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住的那一瞬间,软软的脸上不仅露出了一脸懵逼的表情,还夹杂着一抹突如其来的恐惧,瞪大了眼睛满眼防备的瞪着眼前这个明明不搭理她但却一把拽住了她的“陌生男人”。
这个男的不会是精神上有问题吧?看他愣在那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楞呼呼呆呼呼的,问他什么他也不吱声,一副智商不太够的样子,搞不好是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那要是真的话,还真是白瞎了他的那张好皮囊了呢。
僵持不下的气氛尴尬而凝重,紧要关头,一道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却恰到好处的解救了眼前的局面。
电话是孟陆打开的,他本来是想告诉萧腾,他查到了监控视频,并且从肉眼上来看,基本上能确定第一天的集体照里面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软软,除非这世上还存在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因为软软没有在名单里,所以具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座谈会现场,她现在具体又在什么地方,这还需要一点时间仔仔细细去查。
可谁知,萧腾并没有给孟陆汇报这件事的机会。只见,萧腾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直接按下了关机键便重新将手机塞回了包里,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才一字一顿的用一个依然不太自然的语气冲软软开了口。
“你刚才说,你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咨询顾问。”
“是的,没错。”软软愣了愣,暗自在心里嘀咕,看来这个男的不是哑巴嘛。
“那我能找你做咨询吗?”
“当然可以啊!要不,我们进去律所里面谈,在这大门口的多碍事啊。”
“好。”
萧腾紧跟在软软的身后,一路跟着她的背影来到了一间咨询室里面。
“您请坐,我去给你您倒杯水。”
“好。”
“先生,请问您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有牛奶吗?”
“嗯?牛……牛奶吗?”软软一脸错愕,手上正准备去拿咖啡或者茶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嗯。”
“有倒是有,不过是我平时自己喝的那种,很甜,也不知道您喝不喝得惯。通常男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甜的东西吧?”
“方便的话就我泡一杯吧。”
“好,请稍等。”
放下了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咖啡喝茶,软软拿着一个空杯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然后从她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把她自己平时喝的奶粉拿了出来,给萧腾泡上。
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给自己泡牛奶的女人,萧腾深邃的眼神就像是已经扎在了她身上似的,根深蒂固。
从萧腾二十来岁的时候起,他的胃就开始不太好了,那个时候,他喜欢喝黑咖啡也喜欢喝浓茶,可每次喝完之后半夜都会感觉胃里面特别不舒服。
有次,他夜里起来找胃药,刚好碰上了被渴醒下楼去倒水喝的软软,软软本来已经倒好水都准备上楼了,可她又折返回了厨房,默不作声的泡了一杯牛奶递到了萧腾的手中。像带着魔力一般,牛奶的香甜和温热沿着指尖传入了萧腾的身体,使得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喝牛奶,就已经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
从那天起,萧腾对牛奶就有了些许好感。
后来,软软怀孕每天都要喝两次牛奶,再后来有了诺诺,正在长身体的他也必须要喝牛奶,久而久之,萧腾索性就把咖啡和浓茶都给戒了,很多时候就只喝牛奶。
对于萧腾来说,牛奶早就已经不再是一种饮品了,而是一个珍贵的回忆——尤其是在软软离开了以后……
“谢谢。”从软软手中接过牛奶的萧腾礼貌的冲软软点了点头。
“您先尝尝吧,要是喝不惯的话,我再去给您倒别的水。这个是我自己喝的,很甜,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很好,我很喜欢”,尝了一口后,萧腾刚一抬起头就看到了软软那一脸疑惑的表情,于是问她,“你在笑什么?是在笑我吗?”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好像很少有男人喜欢喝牛奶,就算喝的话,顶多也是早晚的时候喝,很少有男人在外面谈事情的时候也喜欢喝牛奶。别说是男人了,我在这儿给好多女人做过咨询,但也没有女人会主动说想在谈事情的时候喝牛奶。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像口味还挺特别的。”
“是吗?”萧腾挑眉,“其实我以前也不怎么喜欢喝牛奶,不过我太太和我儿子喜欢喝,慢慢的我也就喜欢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唔……这么看来,你应该挺爱你太太和你儿子的吧?光是从这一点来看,你应该算是个好男人吧?”
话音刚落,软软便猛然意识到这个话题好像有点越界了,于是她赶紧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然后脸上便挂上了一抹职业的微笑。
“先生,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您确定您要找我咨询一些法律方面的事情吗?”
“嗯。”
“那好,请您看一下这边这个收费标准,我是按照分钟数来收费的,任何时候只要您说开始,咱们就开始计时,等您把您想问的问完了,咱们就结束计时,好吗?”
“等等!”
“怎么了,先生?”
萧腾将目光从收费标准的那个牌子上移开后,又四下打量了一圈眼前这个咨询室,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你们律政行业的保密性做得这么到位么?我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介绍,办公桌上也没有放有你名字的职位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如果我真的打算找你帮我打官司,我岂不是连你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先生。我只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兼职法律咨询顾问,我也不是每天都在这儿做咨询,不做咨询的时候我也会和我的同事一样做些文案工作,所以这里就没有放和我名字有关的职位牌。另外,我只做咨询,如果您在咨询完以后有要打官司的需求,我会向您推荐我们律所里面不同级别的律师。”
说到这里,软软稍稍顿了顿,把右手伸到萧腾面前,做出了一个想和萧腾握手的姿势。
“那……从现在我们就开始计时吧,我姓软,很高兴认识您。”
“软小姐,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姓萧,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萧腾。”
“我还是叫您萧先生吧。”
“随你。”萧腾冷冷道。
“那么萧先生,请问您想咨询哪方面的法律问题呢?”
