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康熙率众攻陷昆明,吴三桂的势力一时难以肃清,蛮帮因为没有了吴三桂的压制,又欲伺机起事,已露苗头,康熙不得不令大军暂屯扎在昆明,令赵良栋据守成都,派遣大军进军西藏,肃清残敌,又令岳乐亲率十万大军,南下直逼湎越,彻底平复西南,自己则坐阵昆明,随时增援。
康熙见一时难以肃清残敌,军中用度剧增,粮草不足,需作长久打算,于是,派快马去杭州催运粮草。
押粮官何涛亲自指挥装了满满十余船粮草,当即起程,顺长江一路上行,经武汉桂林等地,直达重庆朝天门码头,卸船装车,从陆路取道成都,直运昆明,这一路下来,何涛押运粮草足足走了十天,这十天恰逢阴雨天气,气温骤降,形成冰雪,路面结冰,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康熙见何涛一身泥泞,两袖清风,一脸憔悴,大加赞赏,道:“何爱卿一路辛苦啦,路上粮草可曾有所差驰?”
何涛慌忙跪倒磕头,道:“从杭州到昆明,足有数千里之遥,下官唯恐出现意外,影响皇上平叛大业,故一路风餐露宿,时刻不敢大意,所幸这十余日,还算太平,粮草一斤不少。”
康熙赞赏道:“好,爱卿真乃忠诚可嘉,在昆明多住几日,今晚,朕为你接风洗尘。”
何涛受宠若惊,慌忙磕头,道:“谢祖隆恩。”
康熙道:“爱卿平身,看座。”
何涛躬身坐到椅子上,他一直放的是外任,自然没有机会与康熙谋面,更何况近在咫尺,不由紧张心慌,头上冷汗直冒。
康熙见状微微一笑,道:“爱卿为朝廷平叛立了汗马功劳,不必紧张。”
何涛慌忙站起,躬身一揖,道:“下官还是站着说话自在一些。”
康熙道:“好,那就站着说话。”
这时,院中有人大声说到:“晚饭已备,何时用餐,请皇上示下。”
康熙大声说到:“好,马上开饭,朕要与何爱卿共进晚餐。”说罢,伸手拉住何涛的手腕,一起走出屋来,顺着侧廊直奔餐厅。
饭菜已摆上桌,闲杂人等恭候在门外,终究不是在宫中,饭菜已是极其简单,四菜一汤,外加几份甜点。
康熙率先坐下,一指下首的椅子,道:“何爱卿坐吧,不必拘谨。”
何涛何曾受过如此礼遇,早已诚惶诚恐,慌忙侧身坐下,不敢与康熙对坐,手心已出虚汗。
康熙边吃饭边问到:“你放外任一直就督运粮草吗?”
何涛慌忙起身答到:“下官一直在杭州督运粮草。”
康熙道:“去杭州之前在何处为官?”
何涛道:“回禀皇上,下官在军机处行走。”
康熙道:“督运粮草甚是辛苦,待平叛功成,朕令你回军机处任职如何?”
何涛慌忙跪倒,道:“谢皇上,下官感激不尽。”
康熙问到:“朕闻反贼吴三桂曾派人在杭州打劫粮草,幸亏史云鹤父子解围,可有此事?”
何涛闻听康熙提及史云鹤父子,杭州湾的一幕再次涌现在眼前,史云鹤对他不理不睬,一脸不屑,这让本就自视清高、目空一切,又心胸狭隘的何涛始终耿耿于怀,难以忘却,今见康熙提起,正可趁机报复,却又见康熙似有赞赏之意,一时也不好太过直言,于是说到:“确有其事,当时,下官正与漕帮马一顺副帮主在运河上督运粮草。”
康熙道:“此次平叛,史云鹤父子多次相助,功不可没,朕甚是欣慰,欲加赏赐,只是朕又听流言传说史云鹤父子与天地会交好,私放反贼吴三桂的人,不知是否属实?”
何涛闻听大喜过望,康熙的话甚合心意,他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当即说到:“下官亲眼目睹,确有其事,下官还曾当面斥责于他,他对下官的话嗤之以鼻,不理不闻,实在没拿下官当回事,更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康熙眉头深锁,“噢”了一声,道:“此话当真?”
何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翻身跪倒,道:“皇上有所不知,史云鹤与天地会众匪私通,虽是护人粮草,却与匪寇惺惺相惜,暗结首尾,并私放刺客,与叛匪无异,下官句句属实,请皇上明查。”
康熙暗自踌躇,此事从未有人向自己禀报过,岳乐也未曾提起过,仅凭何涛一面之辞,外加流言蜚语,枉下结论,难免伤及忠良,还是应该暗中查探清楚为是,当下说到:“何爱卿请起,坐下用餐,此事明日再说。”
康熙一时没再说话,吃罢晚饭,康熙令何涛回去休息,何涛本欲再说什么,见康熙脸色不悦,忙躬身告退。
康熙回到府衙大堂,坐下休息片刻,冲门外喊到:“传岳乐即刻来见。”
岳乐前一天刚刚从南越之地返回,正在帐中歇息,闻听皇上召见,恐有紧急军情,不敢怠慢,急忙来到府衙,见康熙等在大堂,忙躬身一揖,说到:“下官岳乐,恭听皇上吩咐。”
康熙道:“岳将军辛苦啦,快请坐,南疆平叛,人马劳顿,不知战果如何?”
岳乐道:“南蛮小国大多臣服,尚有几个小邦,地处偏远,下官正派兵进剿。”
康熙道:“好,不可冒进,远交近攻,剿抚并举,方为上策。”
岳乐道:“皇上说的极是,下官记下了。”
康熙话锋一转,道:“朕近日听闻史云鹤私通叛匪,可有此事?”
