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我们“十三太保”也没闲着,在老蒋有什么要求可以向新领导提的鼓动下,我们十三太保以衡欣昇为核心,我和王跃明为副核心正式向赵重阳提出了支付之前工厂拖欠我们的工资的这个重大问题。w?w?w1.
赵重阳乍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很震惊,他皱着眉头听衡欣昇说完之后,还问了一句,是吗,这个事儿还没听说,我问一下,放心这个肯定尽快落实。
我们并没有对赵重阳太多纠缠,但是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在第二天由赵重阳正式主持的作业区第一次例行的调度早会上,赵重阳所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工资的事情,他说他已经向领导询问过此事,并且确实之前的工厂已经是两个月没有给职工工资了,他当众承诺会在近期将两个月的工资全部补。
我们的高兴还没有维持多久,就被赵重阳随之而来的第二件事情泼了盆冷水。赵重阳要求各班组认真贯彻执行作业区下的新的二十条管理规定,并且给各班组一周的时间进行适应和整顿,下周一开始查各班组的贯彻执行情况,先就从上下班的作息时间开始严查。顺便说一下,我们这个厂在由工厂改为大炼厂的一个作业区之后,我们这些工段,也被赵重阳说成了是“所谓的工段”,他说得没错,按照钢厂的编制,一个工段起码有几百人,下设组,组下设班,于是按照这个来推理,我们这几个工段便被赵重阳顺理成章的改为了组,而我们也成了组长。
说实话,当我听到赵重阳说要抓上下班作息时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只是内心里稍稍的惊了一下,随后在回去给班组人员开会传达的时候,面对以林尚为的捣蛋派所出的不屑,我并没有予以严正的驳斥,只是付之一笑。
不过我还是感到欣慰,因为这些人大多是住旅馆的,而我每天是必须要早去的,因为老蒋和我们说过,换了新领导,就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好的印象,最起码上班要比领导早,下班要比领导晚,在这样的一个鞭策下,我每天都起得早,随之而来的就是同寝室的或者住在其他寝室的比如说李志伟都会被我带动起来早早的抵达工厂。
就在这个周一,当我们踏着还未消散的晨雾进入工厂大门的时候,只见大门口已经有两个穿着干净的红色工作服的女人,手里拿着笔和本子,不停的跺着脚,查看着时间。
在之后的周一作业区调度早会上,赵重阳是最后一个进入临时会议室的,手里拿着一张纸。他还是笑呵呵的和我们通报了在二十条新规定的严格约束下成了刀下鬼的倒霉蛋们,显然没有煤气班的,也就因为这个,赵重阳特意点到了我的名字,还表扬我执行力度强,贯彻到位,让我暗暗窃喜。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将那几个没有严格按照作息时间上班的倒霉蛋扣掉了十块钱,赵重阳说,扣钱不是目的,他还是笑呵呵的,但是言语里却带了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诡异,他说扣了钱我又拿不着,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改改职工们之前的散漫。其实这就是杀一儆百,用王跃明的话说,他这是杀鸡给猴看。衡欣昇分析得很有道理,他作为我们当中的大哥,见解也的确比我们老道,他说赵重阳以前没有搞过化工,这一次当上这个作业区区长算是登了大位,他总要将这三把火烧得旺旺的,在现阶段作业区还没有生产的情况下,搞出一些他力所能及的业绩来给上面的大炼厂的领导们看看。
赵重阳没有食言,在一个星期之后,负责物资的作业区作业员将我们几个组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下午要补工资,要求回去班组每个人都要传达到位,利用班中的业余时间有秩序的来签字确认。
对于这个事情,我们几个年轻人都很兴奋,衡欣昇却再一次让我们感觉到了他的老道,他说这是应该的,如果他不通过这个来笼络职工的人心,那么只靠老蒋和老黎是无法让他在这个作业区站稳脚跟的,所谓站稳脚跟其实就是他的威信。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之前的抽查二十条当中的作息时间和现在的完成他补工资的承诺,证明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我似乎觉得这个厂有些人心散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了,客观的说,这样更像是个工厂,而之前的我们就好像是学生,没有人过多的约束。每天的上下班就像是在上学,而上夜班就好像是在上通宵的晚自习。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我们在赵重阳接下来的第二把火当中,感受到了一丝压力,而且这股压力在慢慢的膨胀。
赵重阳的第二把火就是厂区卫生,他要各班组利用一天的时间将班组管辖的所有区域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当然重复的事情不用做,大面上的事情我们也是做足的了,这个赵重阳早已经想到,他的重点就是“卫生死角”。
这样一来,我们和焙烧班组,浸出班组的三角地带再一次成了我们三个班组反复推脱的焦点。谁也不愿意将这块烂馒头揽进自己的嘴里。
于是我和衡欣昇还有王跃明三个人第一次有些微妙的产生了摩擦。
在焙烧班组的值班室里,衡欣昇端坐在椅子上,由于位置不够坐,他把所有人员都安排去打扫卫生,只留下了一个他自认为得力的班长。王跃明则是浩浩荡荡的呆着手下的三个班长过来,我也不示弱,叫上了油嘴滑舌的林尚和魏胖子这两个还没有备案的有实无名的班长。我们三个人像是黑社会大哥谈判一样,浩浩荡荡,谁也不想吃亏,衡欣昇自然是胸有成竹,第一,那块凹地他们根本就涉及不到,他的班组人员在进行操作的时候也不会路过或者以其他形式路过那里,而唯一和那块凹地有牵连的就是他们的操作室是二楼,而这个楼正是被称为焙烧班组窑头车间。第二,这一次谈判是在他的地盘上,所以他就着第一个理由,便很是理直气壮。
相对于我和王跃明,我们两个班组在那块凹地上则有着千丝万缕的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的浸出班组的一部分设备就被安排在了焙烧班组窑头车间楼的一楼,而且就在那块凹地旁,他的一号浸水槽就是一个大的“污染源”。
我的煤气管道下设着几个除尘斗与管道连接,它的原理大致是这样,在煤气炉产生煤气之后随之带出的还有大量的粉尘颗粒,就是我们所谓的脏煤气,在输送到焙烧窑进行焙烧之前需要经过简单的净化,让煤气中的粉尘颗粒降低到最少,这样才能够保证煤气质量和热力。所以在煤气通过煤气管道的时候,会经过这些与煤气管道相连接的除尘斗,通过重力的原理让这些粉尘自由落体顺着除尘斗下落,当然除尘斗下面会连接着一个水槽,除尘斗下面不封死,利用水槽里的水将这些小颗粒浸湿下沉,以达到除尘的目的,这个水槽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利用水槽里的水的水压来封住煤气。
这样一来,似乎矛盾的焦点就慢慢的转移到了我和王跃明这边。但是我并没有让衡欣昇就这样看着我们两个人二龙斗法,我时不时的将谈判的方向转移到衡欣昇这边,而衡欣昇则依旧是以我之前说到的那第一个理由来进行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