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少看向黄老板,温声道:“黄老板,我已经解释过了,家父身子欠安。今日不能亲自出席,他已经让我代为表达歉意。怎么黄老板是觉得这么一笔千把两的银子,我阮某人年轻做不得主吗?”
苏阳怡低声笑道:“阮家钱庄每年过的银子都上万两,这两年大少管事,可真是羡煞旁人。”
阮书廷笑道:“少‘奶’‘奶’过奖,不过是过路财神罢了。您这样的才是我们的大财神。”
黄老板打断他们,道:“既然阮大少能做主,那就盼着能公允行事。”
说完又嘀咕道:“没的后生崽子,见来‘女’人就把魂儿也丢了,倒要影响了阮氏的好名声。”
阮书廷也不恼,只道:“一切凭规矩行事。”
苏阳怡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黄老板,您坏了规矩,早前我也让阮氏去催过利子钱,也早早说了若是拖过月底还不给,便要催还本金的。如今看阮家面子,拖到现在,论理第二个月的利钱您也该给了。只是您还有什么话说,觉得阮大少有欠公允?”
黄老板道:“这两个月的利子钱,我付给你就是。我还可以立下状子,以后每个月的利钱我都按时给。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点信用还是有的。你若是还跟我为难,便是不给我老黄面子。再说了,谁家借了钱,也是用来做生意的,不是放在家里下蛋的。这么大一笔钱,我已经投了进去,要一下‘抽’出来,叶少‘奶’‘奶’可赔得起我的损失?”
苏阳怡道:“若是从前,黄家有客隆居镇着,我自是不怕的。只是现在,说白了黄家的客隆居已经不顶事了,黄老板还不守规矩。我这点可都是血汗钱,怎么敢再跟黄老板做生意?”
黄老板恼道:“你这就是借题发挥。公报‘私’仇,故意要我黄家难堪。无非就是我家闺‘女’比你能干能讨男人喜欢,你这个小肚‘鸡’肠,蛇蝎恶‘妇’,非要与我为难。”
宋青眉头一皱,道:“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点。我家少‘奶’‘奶’岂能和那种人计较,没的丢了我们少‘奶’‘奶’的份儿。”
黄老板道:“你敢说你这不是公报‘私’仇来的?被人典卖了难道你就没一点怨言?”
苏阳怡哈哈大笑,道:“黄老板,我有没有怨言,和你欠债还钱有什么关系?你若是要这么提。这笔钱我还真就不能松口了。免得白担了这个公报‘私’仇的恶名。还连自己的钱都蚀进去了。”
宋青道:“黄老板莫不是还不起了吧?外间可都是传闻。黄家现在是外强中干,早就不行了。少‘奶’‘奶’,我看这笔钱咱们还是得早早追回来才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黄老板被‘激’了一下。便气得脸皮涨红。
阮书廷连忙打圆场,道:“二位请不要着急。黄家虽说没有物件来抵押,但是江大才子的名声就是值钱的,为这笔款子做了担保,少‘奶’‘奶’也不用担心。”
说着是帮黄老板撇清,却把江敬给绕了进去。
江敬刚才只顾‘色’眯眯地盯着苏阳怡瞧,心道果真风华美貌都不知胜过那黄家‘女’多少。再则她‘性’情似乎甚泼辣,万事都有自己的主张能拿得住主意,瞧在他眼里便觉得心痒痒。连带着手背上那个早就好了疤痕也痒了起来。
那种倒贴上‘门’的‘女’人也就这么一回事罢。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没意思了。这种上好的,出身名品又泼辣的胭脂马,骑起来才有滋味。
正想着,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就吓了一跳。原以为不过是帮黄家做个保。他从中也是能捞点利息和好处的,何乐而不为。没想到这黄家不是第一次放利子钱了,以前都好好的,如今却出了岔子,还带累他跟着跑了一趟。
说真的,要不是昨天晚上黄娟伺候得他很是舒爽,他一下口软答应了,他今天是连跑都懒得跑的。只不过这担保人的名字上写的是他,他又摁了手印,也是有责任的。既然来了,免不了还是要给黄老板说两句话。
他斟酌了一下,便道:“是啊,叶少‘奶’‘奶’,您是个有大主意的人。这黄家毕竟是几十年的家底摆在那,外人以讹传讹,您若是信了,才是不该呢。”
苏阳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可是个‘妇’道人家,胆子小得很。这笔数目又不小,若是蚀了去,我找谁去?”