“婚姻,家庭。”
原本,软软还在一边听着一边用笔在纸上认真的记录着眼前这个咨询者提到的话题。
可是当她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婚姻”和“家庭”这两个词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却立马浮现出了一抹特别不解的表情。
“萧先生,我刚才听你的描述,我感觉你很爱你的太太和孩子,这样的话你的婚姻和家庭应该都很幸福吧,所以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会想要咨询和‘婚姻’、‘家庭’有关的事情?难道……”
“我太太,离家出走了。”
“什么?!离家出走?!这是个什么操作?!”
闻声,软软惊讶得双眼瞪得像铜铃似的大,除了惊讶以外,她的眼神里还闪现出了一抹女人天生的八卦心心和对眼前这个男人不可置信的“同情”。
可作为一个专业的法律顾问咨询师,软软也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出来这么八卦的样子,所以她立马就收起了她夸张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神情。
“呃……那个……萧先生,虽然我作为一个女人,有些天生的八卦心,对您的经历很好奇,但如果您觉得这件事和您想咨询的内容没有关系,那我就不问了,您只需要捡您想说的来说,好吗?”
“既然我来找你做咨询,那我就没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三年前,因为我做出了事情,让我太太寒心了,所以她离家出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这样啊……那……那您得是做了有恶劣的事情啊?竟然把你太太气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了?唔……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出轨了吧?从你刚才站在我们律所门口我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气质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且从你的穿着打扮来看,你应该经济条件也挺好的吧,像你这样的男人,身边肯定会有很多女人上赶着往上贴吧?”
说到这里,软软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八卦得有些过于了,只好赶紧干咳了两声,冲萧腾道起了歉来。
“不好意思啊萧先生,我好像太八卦了一点。我刚才说的那一长串您就当做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好了,真的很抱歉,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有,我不介意。”
“那……萧先生,您可以跟我说说您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如果您觉得这件事跟您想咨询的事情有关,或者您要是觉得有必要的话,您可以告诉我,没有必要的话就算了,我们就进行下一个话题。”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你猜得也不是完全不着边际。我应该算是出轨了吧,所以才气走了我太太。”
说到“出轨”这两个字的时候,萧腾的眼眸黯淡了许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抹落寞的气息。
只是,他这样的说辞却引来了面前这另一个“当事人”更加好奇的眼神。
“什么叫‘应该算是出轨了’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出轨这种事还有什么中间值么?或者说,你只是精神出轨并没有**出轨,所以才会说你‘算是’出轨了,又‘不算是’出轨了?”
“不。这件事很复杂,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说给你听。”
“我当然不介意啊。萧先生,做我们这一行的,很多时候不仅仅只是给我们的客户提供法律方面的专业建议,我们也是一个倾听者。来我们这的客户大多数都是带着满身的悲剧故事,只要他们有倾诉的需求,我们都非常愿意倾听。”
“嗯”,萧腾抿了一口牛奶,微微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软软的表情,然后淡淡的开了口,“三年前,我乘坐的航班失事,整个飞机的人都获救了,唯独我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整个飞机的人都获救并且和家里人取得了联系,唯独我,和家里人失联了。”
“那你去哪儿了呢?”软软特别认真的问道,似乎对萧腾正在讲的事情毫不知情。
“我被一个女人救了起来,那个女人救了我以后,她每天都在我的饭菜和茶水里面放了大量会摧毁人记忆的神经性毒药,让我根本就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同时,那个女人和我的太太长着一双特别像的眼睛,她又一直强调她是我太太,加之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和记忆都比较错乱,我就只能相信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太太。在这期间,我真正的太太和我的家人还是以为我失踪了,甚至以为我已经死了。”
“那再然后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女人不是你真正的太太呢?你又是怎么把你太太气走的呢?”
“我以前在公司待过很多年,体质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大概过了一年多,那个扰乱记忆和神经的药对我越来越不管用,我的记忆碎片也在一点点的恢复。正好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我真正的妻子。”
“该……不会……你遇到她的时候,你是和你的假妻子在一起吧?”
“比这更糟。当时我认不出她也认不出我们的孩子,我的假妻子还在我身旁叫了我很多声‘老公’。”
“天呐!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吧!”软软皱着眉头,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莫名感觉特别难过。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也不知道你这到底算不算出轨了,毕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软软顿了顿,好奇的问道,“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和你的假妻子有发生过关系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萧腾抬眼,眼神坚定,特别认真的等待着软软的答案。
“我信啊!我对于你来说就只是个陌生的咨询师,你又没必要在我面前隐瞒什么。不过……你太太生你的气我能理解,可她竟然连你们的孩子也能扔下,这我就不能理解了。她就算再怎么恨你,她又怎么能舍得连孩子都不要了?!像她这样狠心这样不负责任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妈妈!”
“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