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天道……
没想到,老者竟会是这等惊世骇俗的请求。
楚长歌失笑道:“前辈何以认定,我重返巅峰,便能将天道铲除?即便是已死天道,其力量定然亦是不可思议,前辈未免也太高看于我了。”
老者眼神中仿佛含有一丝炙热,道:“老朽见过尊上巅峰时的风姿,如果说世间真有能与天道分庭抗礼的存在,尊上必然就是其中一位!而今天道已死,纵然依旧不可捉摸,但若尊上肯在巅峰时出手,绝对能够将这后患彻底铲除,使得世界再无后顾之忧!”
楚长歌沉吟片刻,道:“恕我不能答应。”
老者面露激动,急道:“为何?已死天道,只要一日不彻底陨灭,便是无穷大患!难道尊上竟要置苍生而不顾么!”
听老者竟搬出苍生这座大山来压自己,楚长歌淡然一笑,道:“倘若真是祸及众生之事,楚某即便是竭尽全力,甚至为此而身陨道消,魂飞魄散,也甘之若饴。”
老者面色一变,沉声道:“尊上莫非是在怀疑老朽所言有假不成?”
“当然不是。”楚长歌道:“你没理由骗我,这棺椁之中,所葬之存在,无形无质,飘渺苍古,的确极似天道。”
老者愈发搞不懂楚长歌了,问道:“尊上既然心怀苍生,又信老朽所言,怎的如此斩钉截铁,拒绝铲除这个祸患。”
楚长歌笑道:“我还没说完,我信这棺椁中的存在乃是天道,但不代表,我就会信它有朝一日,竟会如生灵一般发生尸变,继而生出怨气,毁灭世界。”
老者默然半晌,叹道:“兹事体大,事关苍生,不可不防啊!对待此事,便应宁肯杀错,而不可放过!倘若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导致大错酿成,届时无法挽回,岂不是悔之晚矣?老朽,还有尊……都将会是日后间接纵容世界毁灭重归混沌的罪人!”
楚长歌哈哈大笑,说道:“前辈未免有些危人耸听。”
老者微微生怒,沉声道:“老朽本以为尊上前世法力滔天,举世无敌,亦应是高瞻远瞩,没想到眼界竟这般狭窄!未雨绸缪,何错之有?这绝非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大祸!”
耳听老者情绪渐渐激动起来,话语如闷雷炸响,震耳欲聋,楚长歌不禁揉揉耳朵,笑道:“既然是未雨绸缪,理当弄清头绪,楚某总不能还被蒙在鼓里,就胡乱答应。”
老者目光一冷,道:“尊上这是何意?恕老朽木讷迟钝,听不太懂。”
楚长歌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说道:“前辈说是奉命为天道建墓,不知却是奉的谁的命?”
老者拂袖道:“此乃不可言之事,即便是尊上,老朽也不可多说。”
楚长歌早就知道老者会作此回答,也不意外,慢慢走到棺椁近前,轻轻触向贴在上面的黄色符箓。
老者面色登时大变,狂猛之极的力量如山河咆哮,猛然爆发,顿时将楚长歌震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在墙壁之上!
子桑灵儿花容失色,随即怒色浮现,手中现出红绫,也不管这老者来历是何等惊人,法力更又是何等的惊天动地,便想脱手而出,为楚长歌报仇。
然而随即,只听楚长歌制止道:“灵儿!”
子桑灵儿猛地一顿,连忙回头,却见楚长歌已站起身来,看似浑然无事,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随后向老者瞥去,俏脸仍旧是冷若冰霜,重重哼了一声。
老者见楚长歌站起,忽而面露愧疚之色,长叹一声,道:“尊上莫要怪罪,老朽实非故意如此,委实是怕尊上揭开黄符,这才情急出手,得亏尊上无事,否则老朽下半辈子,恐怕就要在懊悔中度过了。”
楚长歌冷冷一笑。
这股程度的力量,别说是区区洞玄境,就算是寻常道一境,只怕也会被瞬间秒杀!
无意?
这等话,恐怕糊弄鬼都糊弄不了。
直到此刻,楚长歌才终于愈发确定,这老者,绝对不似表现这般和蔼慈善,而是包藏祸心!
“明人不说暗话,你挖空心思,将我引来墓中,便是为了让我注意到这座棺椁,是也不是?将原始古石这等无上珍宝,毫不吝啬的借予我吸收上面的混沌法则,却是为了让我心怀感激,不至于在你提出条件之后,我会断然拒绝……楚某猜测的可对?”
楚长歌话语犀利,直中要害,老者默然无语,白眉紧锁,面色阴沉。
许久后,老者苦笑一声,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尊上的法眼,将原始古石借予您,老朽确实是有私心,带您来此,也的的确确是想令尊上注意到这座棺椁,老朽也好能厚着脸皮恳请尊上出手,解决这个祸害。可是,老朽绝无险恶用心,而是为苍生社稷着想,尊上若是怀疑老朽包藏祸心……老朽也无可奈何。”
楚长歌“哎呀”一声,一拍脑门,忙道:“却是我误会前辈了,委实该死!”
老者笑道:“是老朽莽撞,不怪尊上,尊上也是……”
他话没说完,楚长歌面色骤然一沉,冷哼道:“只是有一点,楚某还不甚清楚,就算前辈是心忧楚某会揭开黄符,情急出手,可又为何罕有杀意!而且是一击必杀,恨不得将楚某碾成碎末的强烈杀意!这,又作何解释?”
子桑灵儿闻言,忙将红绫握紧,再次心生皆备。
老者眸中精光一闪,却是哑口无言。
“让楚某再来猜一猜。”楚长歌轻笑,慢慢又踱到棺椁前,说道:“你的本意,确实是想借以我手,将这棺椁中的存在彻底毁灭,只是楚长歌心生疑窦之后,你渐渐不耐,便欲想将楚某除之而后快。”
顿了一顿,瞧瞧老者愈发阴沉的脸色,嘴角笑意更甚,接着道:“只是你不敢冒然出手,你忌惮我,因为我前世太强大了,如今转世重生,不管是本意,还是无奈,你都怕我会留有后手,所以你不敢随便出手,唯恐我有后手,会将你反制。”
“直到,我伸手摸向贴在棺椁上的这几张符箓。”楚长歌说着,目视老者,光芒如刺,道:“你终于等来了机会,以情急为由,意图将我杀死。若是能杀,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你也有了理由。真是好算计,只是这等粗糙的小伎俩,在楚某看来,简直破绽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