黄老板忍不住道:“胆子小你就别出来放利子钱!”
苏阳怡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道:“您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想到第一次出手就遇到您这样的?一点信用都没有,脾气还不小呢。阮大少,您瞧瞧,这事儿我也不好向我相公‘交’代了。”
阮书廷一听叶泽的名字也满头是汗,便道:“您放心,这个责任阮家是会担起来的。”
真出了事儿,阮家也会先把钱垫上,然后由他们自己来催债。
只不过这话却让黄老板吓了一跳。若是让阮家来催债,黄家只会被‘逼’得家破人亡也不罢休。
黄老板连忙道:“阮大少,您这话就言重了。”
阮书廷也渐渐收了好脾气,沉着脸,道:“黄老板句句话都不离我阮家的信用,声誉。既然如此,若是斡旋不了,阮某自当早做决断的。”
苏阳怡笑呵呵地道:“阮家的信用一向是极好的。阳怡受之有愧,还望大少见谅。”
俨然是一副只要钱到手别的都不管的德行。
黄老板急道:“江大少,您是担保人,您说说话!”
此时江敬也是满头包。苏阳怡寸步不让,阮家大少又好似被倚老卖老的黄老板惹火那般,也说了狠话。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阮大少,叶少‘奶’‘奶’,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
苏阳怡看着他不说话。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看过来,就叫江敬心中一颤,半句重话狠话也说不出来了。从刚才进屋,她就没有直视过自己一眼,倒往他手上看了看。江敬也猜想她是认出了自己。上次孟‘浪’,必定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今倒更不想因为黄家那点破事儿而把自己也卷进去了。
阮书廷也看着他,道:“您是担保人,您觉得这件事儿该怎么办?现在叶少‘奶’‘奶’信不过黄家,跟您也不熟稔,会不放心也是难免的。若是江大少有好办法能把这件事斡旋过去,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黄老板就‘阴’阳怪气地道:“不过是千把两银子,难道我们黄家真会还不出来不成?就是客隆居,也值得千把两了,剩下五百两随便凑一凑也够了。”
苏阳怡立刻道:“那黄老板不如就签个契子,就拿客隆居做抵吧。到时候若是还不上来,或是拖欠利子钱,我也好有凭证说话。”
黄老板道:“你这是欺人太甚!”
苏阳怡笑了笑,道:“倒不是欺人太甚。按理说,真要客隆居卖了也抵不了这么多。我只是怕我血本无归。”
她又看了看阮书廷,道:“江大少担保,他的信用自然值钱。可我日后也不能追着江大少去要钱吧?我倒拉不下这个脸来呢。”
阮书廷道:“您放心,阮家信用最重,做这一行也许多年了,不会没有办法的。真要到那个时候,也有阮家先挡在前面,不用少‘奶’‘奶’亲自出头的。”
江敬连忙道:“我也觉得这是个办法,虽则客隆居抵不了这么多,可能让少‘奶’‘奶’安安心也是好的。”
现在能让他把自己摘出去,他自是求之不得。
黄老板铁青着脸道:“不行,我不能答应。客隆居的地段是极好的,现在有钱也难买!白白折了出去,亏的是我!”
苏阳怡看了他一眼,道:“那您是打定主意还不上钱了?那算了,还要什么抵,阮大少,趁现在能追回来,您还是先帮我追回来吧。”
阮书廷顿时沉下来脸,道:“黄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想赖不成?您那钱还上了,铺子还是您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您是真心打定了主意想赖不成?”
黄老板一时说错了话,也有些后悔,有心想质问阮大少是不是就要帮着叶家的‘女’人来欺负他。可这毕竟是阮家,他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不敢‘乱’横。
江敬道:“黄老板,不如就把契子签了吧。横竖您那钱迟早有一日是要还上的,又何惧签这一个契子呢。”
苏阳怡放下茶杯,眉宇之间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我也不是个闲人,光顾着追这账老要耗上大半日的也不像话。不如今日就把事情了结了罢。黄老板,要么签了契子,要嘛马上把钱还上,这事儿就算暂时过去了。也省的你我都麻烦。”
阮书廷道:“就依少‘奶’‘奶’的意思罢。黄老板还有什么话说?”
黄老板现在是成为孤家寡人,连自己带来的担保人都不保他,顿时心中暗恨。
最终他道:“要我签契子也行,让阮老爷子出来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