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遮星,本就无光照明,现在呢,连天上的月亮也被人给蒙上了,视野所及之处,只有一片赤金色的道纹流光转动不休。
“眼下大阵已成,依老夫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长须老道说。
但方朔却回应他道:“阁下也未免太过得意了,这大阵虽成,只可惜没握在阁下的手里。此间还有变数,阁下言之尚早。”
“哼,你小子可别得意,刚才,你只是侥幸而已,误打误撞这才解了老夫的道法。你要是不信,就再来试试啊。”长须老道轻蔑地说。
正说话间,长须老道已挥手打出了一道法诀,身旁的水面上顿时伸出了一条有如海中死牛的触手长须。那十多个分不清谁真谁假的长须老道,一同施法,十数道触手长须一齐向方朔卷去。
方朔不以为意,直接伸出右掌,打出了一道雷法。那道雷霆奔涌闪动间,分化成十数道细小雷霆,分别迎上了前方的触手长须,将那十数道触手长须全部打散。
水花四溅之下,有如初春小雨般,轻柔绵密。
见此情形,所有长须老道都大惊失色,脸上都泛起了细微的波痕。
“阁下占据地利,却不能得胜,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方朔道。
长须老道皱起眉头,沉声道:“你竟然能看穿我的术法,老夫的确是有些小瞧你了。可你毕竟道行尚浅,终究不是老夫的对手。”
也许是方朔接连化解了长须老道的术法,让老道面上无光,他心里有些了火气。话音刚落,长须老道便双手掐诀,低声快速念咒,将流水卷起,升上一条旋涡水龙,呼啸着向方朔笼罩而去。
见那长须老道又施展起了水法,方朔便已知晓,老道善长水法道术。既然如此,方朔索性就以水字印对上了他的道术,看看谁更高明。
那水涡急速旋转,像极了凡间百姓所传言的神龙吸水。
伸出左手,方朔凝起水字印,轻轻向前一推,打入了那急速旋转的水涡中。很快,水涡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一直蔓延到末端的水流中,将整条江水从中间冻成了透明的水晶长砖。
长须老道施法聚水凝成的十多位真假身,也被方朔冻成了冰雕。
“小子,你不会以为,只凭这一手把戏,就能将老夫困住吗?”
十多座冰雕齐声碎裂成块,没有一个是长须老道的真身。
“真是天真,你小子就是找一晚上,也休想找得到老夫的真身。”
方朔摇头叹惜道:“是吗?要我说呀,像你这样的障眼法,其实并不高明。最初我的确不知道你的真身在哪里,可你都跟我们斗到现在了,即便你藏得再好,差不多也该被看穿了吧。”
“哈哈哈,你小子说大话的本事不比那个使剑的差。既然你说自己已经看穿了老夫的藏身法,那你倒是说说,老夫藏身何处啊?”
“就在这儿。”话音刚落,方朔翻手打出一掌,雷光乍现,上方三丈多高的地方,一处浮云散去,闪身出一位长须蓝衣的老修士。只见他那身上蓝衣破损不小,被方朔的雷法烧了一个大洞。
“臭小子,你竟胆敢毁坏老夫的宝衣。”长须老道大骂道。
“可惜,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件宝衣呀。要不然,阁下的性命,今晚可就保不住了。”方朔冷声道。
“小子,你是怎么看穿老夫的藏身法的?”长须老道厉声叫道。
“形神化虚,融混迷雾,的确是好手段。但道法玄术到头来不过就是虚实二字罢了,可你修了半辈子的道,居然不知。”方朔轻蔑道。
这回,长须老道闻言惊惧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你提前布局,埋伏此间,拦路拖延,难道还不知我等身份吗?”方朔冷笑道。
“老夫倒是与你们无冤无仇,只是,老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只不过是一笔生意而已。”长须老道沉声应道。
“原来如此。只可惜,这一次,阁下撞上了我们。看来,是你的黑心钱赚得太多,欠下如此孽债。如今,阁下的恶缘来了。”方朔道。
这番话激起了长须老道的凶性,他大怒道:“不过是破了老夫的藏身法,你小子居然得意上了,还敢教训起老夫来。哼,娃娃终究是娃娃,火候差得很。就让你好好看看,老夫的道法如何。”
长须老道大开双臂,一声呼啸,灵气大涨,振得浑身衣袖鼓荡。
身下那条被方朔冰封的大河一下子破开了数道裂纹,几股水柱冲天而上,“砰”的一声巨响,河水突然炸开,沸腾汹涌起来。
“老夫诨号一掌翻江曲定水,小辈,报上名来。”长须老道大喝。
“哼,都一大把年纪了,戾气还这么重,做事就不能祥和些吗?倚老卖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摆谱。”方朔不答反斥道。
“放肆。”曲定水怒喝大喊,双掌并推,将身下大河全部掀起席卷而上,整个向方朔压了过去。
方朔起身踏上巨鹰后背,借力翻身,转腾于半空之中,抬手施展山字印,一座泰山虚影在他掌中逐渐凝实。方朔不断喷吐灵气,催动山字印,掌中的那座泰山越变越大,体量疯涨。
眼见巨浪已到身前,方朔便压掌落山,将山字印镇向曲定水。
二人道法相撞,爆出一阵轰响。
水浪滔天而上,一遇泰山,便立刻咆哮嘶吼起来。
泰山岿然不动,重逾千钧,也不管那滔天水浪,慢慢沉降。
“就凭你这小辈,也敢妄想镇压老夫,做梦吧。”曲定水大喝。
听见老道大喊,方朔冷声道:“五形相克,做梦之人,是你。”
“啊。”但曲定水吼叫起来,还在挣扎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寒光划破长空,直奔曲定水而来。
“老杂毛,我让你胡说八道。”
原来是傅辛辕凌空一剑斩来,取走了曲定水的性命。
曲定水身中一剑,一命呜呼前,只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仰面而下,坠入河中,被急流卷走。
等曲定水一死,他的水法道术也消失无踪。没了滔天的水浪,泰山也随后隐去。
但方朔在收了山字印后,却再不能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方兄,你怎么样?”傅辛辕赶忙问道。
“不碍事,咳咳,那曲定水道行不低,我不如他。多亏了梅姑娘的计策,要不然,我真不知会如何收场。”方朔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