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生了,你纵然再不愿相信,它就那里,不变不移。w≈w≠w=.=8=1≥z≠w≥.≈c≤o≥m≈”刘协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但还是难免有些沉:“朕不是女人,所以遇到问题想到的就是如何解决。现在,朕也希望你像个男人一样思考,对于这件事,你想如何解决?”
吕玲绮被刘协的声音带入恍惚,但还是几乎没有多少思考,直接开口便回道:“臣妾想恳求陛下,令臣妾带上雏凰营入斜谷关,劝父亲悬崖勒马。”
“这根本不是一个办法。”刘协当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先,雏凰营早已不复存在了,那些女子除却一部分自愿留在军中当中行军护士和做一些辅助工作外,其他的都融入了关中寻常百姓生活中。战争是男人的事,这个朕早已向你解释过。”
“另外,你也根本不可能作为一个领军将领出征。在你父亲的帐下,他可以宠溺着你任性胡来,但这里是汉室朝堂,你若如此,牵动的不仅是朝堂那些士大夫的怒火,也会有不少军中将领会感受到忿怒。这种为一人而得罪所有人的赔本生意,朕是从来不会做的。”
“那陛下只需一支军伍,将我护送至斜谷关。”吕玲绮当然知道自己的第一请求不可能被满足,转而求其次说出了这个办法。不待刘协否则,她又加了一句:“我知道陛下如今在朝堂的权势,而且这件事也完全可以避过朝堂那些人的悠悠之口。这点权力,陛下您还是有的!”
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吕玲绮的语气当中已然加入了一丝愤怒。
可刘协只是淡淡看了吕玲绮一眼,忽然开口一笑,似乎让秋风中的残落之花再度盛放,说出了一句让吕玲绮目瞪口呆的话:“不错,朕的确有这样的权力。但朕很奇怪,你为何笃定朕要为你们吕家做这些?”
吕玲绮骤然抬起她那张看似坚毅此刻却已然濒临破碎的俊美面容,她那一双本来有着让男人难以抗拒的明眸中,蓦然便闪过一丝巨大的悲伤。心中潜藏的那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难道,这个汉室天子,就从未喜欢过自己。他将自己留在掖庭,真的只是为了将自己当做一个人质?!
这样莫名而绝痛的打击,让吕玲绮全身冰寒。不错,无论从哪里看,天子的确没有为臣下这样做的义务,自古以来,只有臣向军报以死节,而身为上天之子的帝皇,只要心安理得就可以了。
但是……
吕玲绮忽然就低垂下去了自己的臻,她接下来的声音小如蚊鸣,那是她将自己的自尊埋入尘埃中的声响:“若陛下肯允诺臣妾僭越,臣妾以后愿侍奉陛下左右,执笤扫榻,任凭驱策。”
“也就是说,朕若能救你父亲一命,你便愿嫁与朕?”刘协重复了一下吕玲绮的意思,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欣喜。
如此冷淡的表现,让吕玲绮一瞬间心冷入了冰窖。她心中其实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天子不是那种喜好女色的人。从他大婚之后一年有余从来没有纳妃的这一点,就完全可以证明。只不过,她心中一直还有一丝侥幸,以为这位汉室天子一直在追寻着一种越政治因素的纯粹情感。
可现在看来,这的确有可能。但问题是,她却不是那个有着足够分量的人。
而此时,刘协的声音还在缓缓继续:“你这样的提议,其实跟你父亲特意将你送入掖庭用意相同。朕只需娶了你,便可让温侯在孤立无援的朝堂中得一稳固的后盾;而对于朕来说,有你在手,也可对温侯有所牵制。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
刘协缓缓绕着吕玲绮走了一圈,顿了一下才又说道:“现在,朕不过才将你留在了掖庭,他吕布便已然敢在斜谷关那里胡作非为。倘若你一日入了后宫,吕布威凌汉军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并且,更令朕伤心的是,这样对你吕家有利的事情,你的表现却似乎很不情愿,好似将你一生的幸福都赔了进去一般……难道,在你的眼中,朕还配不上你吗?”
