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猫小说 > 武侠修真 > 师门不行 > 6 第六章 青楼

6 第六章 青楼(1 / 1)

于是在这料峭春夜,我与流音匆匆一别,各奔南北。

流音身上只有一把剑,我比他富裕得多,不但有两把剑,一匹马,还有一个男人。师姐曾说过,“当你有一匹马,一把剑,和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可以豪迈地闯荡江湖了。”可是我想,眼下我虽然具备了以上几个条件,却必然不能获得以上那种生活,真是遗憾非常。

星夜赶路,我骑着小黑,带着摇光,一路上十分辛苦。这是因为摇光身受重伤,失去了端坐的能力,很容易就被从马背上颠簸下去。我试图将他绑在小黑身上,奈何小黑在山间撒欢数日,习惯了自由,对此十分抗拒。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他绑在了我身上。将到郧县时,我停下马,从包袱里找出一件深色的衣服胡乱穿在摇光身上,勉强遮住他身上的道袍。

这时已经很晚,或者说很早,因为已将近寅时。郧县夜市将休,街上只寥寥数人,我打马直奔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果见街中一座挂着婵娟红纱灯的精致宅院群,花门顶上悬着一块匾:莺莺馆。

云母轩窗,丝竹笙管,朱楼落羽闻莺莺。

夜幕沉沉,莺莺馆却是灯火通明。

望进去可见花灯点点,阁楼相依,园林如染,门前还罗列着半条街的等候接人的细马香车。

我看清方位,绕过街头,来到莺莺馆的背街。寻一个偏僻处,将摇光背在身上,翻墙跳了进去。

落脚处是一个园子的西南角。落地时匆匆环视,见园中烟柳如丝,芍药盈阶。中间通着两进长廊,长廊檐上隔不远便依次缀了花灯。朱色廊柱赤色灯,两旁繁花似锦,一派精艳细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青楼,只觉所谓软红香土,十丈红尘,果然令人神魂颠倒。

但我不能颠倒,因为我身边还有一个不扶着就要倒的伤者,我若颠倒,他一定就此倒地不起。

趁着四下无人,我将摇光的手臂扛在肩上,勉强拖着他走,直沉得肩膀发酸。

走到园子左侧第一间屋子,轻轻推开一线门缝,见锦帐低垂红烛高烧,脚步顿时有些犹豫。虽然流音口出狂言,说每一间的姑娘都是他的熟人,但是人家在做生意,前去打扰总是不好的。

走到第二间屋子,推开环视,我立刻带摇光进去。

这件屋子里并没有人。

我将摇光放到床上,先检查他胸前伤口,见血流得更多,顿时有些着急。此刻他的脸色简直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整个人烫得像块烤熟的山芋。

救人要紧。

我立刻动手脱去他的外衣,卷成一团扔在脚边,再脱里衣的时候却遇到些困难。鲜血浸透衣服已久,此时凝结,里衣牢牢粘住了肌肤。我只能小心再小心地一点点揭开,终于把他上半身扒光了……伤口狰狞,我打了个哆嗦,仿佛能感觉到有多疼。

将整瓶的金疮药倒在上面,被血冲开,就再倒。然后弯腰伏身,用从干净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为他裹伤。费力地抬起他沉重的身子,手臂他背后绕过,将布条一圈一圈地缠绕裹紧。侧耳抵近他的胸口,能听到极微弱的心跳,仿佛每一跳都是最后一跳,令人悬着心。

我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回过头去,见一身着茜红衫子的窈窕佳人后退一步,掩口惊望着我们,身子都有些摇晃。

我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解释,“姑娘莫慌,姑娘可认识流音?百里流音?”

姑娘一顿,没有立即说话。

我有些忐忑,难道流音说他熟人遍青楼,只是在吹牛?

姑娘放下手,轻轻拍着胸口,娇声道:“吓死奴家了。我还以为,哪来的大胆女子竟在这里偷汉子。哎呦,衣服都扒光了呀,”走近些一看,杏眼睁圆,“这是……累着,晕过去了?”

我强自镇定,摇头道:“就算是偷汉子也该扒光下半身,哪有扒光上半身的道理。这人是受伤了,不得已才借姑娘的地方一用,实在唐突,还望姑娘海涵。”

心中却十分矛盾。

倘若熟人遍青楼之说,真是流音扯谎,那我见到他时必要将他揍上一顿。可如今证明不是,流音果真熟人遍青楼,我却更想抓住他揍上一顿……人啊,真是复杂的动物,我寂寞地想。

佳人弯眉一笑,“既是流音叫你来的,那还有什么好说?姑娘需要什么,我自可以为你置办。”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男装,心虚求问:“姑娘,难道你~~你能看出我是女儿身?”

佳人又是一掩口,娇俏一笑,“你叫我烟霞便可。烟霞识人无数,难道还辨不出男女?”

