一件是弄清楚桑夫人那晚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
“错,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吃饭!”段月萧接话,边揉了揉肚子,“嗯,越说越饿了。”
薛寒墨扶额,有点想装作不认识他。
卢剑齐挑眉,段月萧这个人相处下来,跟想象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
他可以上一秒还细腻认真的说着一件事,却在下一秒,突然变成一个神经大条的吃货,思维跳跃有点大啊,真是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