此言一出,吕玲绮已经没有任何心思自怨自艾了。从完全的政治利益角度来考虑,她的确是绝对的弱者。由此,这个时候,她只能悲戚地苦笑了一声:“陛下说笑了,试问天下女子,谁不想进入皇宫为尊?更何况,以陛下这些年的文治武功,说是中兴之主也丝毫不为过,汉室天下何处不传扬着您的丰功伟绩。纵然臣妾不识教化一武女,也为陛下的荣光所慑……”
“哦,朕原来这般魅力无穷?”刘协满意地点了点头,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吕玲绮的奉承,随即更是大手一挥:“继续夸,大力点,不要停!”
吕玲绮一听刘协这样的语气,以她对刘协的了解,就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可现在她已然在这次交锋中处于劣势,且有求于刘协,不得不面色一肃,继续说道:“陛下以少年之姿,就已然在汉室覆灭之万劫当中力挽狂澜。纵观古今,已然为百年未见的奇人。更难得陛下非但通晓权术、调衡阴阳,更难得还是一位文武双全帝皇。”
“历来,天子万金之躯稳坐朝堂,然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于乱世汹汹中几番御驾亲征,在几番征伐当中大放异彩,堪称一代开创之君。以臣妾看来,陛下之姿实乃万中无一。若上天眷顾,不出十年汉室天下必将再度一统,迎来中兴盛世!”
吕玲绮这番话虽有些违心夸大,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些话都是她有感而。汉时重声名,各类品评层出不穷。但无论何处何人的评定,都将这位汉室天子列位头筹。且这种排名还让人心服口服,不是因为刘协的身份,而是他的功业的确无人能及。
可奇怪的是,原本早就该乐上天的刘协,这时候却诡异地不动声色起来,淡淡笑道:“你的这些赞美之言,实在让朕有些惭愧啊。你把朕说得如此天上少、世间无的,会不会有些太过夸大了?”
“臣妾倒是觉得还远远不够。”这话不是出自吕玲绮之口,而是大汉皇后伏寿不知何时已然现身。她对着刘协妩媚一笑,伸出素手轻轻攀住一节花枝,然后微微拂过,缓缓走到刘协面前,眼中的骄傲之色几乎都能溢满出来:“在臣妾看来,陛下的这些成就不过为君所言。若论夫来讲,他也是一位会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绝世好男子呢。”
看到伏寿的出场,刘协幽怨地向身后的冷寿光瞪了一眼。可想不到一回头,忽然现荀攸和贾诩不知何时也已然站定。两人的脸上,均闪动着一种在情场上身经百战的男人式的怪异笑容。
如此情景,这就比较尴尬了。
于是,刘协对着吕玲绮,几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你说的那个请求,朕会考虑的。然此刻朕有要事需同两位卿家商议,朕便先告辞……不,这是朕的掖庭,你先退下吧。”
吕玲绮纵有万千不愿,却也不能在此时不识大体,微微一礼后便款款退下。而一旁的伏寿,脸上却一直带着妩媚中却还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同样微施一礼后道:“既然陛下不再沉湎美色而耽搁了朝政,那臣妾便已尽其责,就此告退了。”
“哦,哦,天冷,寿儿小心着凉啊……冷寿光,还愣着干什么,朕不是早让你将这件貂裘给皇后送去吗?”刘协适才的君王气度一扫而空,面对伏寿,忽然有种出轨男人被老婆抓个正着的窘迫。
冷寿光自然含笑应声,随即也一同告退而去。
剩下荀攸和贾诩,向刘协施了一礼后,便忽然彼此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向刘协问道:“陛下,您不会以为温侯在斜谷关真心有所异心吧?”
“扯啥犊子呢!寻朕开心呢是不是?”刘协一肚子毒火好似没地方,对着两人就吵嚷了起来:“吕布又不是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在乱世当中流浪受苦了那么多年,他又不是受虐狂……他不用这样的疑兵之计,怎能不伤分毫地攻下斜谷关?”
荀攸和贾诩两人自然一副了然的神情,但为了应景,还是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既如此,陛下又何必为难温侯之女?”
“唉,圣人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刘协一脸情圣的哀伤,淡淡抚额道:“朕之前一直对她若即若离,她这是有些怨朕了。若不再这样逗逗她,让她将心思重新挂在朕的身上,恐怕她胡思乱想多了,就不再对朕有所爱恋了。”
贾诩和荀攸两人最后相视一笑,齐齐拱手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