我羞愧地低头,十分挫败地道:“哦,你叫我藏玉就行了。我现在不需要什么,等一下,流音大概就要来了。我不会治伤,还要他来才行。”

烟霞便道:“那你不要出去。我去提些热水来,兴许能用上。”

我点头道:“真是多谢了。”

她嫣然一笑,倩步出门去。

烟霞提了壶热水来,我道谢,拧了帕子,为摇光擦脸。

泥泞血污一经擦去,荧荧烛光下,摇光面色清白如玉。

烟霞也拧了帕子给我,微笑道:“姑娘家,脸脏兮兮怪可怜的,也擦擦吧。”

我“哦”一声,接过帕子,抹了抹脸。

门突然被推开,我猛地抬头看去,见到流音一步迈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他先皱眉问我,“你没事吧?”

我愣愣地摇头,看到烟霞在一旁微笑,心想他们见面,我要不要回避呀?我若回避,要不要带上摇光一起呀?可是摇光眼下的身体素质,好像根本没有回避的必要……

然后就听到流音对烟霞一个拱手,“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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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音道:“看到师娘给我留的记号,多谢师娘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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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哦,我都忘记给流音留话,不然他一间间找岂不是很浪费时间?我羞愧不已。

流音道:“我先去看看伤者。”

烟霞师娘点头,“救人要紧。”

我呆呆地跟在流音身后,走到床前,看他救人。

他坐在床边把脉,问一句,“这伤口你绑的?”

我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又答一句,“嗯,我绑的,怎么?”

流音声音听不出情绪,“不怎么。”

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卷针囊,展开抚平,抽出一根又一根的金针,刺入伤口附近多处大穴上。弄完这些又摸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颗丹药,塞进摇光口里。

“拿水来。”他道。

我连忙去倒了水,一摸温的,给他递过去。

流音接过茶盏,给摇光灌下去。

“还能咽。”他点点头。

我疑惑地问,“这就没事啦?”

他缓缓摇头,手复又搭上摇光脉门,侧首闭目不言。我大气不敢出,等了半晌见他微微皱起眉,少顷,眉头越皱越深,轻轻道了句,“奇怪。”

许久,他收回手,道:“他不但有剑伤,还有内伤。更惨的是,他还中了毒。起初我竟没能发现。”

我严肃地问:“那你能解吗?”

半晌,流音才怅然一叹,“还不能。”

我啊一声,“那什么时候能?”

流音缓缓道:“下辈子,兴许能。”

我,“……”

我没想到流音如此没有自信。都提到虚无缥缈的下辈子了,却还只是个“兴许能”。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此毒相当棘手,很可能无解毒之法。否则以流音的脾性,七分都要说成十分,哪会承认有他做不到的?

他起身去书案前,提笔写了张方子,揣在怀里,“我去抓药。”

烟霞师娘上前半步,“我找人去便可。”

流音摇头道:“此事惊动的人越少越好,我去就行。”

我说:“不如你在这看着,我去抓药,万一他有什么不良反应呢。”

流音走出两步,回头说:“放心,现在你就是挠他,他也不会有知觉的。你就在师娘这儿呆着,哪也别去。”

我摸了摸鼻子,看他关门走了。

回过头来看到烟霞师娘,我就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所幸烟霞师娘十分善解人意,她道:“你且歇息着,我去给你端些吃的。”

近来数日我都未得好眠,坐在桌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摇光,心中着实羡慕,十分想去旁边挤着也睡一觉。再一想此等想法简直禽兽。人家都重伤在身了,我还前去抢床铺,实非少侠所为。于是我托腮强撑着精神,眼皮沉重,没等烟霞师娘端来食物,就先行睡着了。

……

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卧房。

房间布置颇为素净,床上青布帐子,床头有个桌子,桌子上摆个瓶子,瓶子里插着一束白花。

我坐起身来,觉得全身都疼,一歪脑袋骨骼就发出轻微响声。

“醒了?”流音的声音。

我迷茫地望过去,见他坐在桌边饮茶,一副逍遥散人的做派。

我反应过来,问:“摇光怎么样了?”

流音答:“没醒,等醒了再瞧吧。”

我坐在床沿,沉默片刻,思索着说道:“纯阳派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抓人,他们若是找到这里来,定然连累你的师娘她们……”

说到这里我有些奇怪,“现在郧县应该不太平吧?纯阳离此地甚近,难道没有追到这里?”

摇光背向后倚着桌子,双腿交叠而放,做了个扩胸运动,“那要看纯阳是真抓,还是只是抓抓。”

我,“嗯?”

流音道:“抓和抓抓是不一样的,你懂?”

我面无表情,“我懂。抓就是真抓,抓抓就是抓给人看,抓到抓不到无所谓。”

流音拍手笑,“大善!”

我凶道:“善你个头!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留你在这里卖身!”

流音不理我,只是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唔一声,立即觉得吃饭是个不错的选择,妥协道:“那好吧。”

……

两荤两素一汤,荤的是狮子头和西湖醋鱼,素的是炒三丝和凉拌藕片,汤是冬瓜火腿。

我扒着米饭边吃边含糊地感叹,“……想想还有些惊险,我进的这间屋子正好是你师娘的屋子,倘若进的是别人的屋子,岂不又坏事?你说系不系……嗷,好好吃……”

流音抬眼看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不系。因为每一间屋子里的都是我师娘。哦,当然这话你别告诉烟霞师娘就是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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