岳乐闻听顿时一愣,不知康熙此话何来,惊慌起身回道:“启禀皇上,据下官所知,史云鹤父子多次助朝廷平叛剿匪,不惜忍恨,下官亲眼所见,皇上切不可被流言蒙蔽视听,令英雄心寒。”
康熙道:“朕也是心存怀疑,明日,朕想让你去杭州漕帮走一趟,彻查此事,不知岳将军能否离开?”
岳乐道:“南疆已无大碍,下官明日即可动身。”
康熙道:“好,岳将军真乃朕的肱股也,此事务必查清,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分明,明日要远行,你就下去歇息去吧。”
岳乐躬身说到:“谢皇上,臣告退。”说罢,转身出了大堂,径回帅帐歇息。
次日一早,岳乐带上黃道清和刘元靖直奔杭州,三人轻车简从,快马加鞭,第三日晚上即来到杭州城。
杭州城暖风依旧,香风习习,已是华灯初上,彩灯高悬,一派繁华太平景象。
岳乐无心流连,打马直入西华门,橫穿过河坊街,直上武林路,很快来到了漕帮总部大院门前。
三人翻身下马,黃道清走上前去,道:“安亲王驾到,速去通报你们帮主。”
门外侍卫见安亲王岳乐仪态大方,容颜尊贵,气度不凡,不敢怠慢,飞跑入内禀报。
片刻之后,马一顺率众跑来,未及门前,马一顺抢先抱拳说到:“岳亲王驾到,蓬薜生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我们帮主不巧出了远门,不在帮内,请安亲王多多包涵。”
安亲王岳乐微微一笑,道:“漕帮事务繁忙,帮主自然不得闲,本王此次前来,无意打扰帮主,倒是有事要找马帮主,不知马帮主可有时间?”
马一顺不由一愣,但久经江湖,见识匪浅,瞬间恢复常态,笑道:“岳王爷太客气了,但有吩咐,马某衔草结环,赴汤蹈火,岳王爷,快快里面请。”
安亲王岳乐“哈哈”一笑,背负双手,踏入漕帮大门,直入中堂。
马一顺一众漕帮头领紧随其后,来至中堂。
岳乐坐在中堂的虎皮坐椅上,马一顺走上近前,道:“王爷一路风尘,想必已是疲乏,特火急备下酒席,为王爷接风洗尘。”
岳乐道:“好,先吃饭。”说罢,起身和马一顺走出中堂,来至后堂。
后堂迎门正中一张大圆桌上已摆上了丰盛的酒菜,马一顺请岳乐三人坐在上首席位,亲执酒壶给三人倒好酒,这才与帮内众头领按序坐好相陪。
一番躬觚交错,不觉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足饭饱,岳乐道:“本王有话和马副帮主说,众位不必陪同,各自安歇吧。”
众人散去,马一顺请岳乐到左侧一间密室,命人备上上等龙井茶,马一顺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接近密室。
马一顺给岳乐斟上茶,道:“岳王爷尝尝清明龙井,绝对独一无二。”
岳乐端起茶杯凑到鼻前闻了闻,品了一口,顿时赞道:“果然清香沁脾,齿颊留香,味道纯正,好茶。”
马一顺道:“王爷如若喜欢,在下送几罐给王爷回去慢慢品尝。”
岳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那就让马帮主破费了,先不说这个,本王此次前来杭州,实是奉了圣上的密旨,专为一事而来。”
马一顺心头一惊,以为粮草出了差错,面色紧张,急忙问到:“莫非何大人督运粮草出了什么纰漏?”
岳乐道:“粮草已入库,丝毫无差,本王是为了核查一件事,这件事与马帮主有关,也事关别人的生死和名节,万望马帮主能从实说来,如有差错,后果可是不小。”
马一顺慌忙站起,躬身说到:“马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无半句假话。”
岳乐“哈哈”一笑,道:“马帮主不必紧张,请坐下说话。”
马一顺重新坐好,心头忍不住惴惴不安。
岳乐问到:“马帮主可还记得史云鹤吗?”
马一顺道:“当然记得,一年前,杭州湾粮草被劫,多亏了史大侠仗义相助,这才保住粮草,没有影响平叛剿匪大局,王爷为何突然问起他来?”
岳乐道:“有人向圣上密报,说史云鹤与天地会私通,蔑视朝廷,擅自放走刺客,圣上很是不高兴,令本王务必核查清楚。”
马一顺奇道:“据在下观察,史云鹤通匪纯属无稽之谈,当时并无天地会的人在场,不知通匪一说从何说起?”
岳乐问到:“你可还记得孟清平?”
马一顺道:“当然记得,西湖渔叟孟清平,在江南可是赫赫有名,那天他也在场,与史云鹤确实联手赶走了刺客。”
岳乐道:“孟清平是天地会的小头目,通匪一说自然因他而起。”
马一顺一脸惊诧,道:“这个在下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史云鹤与孟清平并不是结伴而来,倒似孟清平不请自来,那天,两人见面时互相寒喧,显是刚刚见面,江湖中人,向来按江湖规矩行事,客套一番也无可厚非。”
岳乐故意板起面孔,伸手端起茶碗,边喝边道:“你能肯定他们不是事先合谋串通一气?你又为何如此肯定?”
马一顺道:“那天晚间,史云鹤等人就借宿在漕帮,史云鹤担心刺客再来打劫,我们在院中喝了一个通宵,席间,史大侠与孟清平始终有所戒备,想必史大侠知道孟清平是天地会的人,第二天,两人虽一同离开漕帮,但据帮内眼线报告,史云鹤与孟清平在鼓楼处分开,并未同行,孟清平还邀请史云鹤在杭州多住几天,史云鹤当面拒绝,两人似乎并无深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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